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助理跟我提辞职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而我大刀阔斧地清理人员就是今天的事情，我就知道萧励不会对我做的无动于衷，果然这边刚一走人，他就开始找我的麻烦了。

我鼓足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说：“是的，有什么不对吗？”

他的态度叫我捉摸不透，他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没有，你做的没错，拉拢人心有很多种办法，金钱是最有效直接的，但有的时候光是金钱根本不够，秦笙，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懂，他是在说教我吗，还是在责备我辞退了他的那些人？

我只能无力地辩驳：“公司是我的，我想辞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萧励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个问题，秦笙，我在教你。”

我笑：“你要教我什么？一直以来你都是对我不管不问，现在来做什么姿态教我？不就是个人，我说不要了就不要了，他还能怎样我了？你的那些人被我辞退了后不还是乖乖滚蛋了，我是公司领导人，我还怕他们了？”

萧励眼中染上一抹怒气，我知道我这样的态度是激怒了他，但我已经厌倦了不停地讨好他，他又不把我当做是他的谁，我何必对他言听计从？

“秦笙，你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肯走？”

我冷哼，不说话。

“那好，秦笙我问你，你对他们手里工程的了解有多少？案子还在进行中，你就这么辞退了他们，甚至一点保密措施都不做，你不怕他们转身就把这些商业资料卖了？”

萧励的语气严肃，我被他一说不禁也慌了起来，“他们、他们都是成年社会人，这点基本的法律知识总该有，他们应该不会把……”

“秦笙，一个人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当你期望别人对你仁慈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刀口朝向你了。”

我被他说得白了一张脸，我抓着他的衣领，问他：“那该怎么办？”

萧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抚摸上我的脸颊，说：“这回好在是辞的我的人，他们就算心有怨言也不会做出泄露商业机密的事情来，只是我希望你下次注意，做事瞻前顾后，少意气用事。”

萧励这一说我松了一口气，他说的没有错，但听着他满是说教的语气我忍不住委屈起来：“我、我又不是……”

“好了，”萧励揉揉我的脑袋，说：“以后不要再瞒着我做这些事情了，知道吗？”

我委委屈屈地刚想点头，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果然下一秒萧励的语气就变得风雨欲来，他问我：“那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赵梓琛是怎么回事了。”

一瞬间所有的悲伤情绪风卷残云，我惊讶地话都说不出来，原来他铺垫了那么久就是想过问我这事的！

我抬头看他的眼，那里面深藏着怒气，我知道他不是生气我救了赵梓琛，只是因为我做了违反他命令的事情，我还想着，我现在又不是你养的小狗，非得听你的话吃你的肉骨头，梓琛这事解决后我还得意洋洋起来，谁知当天晚上就有一顿惩罚等着我。

萧励不是没惩罚过我，在国外留学时惩罚得更加不留情面，只是那时我迷恋他至深，他一个冷淡的眼神都能叫我伤心不已，就算是现在回忆起来都叫我毛骨生寒。

我冷笑，今时不同往日了，萧励，你太小看我了。

我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梓琛是我的朋友，他有困难，我想帮助他一下，不行吗？”

萧励气息不稳，明显就快发火，我倒是鼓足了勇气想看看彻底激怒他是什么样儿，但说到底还是怂，又补了一句当做补救：“你不是说鼓励我多交朋友的吗？”

这话萧励的确说过，在国外留学时，我被高大强壮的外国女人欺负，他过来时我一身破落，他用叹息一般的语气对我说：“秦笙，你可以试着交几个朋友。”

他送我去的学院非同寻常，入学子弟非富即贵，随便拉一个往祖上数数都牛逼得不得了，萧励想叫我跟这些人做朋友，以后在学校里也有人照顾。

只是那时我光是想着他就一心了，把那些惦记着他的洋妹子当做敌人都来不及，还跟她们做朋友？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什么挽救作用，萧励声音森冷：“跟前男友还能做朋友？秦笙，我可都是听说前任老死不相往来的。”

我说：“情况特殊，我回国到现在一直在忙工作，你看我有什么时间去处朋友关系的？连江黎西我都很久不联系她了，她还在埋怨我好久不联系她呢。”

