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慧觉所言，一日两次银针入穴，两日便将体内的内伤淤血全部清理一干二净，至于其它的关节错位这些小问题，慧觉直接交给了石头处理。

两天时间接触中，姬野和石头相互熟悉，一口师弟，一口师兄彼此称呼，哪怕时日虽短，但两人好像似乎都没有丝毫的隔阂。

“师兄，师父他们呢？”坐在床边，喝过石头熬制好的苦药，姬野问道。

“师父下山招摇撞骗去了，好像还带着那个叫禹宁的小家伙。至于你朋友莫璃，她好像去了右峰那边，说是观景。也是，咱们佛陀山地势天成，单是那佛陀相，就足够瞻仰许久许久。”石头回道。

放下碗，又顺手从盘中拿来两个馒头，放在嘴中咀嚼的同时，姬野误以为刚才听岔了声，误了意思。但看石头一本正色的模样，好像又不是说虚。

“你方才说师父下山招摇撞骗？”姬野怔道。

“是啊。一有时间，师父他老人家就会下山去替人摸骨相面，他说生活苦闷，需要调剂，方才能够找到乐趣。”石头嘿嘿一笑，盘腿坐在床榻。“实话与你说，我跟师父三十年了，他但凡见到一个人，都是尽捡好话中听的话说与人家，从来不曾提祸事与灾事。你说是不是招摇撞骗？不过倒是他老人家走运，上前年他替一人相面，说他即将有一笔意外之财，随后将会飞黄腾达。时隔不久，下山再遇上那人，果真是发了一笔小财，旋即便用这笔钱开了一间酒馆，可能真的该他发财，随后小小的酒馆变成了大大的酒楼，现在生意好得不得了。正因如此，每一次师父下山定会前去那间酒楼，不用花钱就能带回些酒肉餐食。不过呢，据我所记，好像这么些年来，就只有这么一例被师父说中，其他的还真没有见过……”

姬野头皮有些发麻，陈江提到佛陀山上的狂僧自行修行菩提禅法，如果能拜他为师，一定能够有所成。炎华师父又在盘龙谷完全无忧的将自己交给慧觉，再加上当时，哪怕自己并没有亲眼见到，可慧觉一前一后，时间隔着极短，便将风不一的尸体带回。如此种种，已然说明慧觉是一个非同寻常的高手强者。

但为何现在从石头口中听到关于慧觉的这一切，怎么竟让人忍不住发笑呢。

“据说师父他老人学所修的是菩提禅法，不知石头师兄与师父这三十年，现今修行到了何种境界？”相处了两日，伤势日渐康复，在闲余之时，姬野也曾暗中观察过石头，不过他还真的看不出石头身上有丝毫的真元气息。

“菩提禅法？我不知道。”石头肯定道。

“你跟了师父三十年，你不知道？石头师兄，你莫不是诓我吧。”姬野大惊。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纵身跳下床榻，石头想了想。“我是两岁的时候跟着师父的，据师父说当初我们住的那个村子被一帮山匪剿平了，就剩下我最后一个活口，看我可怜这才收留我。而至从我跟着他，以前东南西北游走了整整十年，直到二十年前才最终在这佛陀山上定扎根。而我每日做的事，除了早中晚分别背诵一遍菩提心经，其余的时间要么种种菜，要么就是陪同师父下山一同招摇撞骗，还有就是喝喝酒，吃吃肉。”

看不出石头脸上有丝毫说谎的迹象，况且现在自己与他所属同门，所问的问题也并无太大的秘密，根本没有必要隐瞒。但姬野真的无法理解，一个跟了慧觉三十年的徒弟，到现在为止，连他自己都还摸不清修行到了几境几重。

“对了，你刚才所说的菩提心经是怎么一回事，能否给我看看？”姬野忙道。

“你是我师弟，当然可以给你看啊。就是一篇百字文，我数过，总共两百字。”石头前去旁边他的床榻，就在床枕下面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姬野。

小册子不过巴掌大小，封面的确有菩提心经四个大字，旋即将其翻开，一共只有五页，每一页几十个字，顺着开头一路往后，先不提这些字的枯燥，倒是每当看一个字，便会令姬野头晕脑涨，十分的不舒服。

