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等来年长灯节，……我们还来…来年这里放灯，我们还来”

“好”

——

我想，是时候该给顾白圆一个梦了。

她是第一个被我收集眼泪的人，说什么我都得给她圆一边梦。

我进去她的梦，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很美的院子，里面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一枝桃花还伸出墙头去。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水缸，里面喂养着几尾锦鲤，活泼跳跃甚是可爱。和风微阳，正值暖春。

大水缸前面，有一男一女两个孩童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水缸里的鱼。

小女孩的脸粉嘟嘟红扑扑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因为看得入神，眼睛一动一动的随着鱼游动的方向来回转，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人甚是喜欢。

她身边的那个小男孩长得更加精致，粉雕玉琢般的脸，年纪不大个子却挺高的。可是这气质却有些不符他的长相，本该欢脱的孩童非要不苟言笑。小小年纪大人模样，实在有些成熟过头了。这应该就是小时候的顾白和鹿桑。

顾白是一脸好奇的盯着缸里的鱼看，鹿桑则是一脸嫌弃的盯着她看。这场景颇有些逗趣。

我慢慢的走近他们，听到他们的对话。

小顾白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鹿桑你说这个锦鲤好不好吃啊？为什么我们平时吃的鱼和这个不一样？”

鹿桑口气不善：“一天到晚就想着吃，这是观赏用的，不是吃的。”

顾白天真不解的仰着头问：“那为什么要用来观赏啊？为什么不用来吃？为什么我们吃的鱼不用了观赏？这到底是为什么？”……

好多的为什么，我一时无语摇头叹息。顾白你这样烦人，怪不得不招鹿桑待见～

我以为鹿桑这样冷漠无情的人，一定会口气僵硬的呵斥她，或者直接不搭理她。可鹿桑却很有耐心的跟她说：“因为这种鱼好看，好看的东西就应该保护起来，所以就放到鱼缸里用来观赏。我们平时吃的鱼都不好看，所以就只好吃了，这是它唯一的价值。”

这，还能这样解释？

顾白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大叫一声原来如此。眼睛里都是精光，崇拜的看着鹿桑说到：“鹿桑，你真厉害。懂这么多道理。”

鹿桑居然脸红了，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然后迅速摆出刚刚那副骄傲的神情，像看小孩子一样的看着顾白，全然忘了他自己也是一个孩子。

“这些都是常识，很容易知道的。”

顾白受教的说：“嗯，我懂了。只要长得好看的，都能活下来。不好看的只能被吃掉。”

鹿桑：“……”

我：“……”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然后笑眯眯的问鹿桑：“那么我长得好看吗？”

鹿桑：“不”

好直接啊，你就不懂何为委婉吗？我真是想要一榔头敲死鹿桑算了，省得碍我的眼。不过转念意识到自己是个神，这口气便咽下去了。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顾白失落的移开视线，幽幽的看着水缸里的鱼碎碎念：“看来我会被吃掉。

我无语，她的认知难道只有吃和被吃？

鹿桑：“不难看，其实你很好看的……”

顾白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满院子都是她咯咯的笑声，笑得那么甜，连带着鹿桑的表情都温和不少，他看着顾白的笑脸，也笑了起来。鹿桑一笑像是冬雪处融，竟然比一院子的花都要好看。

恰逢诗意年华，少年笑魇如花。

我想，这应该是顾白最渴望的。青梅竹马，本该两情相悦。

我随着他们成长的脚步走，不断圆着顾白一个又一个的梦。

梦里，没有权力谋略，没有恩怨情仇，没有交易……

有的只是顾白的一个梦。

新年伊始，已是成年的鹿桑带着顾白上街游玩。鹿桑牵着顾白的手，走在大街上慢慢地走。鹿桑手里握着好几串糖葫芦，顾白手里还有一串没有吃完的，她一吃完鹿桑就赶紧递上新的。

顾白大口的吃着糖葫芦，糖浆沾在顾白脸上，她却毫无察觉依然放肆大笑，扬起笑脸对着来来往往的任何人。一点女子该有的的优雅都没有。

鹿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洁白的罗帕，含笑的轻轻将她脸上的东西一点点擦去。没有丝毫嫌弃，做得那么自然。

这是嘉正年间，按照他们这个年纪应该已经结为夫妇了，所以这一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顾白俏笑出声，紧紧的挽着鹿的手。笑问到：“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鹿桑没有思虑，直接回答：“因为你是我妻子。”

顾白假装不高兴的问：“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呀？所以要是我不是，那你就不对我好了？”

鹿桑：“嗯”

顾白是彻底不高兴了，头扭到一边，作气似的一口咬下整颗糖葫芦。

看着顾白像个孩子似的的生气，鹿桑有些哭笑不得。但鹿桑看她的神情却是更加的宠溺。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鹿桑勾唇一笑，然后迅速在顾白脸上留下一吻。

顾白立刻红透了脸，不好意思的伸手捂着。她对鹿桑的表现很满意，开始了她的傻笑模式。

鹿桑说：“因为你要陪我一辈子，所以我必须要对你好，你就是我的妻子没有其他可能。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才对你好，正是因为你，我才同意让你当我的妻子。所以我对自己的妻子好，有什么不对的。”

顾白哽咽，又哭又笑的说：“说什么呀。我都没听懂！”

鹿桑握着她的手慢慢走去，小声的说：“我会陪你一起老，一起丑，一直都会陪着你的。”

顾白微笑点头。

我看着他们的身影隐没在人海中，直到我看不见为止。不知为何，这明明是场梦，而我就是造梦的人，但为何我自己都觉得这样真实可信。感觉这就是现实，而非是梦。

梦婆婆说，凡人的誓言往往不能当真，因为大都有口无心。可是却又万万不能没有誓言。

我仍然不明白。

……

时光荏苒，梦里已过数十年。鹿桑早已离世，唯独留下顾白。

顾白坐在院子里太阳，她早已儿孙绕膝。此刻几个小家伙正缠着她要她讲故事， 她说完一个又一个的故事，直到孩子们听累了，听烦了，一个个散去，她才闭着眼睛小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