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野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也不明白这些银白的毛发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他茫然，错愕，但很快他想到了.

依旧是月大叔。

之前炎华曾问过自己，月大叔到底是人还是妖。当时，姬野也不知道该如此肯定回答，但心中已然凭借着记忆以及自己身上一点一点的变化开始相信。

在没有接触修行，没有接触狼魔经之前，自己普普通通，无甚稀奇。甚至这样的自己，在月大叔眼里根本无法入眼。但是，因为那一碗的鲜血，那一碗出自月大叔身体里的妖气，成功的让自己身体迅速蜕变，甚至是直接越过了狼魔经最初淬体的修行……

“你这不人不妖的怪物！”

“住口，你这只恶心的臭老鼠。”

鼠妖咽了口唾沫，他心里已经有一层挥不去的畏惧。一来，刚才霸道一击，二来姬野身上此刻流露的气。妖气依旧与刚才没多大差别，依旧还是停留在不到灵觉修为的界线。偏偏在他身上妖气之中，好像有那么一丝夹杂着超脱姬野本身修为的气息。

鼠妖能够清楚的感知，这一股气息比及自身修为还要强大，但为什么偏偏会出现在姬野的身上呢。

剑气激荡，不再多语，凝望令人恶心的家伙，更让人恶心。

鼠妖逃遁之术，堪称完美，感知威胁渐进，率先一步凭空消失，再次鬼魅钻地出现在另一处。“你真的好奇怪……不过，如果我看得不错，你在使出刚才那一招之后，现在所能够控制的妖气已经并不多，说不一定，已经无法再使出同样的手段。所以，你现在的挣扎只是一个小丑，我都不需要还手，就能白捡你这只死鱼。”

理智上头，鼠妖说得不错，对于原本就无法逾越的强敌，哪怕如何的挣扎，都仅仅只是与死亡更近一步。他是个难缠的家伙，是一个目前无法匹敌的家伙，既战而不能战，将死却不能死，为今上策只能脱逃。

“哈哈哈哈，鼠妖，你可真是小看我了，那我让你再次领教领教本大爷的高招。”

意念一动，妖气再次笼罩全身，闪烁的妖光虽然比刚才暗淡几分，但其实质的霸道依旧存在。感知一收，鼠妖抢先一步遁入地下。可就在此刻，姬野收招，足下一点，身子凌空奔驰，沿着蜿蜒崎岖的山道迅速逃离。

姬野不敢停歇，装腔作势争取来的逃生机会切不可能就此溜走。几个眨念，月牙寨影子渐渐甩在了身后，但火光依旧直照天云。

“你又骗我！”

地面一松，鼠妖钻地现身，半途拦截，其追踪的速度竟然如此迅雷，直教姬野背后发凉。

御气扬手，一堆乱石头像是炮弹射向鼠妖。面对如此攻击，鼠妖随意扬了扬手，轻易的将其尽数弹开。“嘿嘿，看来你真的已经油尽灯枯了，既然如此，不陪你浪费时间。”

话音落尽，鼠妖原地消失，吃过一次亏的姬野，完全没有借助半点感知，意念一动，握着匕首直接朝着身后一刺。果不其然，鼠妖当真钻地现身姬野身后，想故技重施，不料面前刀刃刺来，他身形一偏，长长的尾巴拍地一扬，直接将姬野手中的匕首打落，旋即，鼠爪一引，四趾的鼠掌砸向姬野胸口。

噗。

心肺震荡，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重心顿失，翻身滚地，后背的伤口碰撞地面，已经压抑在脑后的剧痛再次传递所有神经。

“你已经死到临走，倒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如此一来，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绝路，逼于真正的绝路。既不能战，又不能逃，处于如此尴尬的局面，唯有一死。就是死！但这个死，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死。

此刻，他与鼠妖身在半山腰间，左右两边都是悬崖山涧。恶向胆边，发狠冲着鼠妖喝道：“记住，若我不死，将来我必扒你身上的鼠皮！”

纵身一跃，山涧回响，自寻死路的投身落崖。

鼠妖意外，震惊。他没有想到在如此关键，在自己即将重新掌控姬野生死，他反倒抢先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好一个小子，别以为这样就能彻底的脱逃本大仙的掌心，哪怕你粉身碎骨，我亦要……小的们，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的尸体抬到本大仙的面前。”

真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这是一个选择题，一个连姬野自己都无法作答的选择题。但是，回头一想，如果自己命该如此，至少，在自己意识尚且清楚之先，自己的生死依旧由自我掌控。至于其后的事，遗留的仅是一具尸体，一具已经丧失了意识的烂肉罢了……

…………………………

“爷爷，你不会弄错了吧？”

“不错不错，一定是在这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岂不是……”

“只希望他承厚天之福……但哪怕真的是这样，我也不能袖手不管。毕竟，此事因我们而起，才使得他自身引火。”

悉悉索索，黑暗的林间，忽地闪烁着莹光，不过多久，这一束莹光带着炙热的温度，向着已经接近寒冰深渊可怜人靠了过来。

他满脸污浊，眼神游神，似有神又无神，苍白的面孔堪比白纸。但这些依旧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后背，再寻朔根底，视线上移，他那右肩惨状已不忍目睹。

“爷爷，他……你快救救他。”歧月吓坏了，原本心中的祈求竟然只应验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就是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刻，她的眼泪像是止不住的溪流，紧咬着双唇将他轻轻的平放于自己大腿。“爷爷，他……”

这一观，再一望，歧云神情动容，他无法想像姬野是到了何种的绝境，才会选择做出这样的选择。“姬兄弟，对不起，都是我爷孙两人害苦了你……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姓歧的在……”

“你……你们怎……怎么来了……为什……什么不走……”哭泣刺激着准备离去的灵魂，正是这一声的哭泣，让这个准备与世界远离的灵魂想要查看究竟。他吃力的转动着双眸，看着这一女这一男。

歧云速擦掉眼角残痕，神情大喜。“上天庇佑，姬兄弟你福大命大，对对对，自是应当如此。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身上的伤。”

吱吱叽叽，一只硕大的老鼠忽地钻地而出，它举动非常奇怪，仔细的打量着火烛照映的三人，正当歧云拾起一块石头准备砸向他的刹那，这家伙直接钻入泥土。

“快……快走……”

气若游丝，随时都有可能气绝西归。当务之急，是尽快需要一个绝佳治疗的场所，以灵丹药草喂服保其性命。这一切在歧云心间倒是不成问题，只怪他们行藏暴露，正准备和歧月将姬野挪动移走，空间回响着蘖蘖怪音，整片林子原本的安宁迅速被打破。

“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有想到我的小娘子竟舍不得本大仙，去而复还。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