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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魔鬼礼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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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3

日本 长崎 佐世保军港 拉森号*驱逐舰

02:50

听着鞋底与舱板的撞击声终于停在了自己的脚下,佩奇.波特兰这才感觉心里清净了一些,他一路走来的时候耳朵里灌满了这种空洞的金属共鸣,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腹腔都快要被掏空了似的,莫名的竟然生出一种饥饿感来。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哦,上一餐是在几点钟吃的?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似的。是啊!是时候…该用一点宵夜了。瞧啊!这该死的地方,跟铁皮棺材有什么两样,再多留一分钟我都不想,哦,希望…这餐魔鬼的盛宴不会持续得太长啊…

两名荷枪守卫在舱门口的宪兵抖擞起精神来,他们齐刷刷的立正行礼,动作做得有模有样,两个人的军靴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跺在舱板上的,不期发出哐当一声响亮,震得“铁皮盒子”嗡嗡回响。佩奇皱了皱眉没有还礼,但是,他的上下颌骨却用力的交错在了一起,竟在两腮之上咬出一道印痕来。

霎时,空气变得冷冷的,两名宪兵的神色被这冷酷的表情冻结住了,他们僵视的目光紧盯着对方,一时收不回来,只好强自紧绷着,不让难堪显现在脸上。但是同时,他们也在用眼角的余光去长官的脸上紧张的搜寻着,他们似乎能够感觉到“寒流”正从那里刮来,隐约中他们看见了两团热气正从那个面色铁青的特工鼻孔里喷出来,两个人的脑海当中几乎同时闪现出一个字眼,“不爽”。

的确,佩奇的心情很是不爽,航母猎杀的计划已经被诸多的不顺拖得够长的了,但是,身为中情局亚太情报事务主管的“牛仔”仍旧心存希望,所以,他才会在给“职员”的电话里牛气哄哄的夸耀了几句。原来,他对自己的推断是有所倚仗的,但是有关详情他却没对“职员”吐露半分,虽然他人是粗了点,但是“牛仔”也是眼下中情局中炙手可热的头牌特工,主管着当今世界最大最热最难的一片区域,由此证明了,与“职员”比起来,他的IQ指数是一点也不低的。

其实,即使对瑞的审讯远比预期的要难,但是,毕竟还没有难到让他无法忍受的极限,所以,绝望距离他的感觉还很遥远。佩奇知道,在天亮之前他还有一点时间,并且对于瑞他还有一些没有用过的手段。比如,关于瑞的家庭、身世,还有通过“老爹”最新掌握到的一些证据,以及刚刚发生的,由远东特课一手创下的佳绩等等。佩奇已经攒足了猛料,他打算在黎明到来之前,一次性的把它们用完。

是的,焦虑归焦虑,但是佩奇丝毫也不担心会出现颗粒无收的结局,即使以上的这些材料都不奏效,他的手中还握着另一张牌,那是他需要留到最后一刻才会打出去的牌,一张留作扣底的牌。

一阵绵软的脚步声从船舱的深处急促传来,打断了两个宪兵漫无边际的猜想,人影晃动中现出一个留着寸茬儿平头的人来,那个人手上赫然拎着的一只银色硬壳的航空手提箱煞是显眼,一晃一晃的就像一个露出肚皮的怪物一样。两名宪兵闻声甩过目光迎上去查看,他们发现,原来是那个“平头”正踏着他薄底高弹的快靴疾步走来。

二个宪兵急忙在来人的身上仔细打量起来,就见贺海走路时候的姿势很是奇怪,他的右肩坠左肩抬,手上的那只箱子显得沉甸甸的,好似非常吃力的样子,竟然让这个年轻人不由自主的现出难负其重的窘迫姿态来。两名宪兵满腹狐疑的想:哦,至于的嘛!那不过是只普通的航空手提箱,皮薄体小的,难道,还能装下什么“重量级”的东西吗?

