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川低声问顾思音：“把我们叫过来干什么？”
顾思音：“……我没叫你啊。”
我叫的是孟起，你自己跑过来的。
但她识相地没有去纠正他，只是道：“柳夫人来了，说是有事儿求我。我想着这是孟将军的家事，所以想请孟将军过来瞧瞧。”
柳氏连忙道：“臣妾惶恐。这原本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臣妾也没想到会惊动少主。”
孟起脸色煞白地看了她一眼。
顾思音心想，我也没想惊动……
长川没有接柳氏的话。
事实上他隐约知道孟起和铁蝴蝶的婚事出了点状况，但细节他是真的没记住。
这倒不怪他，因为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再加上他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人类为什么可以把找寻伴侣这种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因此他只是看着顾思音：“怎么样？”
顾思音：“啊？”
长川道：“要不要退掉？”
孟起的脸色瞬间更白了。
顾思音其实刚开始也有这个心思，但……
“不要这么轻率的吧？”
楚云泽看这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表哥指望不上了，就对孟起道：“听说你在京城有个未婚妻，是柳家的女儿，是你的表妹？”
孟起道：“当年母亲定的婚事，实际上我父亲那里，和我这里，都只当是玩笑罢了。”
柳氏一听就急眼了，道：“你说什么！这怎么是玩笑？！”
楚云泽道：“少主面前不要咆哮。”
柳氏：“……”
楚云泽又问孟起：“玩笑不玩笑的，你说了不算，你娘说了也不算。”
孟起和柳氏的脸色同时变得不好看了。
楚云泽道：“聘书下了没有？还是口头定亲？”
柳氏连忙道：“虽然没有下聘书，可却是交换了信物的。”
楚云泽道：“谁和谁交换了信物？”
柳氏道：“自然是臣妾，和那孩子的母亲……”
楚云泽摇摇头，道：“你这岂不是太荒谬了？结两姓之好，是两个家族的大事，岂能由你两个妇人交换了信物就好？”
柳氏急眼了，道：“可是，我们既然已经定下了婚约，人家姑娘还在中原等着啊！我们这就安排另娶，还是不是人？”
她上前了一步，对长川道：“少主赐婚，是我孟氏之福。可，臣妾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把那姑娘接过来一起成亲……”
长川道：“孟起，你要娶二妻吗？”
孟起都没回过神来：“是……少主？”
这个“是”只是他在听到长川的声音时的下意识反应。
并不是要说要娶二妻的意思。
长川的脸色就不好看了，道：“本君最瞧不上你这种人。”
众：“……”
长川道：“既娶妻，就该一心一意。莫说是我强迫你娶的铁蝴蝶，我再三问过你是否满意。”
孟起连忙道：“末将不敢！末将绝无此心啊！”
柳氏被吓得直哆嗦，恐影响了儿子的前程，连忙也道：“我们家自然很看重铁姑娘……”
“是铁将军。”楚云泽纠正她。
柳氏道：“是，是。我们家，也很看重铁将军。而且，我们家并无想要娶二妻之心，是想要一妻一妾一起抬进门……”
孟起：“娘！”
他都要疯了！他娘这种荒谬的想法，他从来没有答应过啊！
柳氏怕少主，可不怕儿子，顿时小声怒斥道：“你嚷嚷什么！”
楚云泽都傻了眼，道：“那谁是妻，谁是妾？”
柳氏道：“我们和柳家既然有婚约在先，那，那当然得委屈铁姑娘……我是说，铁将军做小了。不过，我们家是不会亏待她的，贵妾的名分可以给的……不然，平妻也可以啊。”
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柳氏左看右看，又小声道：“其实，其实，实在是我们和中原那边，已经有了婚约在先。夫人，您瞧，这，不能平白耽误了好女子，您说是不是？”
楚云泽长叹了一声，道：“她是漠海上将军，手握漠海最精锐的军队之一，这功勋累累的天之骄女，去你家做妾，还得伺候一个中原娇女？”
他扭头转向长川，开玩笑道：“表哥，你这武相是万中无一的人才，但铁蝴蝶也是百年难遇的女中豪杰，何苦嫁去他们家明珠蒙尘？不如，把她给了我吧。”
顾思音额心一跳，道：“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楚云泽笑道：“我怎么会是凑热闹？我会以君夫人之礼迎娶她。事实上，她如果愿意，大楚十八个君夫人的位置她随便选。漠海第一女权臣啊，而且又精通带兵打仗，平白给自家添了一员猛将。”
顾思音知道他是说笑的，不过到底是心里舒服了些。
前头柳氏那里，感觉就好像是自家孩子本来挺优秀的，被贬为了一坨屎，自然让她不快。
楚云泽这里抬了下铁蝴蝶的身价，她自然是舒服了。
“你想得是美，我们才舍不得把我们的女上将嫁去中原呢。”她啐了楚云泽一声。
柳氏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不齿，心想那个莽夫一般女子哪里配得上。
顾思音就问孟起，道：“孟起，你怎么想？”
柳氏连忙道：“回夫人的话……”
楚云泽道：“柳夫人稍安勿躁，我嫂子不是在问你。”
柳氏：“……”
孟起跪在地上半晌，然后才哑声道：“若是末将自己的心意……从未想过中原的婚事。”
柳氏立刻就不肯了，嚷道：“人家姑娘等你这么多年，你这就是背信弃义啊！”
顾思音有点尴尬，道：“这个恶名我们不敢担。”
长川被吵得头疼，道：“那你和铁蝴蝶的婚事就作罢吧。”
“少主？！”孟起吃惊地抬起头。
柳氏也懵圈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而且，她家本来就和中原订婚了，本来就理直气壮的啊！
就连顾思音也道：“少主……”
长川摆摆手让她不要劝，道：“本君的上将军，不能担了一个强拆了别人姻缘的罪名。”
“少主……”孟起几乎崩溃了，恳求地看着他。
长川也有点烦躁，道：“下去吧。”
他虽然一向不管臣下的家事，而且铁蝴蝶也动不动挨他打上一百军棍。
可他打归打，毕竟是自己的心腹爱将，怎么能让人如此折辱？
这死老太婆欺人太甚，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他连带着看孟起也不顺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