“这上面的字，奇怪奇怪，这真的是修行法门？”实在难以忍受，迅速将小册子还给了石头。

“修行法门，我不懂。不过我每日都是按照师父的吩咐，早中晚都会背上一遍。”石头说道。

一种上当的感觉，油然而生。因为现实与道听途说差距太过悬殊，再看石头，除了有一副三十岁还算健壮的身体，依姬野的感觉，完全连初级的修行者都谈不上。照此来说，就算慧觉真的修行菩提禅法，才拥有了现今强者实力，那么他一定没有将真正的修行之法传给石头。

“看来，只有等师父回来，再问他了。”

“让他与你讲解这菩提心经么？”

石头并不讨厌，一脸和善，但通过今日的交谈，除了在和善的外表之下，好像他这个人有一些呆，准确一点是单纯中加一些白痴。再与他继续说下去，姬野感觉自己可能随时都会与他一样，索性离开草房出门呼吸着新鲜空气。

院外篱笆前，有一个石碾，这是除了草庐唯一醒目的标志。因为它出奇的大，比及寻常农家所见到过的石碾，至少大了将近十倍，普通的石碾都已经百斤余，更别提眼前这个。

就在这时，石头拿着一个竹蔑器物，里面仅仅只装了几把的黄豆来到石碾前，又转身前往旁边的存水的水槽，取来了两三瓢清水。

见状，姬野不明，忙问。“师兄，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嘿嘿，瞧我这记性，师父下山前曾与我说过，明早的饭食让我准备一些豆浆，师父特别喜欢喝豆浆，刚才和师兄畅聊一番，我还险些忘了这岔，若不是现在想起，明早我指定挨罚呢。”说话间，石头纵身一跳，像是一只轻轻燕跃上石碾，精心的打扫一番，将几把黄豆顺着洞口贯入其中，又按照以往的经验掺入了清水，旋即便跳了下来。

“你的意思，你准备用这口石碾，来研磨刚才贯入的黄豆？”姬野怔道。

“山上没有其它的物件，能够研磨，所以只能用这口石碾啊。”挽起衣袖，露出精壮的手臂，石头双手扶在推手把上，竟然毫不费力的推磨起来。

普通农家的石碾单是以蛮力推动起来，都并非易事，而眼前这口石碾更是大得出奇，不借助任何工具助力，石头仅仅只是以自己身体的力道，竟然轻易的将其推动，单单只为研磨里面贯入为数不多的黄豆。

姬野看得有些傻了，他快步的跑过来，走在石头面前并将他挡下。“师兄，能否让我试试。”完全出乎常理，一定背手另有蹊跷。为了能够求证，姬野索性着手上阵试上一番，唯有亲身尝试，才能清楚的知晓端倪。

“你身上的伤虽然好得七七八八，但你的精神面貌还有待恢复，现在就让你推这石碾，万一被师父知道了，我可是要挨罚的呢。”石头道。

“师兄，你瞧咱们现在房里房外，甚至整个山上，唯独就只有你我二人，何以再有他人。你不说，我不说，师父他老人家，又如何能够得知呢。况且，我也只是试试，看看我能否帮师兄小忙罢了。”

石头犹豫片刻，领会姬野的好意，索性便让退开来，让他尝试。

姬野双手扶着推手把，使出自身力劲五成，深吸一口气，猛的一推。石碾纹丝未动，甚至半点研磨的响声都不曾传出。尴尬的朝着石头笑了笑，又憋了一口气，索性不留余地，将力劲提高到自身蛮劲的十成。如此力道，姬野自问施展出来，怕是也能够有个几百斤。事实上，这一次的尝试仅仅只是缓缓听到一声研磨的声音，石碾又再次的停了下来。

“师兄，你可真是天生神力，如此巨碾，你竟然推得毫不费力，极是轻松啊。”呼呼的喘了两口粗气，回首看向石头，姬野忙问道。

“师弟你真是误会了，我何来天生神力，按照我的理解，应该是每天推磨石碾练出来的吧。这玩意是十五年前，师父不知从哪里鼓捣来的，然后就一直放在这里，紧接着他老人家就天天说想喝豆浆。原本我的意思，山上到山下虽然有些距离，而我的脚程，至少一天一回是能够赶得回，我就想提前下山替师父准备。可是，师父不许，他说那样会变味，会糟蹋了豆浆。”顿了顿，石头说道：“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天天推这石碾。刚开始也与你现在一样，直到三个月以后，稍微费些力，我就能够磨出豆浆来了。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天生神力，只要一段时间就可以练出来的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