就在两名宪兵暗自揣度的时候,贺海已然在佩奇的身后站下了,他顾不得臂酸吃力,仍坚持着让右臂支楞开去,手提箱保持在远离体侧大约二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像是很忌惮那箱子里的东西似的。于是,两名宪兵的脸上不由自主的现出了不屑与嘲弄的神情来,他们暗笑道:瞧这个中情局的小白脸,除了会泡妞以外,你还有什么能耐,连只箱子你都提搂不动,哼哼!真不知道,中情局的这帮家伙,白宫花着大把的银子养着你们,可是,纳税人能指望你干些什么?

贺海早已经从宪兵的眼神当中读懂了他们的心态,于是,在心里咒骂了一句:难道,箱子小就盛不下“重”东西了吗?如果你们知道这箱子里面装着的就是臭名昭著的“撒旦礼物”的话,你们还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吗?你们还会因为它小就认为那是你们可以承受得起的生命之重吗?你们这两个傻逼!

奔儿!一记响指在“罐头盒”里炸响,清脆得不亚于扣响了一支点三八口径的手枪,两名思想正在开小差的宪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他们先是一怔,接着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怠慢,原来,他们让那位中情局的高个儿特工候得太久了。于是,两名宪兵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开始了行动。他们一个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另一个扳动门掣打开了舱门。立时,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即刻冲淡了舱门口的寒气,同时,也带出一阵潮霉的气味来。

看着舱门在自己的面前沉重的打开,佩奇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用冷冰冰的目光逼退了那两名宪兵,制止了他们打算朝舱内窥视的企图,直到他们诺诺而退重新在舱门的两侧站好,就像两条温顺的苏格兰牧羊犬那样目不斜视的盯着对方,而他自己却仍站在原地没有动。贺海很识趣,他熟悉老板的习惯,于是抢先一步跨进了船舱。稍后,贺海的“平头”在舱门口上晃了一下,示意老板一切正常,佩奇这才猫下腰弓下背低下头,费劲的挤进了船舱,舱门随即在他身后重重的关闭上了。

两名宪兵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凑到了舱门边上,他们像两个偷窥癖那样的侧耳听了听,但是厚厚的舱门隔绝了一切声响,连只言片语竟也听不到,于是,他们只好失望的退回原位,敲了敲酸痛的后腰,踢了踢麻木的两脚,接着,挺胸叠肚昂首跨立的重新站好。他们在心里面祈祷着:天明之前,还有好几小时啊!赶紧的,快快过去吧!我们都快受不了啦!

是的,即便只是守卫,他们也已经快熬不住了。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他们的身后,在那个低矮封闭的船舱里,一场精心准备的“魔鬼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在经历了数个小时的禁闭之后,瑞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是他的精神却亦如常态,表现得很是饱满,就像刚刚睡醒一觉似的,这让佩奇颇感意外。并且,佩奇还吃惊的发现,瑞的情绪也出奇的稳定,完全没有常人在幽闭之后大都表现出来的那种恐惧状态,佩奇曾经很是厌恶的设想过这样的一幅场景:一个丧失了理智的年轻人歇斯底里的砸烂了舱里的东西,当他看见有人出现的时候,便会痛哭流涕抱着自己的大腿哀求乞怜…

哦,这个年轻人他…的确很不一般呐!佩奇在心里自言自语道,他忽然开始担心起来,他拿不准那些留在自己手上的牌够不够大,也不确定当把那些猛料用到瑞的身上时,那力道还够不够威猛。如果,真的不行的话,那么,也只好指望它了。佩奇不甘心的瞥了一眼贺海手上的那只精致的航空手提箱。

吃不准结局会怎样的佩奇把思绪收了收,然后,他用一根手指将头上的那顶黑色礼帽朝后推了推,露出他毛发稀疏的额头来,接着,他的两只大手朝后拢了拢黑色风衣的下摆,双手反插在了腰间,支楞起来的两臂就像是收拢了翅膀的老鹰那样,跟着,他一脚前一脚后的站在了瑞的跟前,他把头低下来紧盯着座椅上的瑞粗声大气的问道:

“考虑得怎么样了?中尉。我留给你的时间够充裕的吧!我想你不会白白的浪费了你已经所剩无几的自由时间吧!嗯,那么好吧!现在就说来听听吧!”

