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封君府整个空荡荡的，想必是长川在出战之前已经全面打理过。
这繁华尽处的府邸，一空下来就有些吓人。
铁蝴蝶拉着顾思音爬到了这毗阳居的钟楼上，依稀可以看到远处那黑压压开过来的军队。
顾思音忍不住吐槽：“你这是特地找了个好位置来看热闹啊。”
她其实挺遗憾的，可惜手里没有望远镜，不然也能把战场看得清楚一些。
铁蝴蝶笑道：“我就是想，那些人看到孟起是什么表情。”
作为漠海军的第一猛将，孟起在军中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现在她们已经大概知道，梦渔是勾结了外人来攻打封君府，所以要先给孟起下毒，除去这一员漠海猛将。
顾思音好奇地道：“我一直觉得奇怪，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还有，漠海有很多女孩子从军吗？”
钟楼上很冷，即使裹着毛茸茸的大氅，顾思音也还是带了一壶桃花酒来暖身子。
此时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看着远处的战场一边说着八卦，倒也是人间美事。
铁蝴蝶笑了笑：“漠海在被大楚占领以前，就已经全民皆兵，不管男女老少都是能拿着武器上战场的。那时候我们生活在人族和妖族的夹缝之中，实在是太艰难了。”
但是漠海的正规军也是在被大楚占领以后建立的。
“刚开始的时候，也有很多妇人去从戎”，铁蝴蝶道，“但是后来反而少了。”
顾思音有些惊讶：“为什么后来反而少了呢？”
“因为漠海百姓被收编了以后，漠海的正规军战斗力飙升，已经不需要妇孺再出来为了生存而战。毕竟姑娘家从军还是多有不便。”
说着，她拿过顾思音手里的酒壶，饮了一大口，眼神微微发暗，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就铁蝴蝶这张嘴吧，大多数时候你不用问，她就能把什么都说了……
果然这次也是一样的，她自己深沉了一会，就开始说起了她和孟起相遇的经历。
“我从军的时候，因为作战英勇，很快就因军功升了校尉。但是我们这一支军队的将军却因为我是个女人，硬是把我的军功安在了他的亲信头上。我觉得不忿，便去找他算账。看见我有几分姿色，想要轻薄于我。”
顾思音接下去道：“然后孟将军英雄救美吗？”
铁蝴蝶笑了笑：“我把那人打了一顿，后来因为以下犯上而被人提到了孟起面前。”
顾思音：“……”
也对，毕竟是能做上将军的女人，就是出了这点事就要靠别人英雄救美，那她也走不到今天。
“孟起那时候已经是少主副将，更是漠海第一猛将。像这点破事，而少主是不会亲自过问的，都有孟起来审。我心知我打的是我的将军，恐怕只是难以善了……”
顾思音情不自禁地又接了下去：“可是孟将军刚正不阿，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铁蝴蝶扭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的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的话本看来的这些东西？我动手打了我的将军啊，在军中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顾思音：“……”
“那贱人因为**女兵吃了三十军棍，而我因为以下犯上被打了一百。”
这事儿其实当时在漠海军中就已经挺反转的，因为铁蝴蝶其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个将军想要侵犯她，但是那个将军脸上的伤却是实打实的。
那将军挨了军棍，在军中一度也曾引起轰动。
虽说铁蝴蝶，自己也挨了一百棍，但当时她是很舒服的。
顾思音长叹一声：“果然不是一般的套路。”
铁蝴蝶道：“不过从那以后那个人还是我的上司，时常刁难我。只要是我立的军功，全会被他亲信抢去。可是若是征战失利，便一定会加倍责罚。”
她扭过头看着顾思音：“那时候我一度觉得我熬不下去了，我觉得我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些女人不想从军了。”
顾思音道：“然后这时候孟将军出现了，他开始安慰你鼓励你……”
“后来我有一次征战失利，被那贱人**了衣服，赤身果体，押到校场中，当着三军的面鞭笞。”
顾思音：“……”
铁蝴蝶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吓着了？”
顾思音心疼地道：“那狗东西还在军中吗？”
她甚至想着如果孟起因为碍于军法，所以不能给铁蝴蝶出气，那她拼着三天不下床，也要让长川把那个贱人给弄死。
铁蝴蝶道：“那种酒囊饭袋在漠海军怎么混得下去？后来很快他自己就因为作战不力而差点被处死。不过这小子也是命大，听说他的小姨子嫁了什么地方的一个高官，那边的封君亲自出面把他给保了过去。”
顾思音叹了一口气：“好可惜。”
要是还在漠海军就好了，肯定要弄死弄死弄死这贱人。
“后来我就被调到了孟的麾下，听说是他亲自把我要过去的。”铁蝴蝶继续道。
其实那个时候铁蝴蝶已经萌生了退意，甚至想要做个逃兵，因为她觉得像她这种女儿身份，在军中可能永远都熬不出头。
后来是到了孟起的麾下，她的才华才渐渐的有了施展的地方，她才知道能够施展自己的抱负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孟起治军很严，在他的麾下，只要有本事就能得到晋升。我那时候就常常想，我以后也要做上将军，要做像他一样的好将军。”
铁蝴蝶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或者该说曾经孟起，就是她眼里的光。
“但是孟起驭下铁面无私”，铁蝴蝶叹气，“就连我这么美貌的下属，他仿佛都不看在眼里。他眼里只有少主啊。”
顾思音顿时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看着铁蝴蝶：“所以你想要做少主的后宫？”
铁蝴蝶有点娇羞的道：“是这样没错。只要我成了少主的后宫，以后就会是他的主子，他的眼里没我都不成了。”
顾思音倒抽了一口冷气，皮笑肉不笑的道：“老铁，你真是个缺心眼的小机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