萧励掐着我的腰，手上用力，盯着我的眼睛更加危险，“秦笙，别转移话题，我说的是赵梓琛的事，跟那什么姓江的没关系。”

我被他掐得疼得皱了眉，我毫不客气地掰开他的手指，从他的掌心里逃出来，我双脚踩在柔软厚实的羊毛地毯上，对着他语气嚣张地说：“我就是想跟他交朋友怎么了，梓琛对我很好，起码在恋爱的那段时间里我很享受，他现在家里出了事情，他自己也受到了虐待，他现在在世上无亲无故的，我想帮帮他怎么了！我想帮谁难道还用得着跟你请示吗？”

萧励烦躁地揉了揉眉头，他看着我，冷笑了一声说：“我都不知道你那么能了，当初被甩的时候难受的是哪个来着？现在还上赶着去帮人家，说看看，这回是不是有点旧情复燃了？”

跟萧励我始终没有说明白我跟梓琛分手的原因，我模模糊糊，他带我去酒吧治愈了一次情伤后，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防备梓琛。

我说：“难道说你是吃醋了？”我忍不住偷笑起来，心里滑过一丝愉悦。

然而萧励的脾气更加不好，他盯着我，警告我：“秦笙，不要再转移话题。”

我忍着笑，说：“好好，我不转移了。”

我实话实说，把梓琛救出来后先安置在萧明成那里、他精神恢复稳定然后跟木子瑜和平离婚的事情告诉了他，萧励始终板着一张脸，直到我说到他跟木子瑜协议离婚后拒绝跟我见面时他的脸色才缓和一点。

我笑：“这下放心了？”

萧励冷哼一声，说：“他离婚了不是更好，他又恢复单身，你俩能光明正大地复合了。”

他这句话瞬间浇熄了我的喜悦，我神色淡然地在他对面坐下，极其冷淡地“嗯”了一声。

光明正大？呵，我竟然也会有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词的一天，可惜他的光明正大是对着我说的，带出的却是其他女人。

气氛一下子僵硬冰冷下来，我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水放了很久了，已经凉掉了，我喝了一口下去，那冰冷的触感一直延伸到胃里。

萧励也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我忽然觉得很疲惫，今天本来是打算一回家就倒头睡的，毕竟今天确实累了一天了，晚上的那个老板极其难缠，还不知道合同能不能顺利签下来。

我的心思慢慢转到了工作上，脑子里想着今天下午探讨的那个案子，我忽然想到个点子，越思考越觉得可行，一时间手痒痒，想找个笔记下来。

我站起身，想去找支笔来，而就在这时，萧励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怔，下意识去看他，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就接了起来，还故意站起身走到了阳台的位置。

怪只怪我站起来得比他早，所以当他掏出手机时，我第一眼扫到了上面的来电提示，黄梦洁，一看就是个女人的名字。

我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他管我管得倒是宽，一个前男友都让他着急上火成这样，而他又是怎样，一个绝对不会离婚的原配，还有数不过来的小情人，我想起很久之前他包养的那个大提琴手，忽然觉得很恶心。

萧励走到了阳台，但没有关门，所以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我连偷偷走过去偷听都不需要。

我听到他声音温柔的说：“嗯，好的、没事，我会帮你的，不用谢，好，以后联系。”

他声音温柔嘴角带笑，在我看来无比刺眼。

我脑子里翻腾的新点子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我只觉得我满是荒凉的心上又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直把我刚刚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喜悦冻得一点不剩。

我看着他接电话，电话一共打了十分钟左右，他跟那个叫黄梦洁的女人有说有笑，而我就站在他身后猜测那个女人的身份。

黄梦洁，不是女星的名字，萧励早就不碰女星这种拉腥的东西，他选择的是更加具有气质能力的音乐人、画家，她们有的是成熟熟女，有的是刚出校门的艺术生，只要他想，没有他得不到的。

终于，我等到他挂断电话，他一转身，回头看见我，一丝惊慌都没有，他问我：“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