“牛仔”的话音响过了很久,但是舱室里依旧保持着安静,就像一粒小石子被丢进深渊里,竟然半天也探不到底。瑞面无表情的坐着,平静却不木讷,这一点从他的呼吸里就能感知到,这是一个明显的变化,显然时间对他还是起了作用的。瑞没有像前两次那样情绪激动的提出抗议,也没有气恨难消的急于争辩,而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来,似乎他充分的利用了“牛仔”施舍的这段时间,已经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似的。

佩奇静等不动,他用冰冷的目光死盯着瑞的脸,想从中窥探出瑞的心悚,但是,他的企图落了空。单从瑞的脸上他看不到任何的表情,除了因为密闭得太久而现出的疲惫之外,瑞没有一点情绪流露在脸上,他的沉静已经超越了他的年龄,但又完全不像是那种历尽沧桑之后才有的老态龙钟。这个年轻人的确很难对付啊!

佩奇艰难的想着,藏在瑞的平静外表后面的…应该不是胸有成竹的淡定吧?佩奇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可笑,因为他所忌惮的那种老成持重与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完全不搭调的两回事,就算他再聪明,总不能跨越时间…让我们这些年长二三十岁的人都白活了吧!佩奇真的忍不住想要笑出来了,哼哼…哼哼哼!当然不是的啦!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家伙,难道,你还能指望在这只铁皮盒子里会变出个什么…哦,那是什么来着?啊…对啦!孙悟空吗?

瑞的无动于衷没有惹恼佩奇,相反却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也经历过年轻气盛冲动好强的青春时光,因此他懂得当木讷的表情出现在瑞脸上的时候,那代表着的其实应该是他满心里充满的哀伤。佩奇想,已经是时候了,再努一把力吧!或许,即刻就能撬动这个小伙子的心理城防,到那时,他会表现出跟旁人一般无二的怂样。哼哼!暂且先忍一忍吧!别去计较表面的傲慢和倔强,我倒要用事实证明给人们看一看,我的手段…绝不输给那个传说中的大圣齐天。

只能算是半个中国通的“牛仔”,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唯一让他记住名字的中国神话人物,这真是上天弄人的滑稽道行,也算是西方人与生俱来的幽默天性,但是不管怎样,这一切都表明了,佩奇此时的心态还是蛮自信蛮轻松的。

“告诉我,年轻人,你在这只铁皮盒子里呆了多久了?一个小时?二个小时?还是…”

人高马大的“牛仔”在实施心术诱导的时候耐心得就像是一个中学教员,他先是兜了一个大圈子,远离谈话的主题预埋下一个伏笔,然后,故意留下了一个话头给对方,表面上是想倾听对方的心声,而实际上,他是在给自己后续想要阐述的主题做一个铺垫。

“是的,有限的几个小时而已,但是很快,你就记不清你被关在里面的时间了,因为黑夜连着黑夜,那可不是靠小时就能计算得清的,小伙子,你可能会被关上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啊!”

话说到此,佩奇变换了一个姿势,但仍旧是两手叉腰,却换上了另一只脚在前,但同时,他的腰弯得更厉害了,而他的头也压得更低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上去,佩奇在这个时候的侧影已然从老鹰变幻成了一只弯勾的大虾米。

“你就像是一只令人讨厌的蟑螂,关在完全不一样的铁皮盒子里,应该比这个…更小更黑更封闭,你的周围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老鼠打架的撕咬声都听不到,但是在你肉眼看不到的世界里,到处都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它们没日没夜的侵扰你,叮得你体无完肤,咬到你鲜血淋漓。在你的周围只有很少量的空气,你必须张大嘴巴才能够吸足氧气,每呼吸一次都很吃力,上一口的喘息是给下一口的努力储备体力,孩子,你会变得很虚弱,甚至连拍死一只苍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要杀死你自己。哦,那个时候啊,你就会懂得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佩奇讲得很投入,他说话时的语气很入境,表情也很生动,让人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的语境走,眼前自然而然的就会浮现出一幅恐怖的画面来。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的贺海听得还算平静,他微微扇动的唇角清楚的表明,这个净土真宗教的忠实信徒,此刻正在内心里做着顽强的抗争。这是贺海第一次领教自己老板的攻心术,当然免不了暗自佩服,因为他也抗拒不了佩奇的这番心理诱惑,所以才在心里不停的默诵着佛号,唤来祥云缭绕的佛祖图腾,帮助自己压下这阵遏制不住的心惊。

佩奇的脸几乎就要扎进瑞的怀里了,他把嘴贴近了瑞的脸,用带有喘息的声音把恐怖的恫吓直接灌入瑞的耳中。但是,出乎佩奇所料的是,他的心理攻坚术碰上了更为坚固的城堡,他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竟然丝毫也不起作用。

瑞看也不看“牛仔”一眼,他就那么平静的坐着,佩奇开始还以他是被自己的描述吓住了,心理陷于恐怖的场景难以出笼,可是,瑞突然轻声细语的说出了一句话,差一点就让佩奇背过气去。

“说的那么多你累不累呀!干嘛不早一点把我关进去,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跟我做邻居了。”

佩奇.波特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直了身子的,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是给一记无影脚踹出去的,但是他面前的瑞始终都平静的坐着,连一点表情都没施舍给佩奇,又哪里来得无影脚呢?懵懂过后的“牛仔”这才记起,哦,原来是这个小伙子简单的一句话,竟把他的乐观情绪直接打进了铁皮盒子里。啊!你这个该死的小混蛋!歇斯底里的怒骂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然而佩奇还是忍住了,但是恼怒随即占领了自信的领地,佩奇尝到了一丝生不如死的滋味。

“啊哈!年轻人,你真是固执到…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也好,那么我们就谈点实质性的吧!想不到像你这么聪明的年轻人,怎么就搞不明白,其实,我是在给你机会呐!如果,让我一件一的把你的事情都抖落出来,嘿嘿…嘿嘿嘿!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啦!年轻人,你真的打算让我这么做吗?”

佩奇的自我解嘲是有那么一点迫不得已的,他当着自己下属的面厚着脸皮跟一个年轻的海军中尉玩儿躲猫猫,这多多少少有一点损伤尊严,但是“牛仔”粗就粗在这里,跟他想达到的目的相比,这点脸面他是舍得起的。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优点,佩奇很快便完成了自己的心理转换,他穷追不舍的抖出了第一个猛料。

“瑞.林奇中尉,你对秦雅这个名字不算陌生吧!能跟我谈谈有关这个女人的故事吗?我想,从你那里听到的情况应该是最有说服力的,是这样的吧!瑞?”

佩奇用从来也没有过的轻松口吻说着这一切,亲切得就好像是两个老朋友在一起谈论他们都很熟悉的一个人似的。佩奇知道一旦自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么征服这个年轻人的计划就踏上了登崖之旅,好似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样,他将连续不断的施加压力,直到这个年轻人抵达崩溃的边缘。

哦,这可是一场耐力的角逐啊!精神和意志都必须具备很好的张力才行,否则,到底谁先崩溃可就说不定了。心里想着,佩奇回身在瑞对面的水手椅上坐了下来,借此稳一闻自己的身心。但他不得不先委曲一下自己,他高大的身躯蜷缩着,别扭的就像是挤坐在学生课桌后的孩子家长一样。

瑞仍旧没有做出反应,但他的内心还是止不住的陡然一惊,此刻,他已经确凿的知道,母亲出事了!因为对瑞而言,当佩奇提到秦雅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等同于宣告了最后时刻的来临,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所以,任何打算蒙混过关,或者借机避重就轻的企图都已宣告破产,从现在起,他必须开始实施自己的脱身计划了。然而,一想到那个数小时来挖空心思设计出的方案,瑞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哦,那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计划啊!

那的确是一个近乎梦想一般的计划,原因在于启动计划的主动权不掌控在瑞的手上,百般思考之后让他仍旧拿捏不准的也正是这一点,这个计划中的主要环节多多少少带有投机的隐患,瑞因此而自问道:那个家伙,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朝前发展吗?计划的不确定性严重的影响了瑞的心境,而来自母亲境况的干扰却还在不停的加重,佩奇就像是飞在他耳边的一只大头蚊子,讨厌的嗡嗡声止不住的在瑞的耳边回响。

秦雅是谁?说说有关她的情况?想不想知道我们已经掌握的资料?嘿嘿!你就别再装了!和盘托出多好,我们都能轻松一点!都到现在了,你还这么死扛着,这又是何苦呢?

这声音无疑给瑞造成了极大的干扰,他当然很想知道母亲的现状:她永远都是瑞的信念依仗,可是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呢?但是,瑞很清楚这是佩奇故意设下的圈套,意在引诱他信念动摇攻守失衡,一旦自己控制不住感情,中了对方的卑鄙招术,立刻就会被他抓住破绽,那接下来就只能让对手牵着走了。

瑞狠了狠心对自己说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到了这会儿,想要挣脱牢笼,就算是母亲也指望不上。悲伤也好,痛惜也罢,都留待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已经是离群的鸟单飞的雁,飞向何方落在哪边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

孤立无援的瑞暗自压住心慌,刻意的回避着有关母亲的一切影像,他开始努力的把意念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心里面急于寻找着一个可以帮他实现那个投机计划的恰当时机。但是,那个他一心想要触动的人呢?此刻却一直躲在角落里,木讷的好像一尊泥胎相仿,方寸之间发生的事就好像远在天边,无动于衷的就跟他毫不相干一样。

哦,该死!瑞在心里使劲的骂了一句,他努力不让漂浮的失望降落在自己的心上,于是,他暗自鼓励着:瑞,你是个雄心勃勃想要跻身《无间十二谍》的年轻人,现在终于遇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实现你宏伟抱负的伟大契机,虽然这不是一个有百分百胜算的方案,但它却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计划,去吧!去实现它!把你的辉煌演绎出来,展现给父母看吧!

“既然,你不想说,那么好吧!让我来说说看。如果我说的不够全面,瑞,你可以随时打断我,帮我补充完整。好吗?嘿嘿!”

佩奇欣喜的从瑞的脸上读出了冻土松动的迹象,立时便感觉好似春天就要来临了一样,他觉得自己的心里麻酥酥的有些发痒,止不住的开始有一点犯浪,得意的神情随即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秦雅,代号为琴星的高级特工,也许还是中国军方的顶级特情人员,不管啦!至少,她是迄今为止我们掌握的级别最高的中国间谍,你对这个人一点也不了解吗?可是据我所知…巧的很,嘿嘿!她是你的母亲,对吗?瑞.林奇中尉。”

瑞忍住了自己的心动,努力不去跟着佩奇的语境走,他的目光瞥了眼佩奇身后的贺海,他注意到贺海煽动的唇角和虔诚的表情,禁不住暗想:如何才能逼出这个躲在角落里的家伙呢?他若是不加入这场博弈的话,那么,何时才能找到那个可以撬动他心理天平的支点呢?哦,你这个家伙!可不可以暂且放一放你的祈祷,看看眼前正在发生着什么呢?

佩奇见自己的话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包袱抖得不够响亮,于是他想:看来瑞对这个情况的出现早有预想,哦,好稳健的年轻人啊!面对这么严峻的局面竟然表现得如此老练,哼哼!好吧!我就再给这杯苦酒里多添点佐料,看你还能不能够受得了?佩奇歹毒的冷笑了一声,语气轻佻的说道:

“嘿嘿!但是,很可惜。就在两天之前,当我们的舰队穿行在台湾海峡的时候,一粒九毫米的子弹从四百米远的距离准确的…砰!”

佩奇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顿了顿,他歪着头侧着目用嘲弄的眼神斜视着瑞,同时举起了右手,翘起拇指伸直了食指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慢慢的说道:

“唉!真是…惨不忍睹啊!一个漂亮的女人以这种方式死去,这未免…太残忍啦!啧啧!这种事情,也许,只有日本人才能干得出。”

泪水萦绕在了瑞的眼眶,即使他不想,但是他却无力阻挡。当他听到这一噩耗的时候,泪窝虽深,意垒虽坚,却都好似不在控制之中了。汹涌的情感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心理的堤岸,此刻,稍有一点松动就会有溃堤的危险,那样一来,面对阴险的佩奇.波特兰,又将酿成怎样的灾难?

虽然,这个年轻人还未及长成一条硬汉,但是,他也绝不会当着弑母的仇人流露伤感,可是,丧母之痛无法轻易遮掩,更何况,此时此地又是人在敌营身处凶险。瑞坚强的控制着濒乱的心智,不让纷乱的情绕造成心理的迷障。他坚持着,他让自己的心念分家,任凭泪水在脸上流淌,暗地里却牢牢的守候着那一线尚存的希望。

看到这番情景,佩奇显得很得意,这在他还是第一次,在与瑞的交锋当中占据了上风,佩奇决定掌握主动,既然亲情是这孩子的弱点,那就加速攻击他的这块短板,用连续的重拳重复的打击他的同一个地方,让已经绽开的伤口继续加深加宽,然后撕裂他的意志和信念,直到他丧失掉抵抗的最后意愿。佩奇兴奋的快忍不住叫出声来了:哦,这种感觉可真是…太爽啦!

“我曾经…尝试过,想要阻止他们,但是,没能如愿。这些日本人…他们嗜杀成性,对待中国人…他们更是如此,当初,如果不是我们的*…呵呵!”

佩奇得意的有些语无伦次了,竟然把狡黠毫不掩饰的表现成了滑头,这将他的无耻行径暴露得如教科书一般的条理分明。瑞的意识被猛然震醒,他迅速的做出了反应。他暗自感谢“牛仔”的坦诚,心说:若不是这个铁匠后人的厚颜无耻,或许自己还会长时间的沉湎于悲伤之中。哦,母亲,你的在天之灵可以见证,瑞一定要在今夜创造一部反间谍情的经典之作。

瑞一想到母亲的重托和自己的责任,还有梦寐以求的卓越功勋,便不由得豪气生胆气壮,心智增意念动。于是哀气敛泪光退信心满斗志坚,一颗扶摇不稳的心反倒安定下来了。虽然,他的眼中泪光仍在闪,他的脸上泪痕尚未干,他的表情悲伤依旧在,他的状态沉静没有变。但是,瑞的心念却已然锁定在了他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上了,他笃定要靠自己的智慧挣脱锁链,龙出晴天,再主风雨。

“再怎么心有不甘,也是无力回天,还是节哀顺变吧!”

佩奇词不达意的丢出了一句,他打算就此转换话题了。毕竟包袱是包袱,爆料归爆料,但那都不过是作秀的浮云,也不过是遮眼的迷障,佩奇想要的还是从瑞的嘴里套出他不知道的秘密:究竟,谁是他的幕后指使?谁是潜在美国的大谍?瑞的航母猎情借助了谁的力量?军警宪特当中还有谁是他的同党?

“人死了其实是种最好的解脱,但是,侥幸活下来的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必须承担死者留给生者的遗患,所以,尽早的摆脱这些不必要的麻烦,才是你…嘿嘿!是我们今晚谈话的重点。”

佩奇的表情很猥琐,就像一个卑鄙的小人仗势欺辱弱小一样的可恶。站在他身后的贺海微微动了一下,吸引佩奇闪目投去了注意,不期,他的视线与那只银色的手提箱相遇,佩奇禁不住暗喜,心说道:这家伙!呵呵…也学会使用威慑了。

佩奇的话几乎没在瑞的感官当中停留,更没在他的心中产生影响,就像是一颗打飞了的石子,虽然贴着水面飞过,却没有留下一丝涟漪来。而在此时,瑞敛及的精力是很彻底的,他把意念锁成了芯,却把感知铸成了筋,封闭的耳隧设立成了屏蔽,一门心思的盯住了贺海。

“我很想听你说出…你的忏悔,瑞。你偷盗了小鹰号上的航母情资…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在问出这句话之前,佩奇的耐心经受了极大的考验,的确,他承受了数倍于前情的困难,为的就是避免滥用强硬而使眼前的这个年轻间谍过早的折断,因为那样一来他便什么也得不到了,就像佩奇在若干年前曾经做过的那样,几番努力下来还是空欢喜一场。为此,佩奇不得不做得格外小心,对待瑞就像手捧着的一件古代瓷器一样,稍有差池就会湮灭一件祖上流传下来的美器,而他身上携带着的绝版信息就会从此失传。哦,小心!佩奇,他得再加小心啦!

“啊!我一点也不担心你的缄默不言,没关系的,瑞,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情报发送给了谁呢?”

佩奇一改他往日强悍的嘴脸,变得异常的谦恭与可怜,好似瑞就是他的衣食父母一样。但是,令他深感失望的是,瑞竟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就仿佛老和尚打坐入定了一般,显现在他脸上的是那种无动于衷的表情,完全没有想要理睬佩奇的意思。讨了个没趣的佩奇忽然想起了什么,急于扩大战果的“牛仔”止不住的又抛出了第二张王牌。他想,无论如何要将这个孩子彻底打蒙,否则,接下来的审讯可就麻烦大了。

“即使你不说,中尉,我也能猜出几样来,不过首先得声明一下,这可是我闭门造车的结果,完全没有经过周密的策划。所以,假如今后的较量当中你占了上风,请记得给我留下一丝改错的机会。”

佩奇的前提铺垫显得过于迥长,因此使他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假象之下的瑞早已经心猿意马,没心思在听他的讲话,即使他的脸上仍旧保留着刚刚得知母亲噩耗时的那份吃惊。但佩奇觉得,此刻抛出下一条重磅新闻,那对于瑞来说就是场灾难。佩奇开始很担心,瑞能否接得下自己狠毒的这一招呢?

“好啦!沉沉心思听我说下一条吧!那是关于你可怜的父亲,他也被…唉!”

佩奇歹毒的只说了一半便把话收住了,他在想这轮重击过后,还能否有机会再次看到对手被揍烂的脸。于是,他把目光死盯在了瑞的脸上,希望能够从中得到他预期的效果。果然,他看到瑞的脸被慢慢的扭曲得变了样,完全难以想象他被击中之前的模样,而他连续抽动的唇角和在微微发颤的肩膀,确凿无误的告诉佩奇,你的这一轮攻击奏效了,对手不得不忍受着重创,苦苦支撑着。

快倒!快、快快倒下去!佩奇在心里兴奋的念叨着,他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正从舷窗口外直射进来。心中忍不住的赞叹了一句:哦,好舒服!真的好…爽!

就是在这一刻,站在佩奇身后的贺海第一次和瑞的目光有了接触,虽然很短暂,却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这足以抹平了因为失分而在瑞的心理当中产生的沟堑。蠢蠢欲动的信念和刚刚苏醒过来的灵感在瑞的内心里碰了面,他陡然之间增添了信心,摇摆之中站稳了脚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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