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外派的事情最终没有对外通知，我想我的脸是没地儿搁了，但好在薛凌盛也没再问我这件事，萧明成就拿这事数落我，说我做事太莽撞，再怎么说也要跟他说一声，也不会弄得现在这么尴尬。

我气得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不关他的事他当然不着急了，眼看着时间将近，萧励却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似的，每次与我见面都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我问他：“如果你去的话，宋清怎么办？”

他说：“她精神状态不好，应该是跟我一起去。”

这时我想起曾经萧明成跟我说过的一个问题，宋清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作为萧励的未婚妻在萧家生活，至今快三十年了，宋清无任何所出但依旧留在萧家，萧励跟我说他无法跟她离婚是因为当初跟她结婚的人并不是他，但这么多年来他们生活在一起，如同一对正常夫妻，估计萧家大部分人还是把他们当成一对的。

我问他：“为什么宋清能在萧家待这么多年？她对于萧家来说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吗？”

听到我这话，萧励笑了，他摸了摸我的头，说：“可是大夫人对萧家来说也是无用之人，萧巳赟照样养了她这么多年。”

这不同，我张口想辩解，萧巳赟不爱她，而且因为他自己也不喜欢孩子，所以不让大夫人生孩子，但萧励和宋清呢，他们不是夫妻，虽然保持着夫妻的假象，但这么多年来他们连个孩子都没有。

萧家不会不想要萧励的后代的，那为什么不跟萧明成一样，给他的床上送女人？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问萧励他还知道点什么。

可是这次却很奇怪，以往他对我的问题都是有问有答的，偏偏问到这上面的时候，他忽然笑了一声，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其实我很早就认识宋清了，几乎是在跟我哥认识她的同时，我和我哥一直被分开来养育，直到我二十岁、我哥因病去世的时候家里人才告诉我我有个同胞哥哥，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宋清第一次在花园里见到我的时候她把我当做了我哥，我那时候还不明白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为什么对第一次见面的我那么热情友好，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把我当成了我哥，那时我哥已经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带着她出去玩，像个骑士一般保护着她，她从那个时候起就爱上了我哥，那时……”

“喂。”我情绪不好地打断了他的回忆，我是很想知道他们的过去，但不想萧励用这样的语气提起这段曾经，我害怕，他们朝夕相对这么多年，难道不会有一丝感情变化？

他低头看着一脸不满，猜到我是想到了什么，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说：“没事，你别多想。”

但我还是不能就这么看着萧励离开，找人代替不行，那就找个理由让萧巳赟打消找个念头，萧氏现在经营情况算不上好，账面根本不能看，这时要再走了个萧励，萧氏高层缺乏人才，到时候肯定一团糟。

我打算用这个理由说服萧巳赟，但一直没找到什么机会，自从大夫人上回晚归后，萧巳赟的心情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就在我万分焦急的时候，我竟然遇到了大夫人。

自从上次的事件后大夫人好像真的收敛了她的气焰，在萧家没那么颐指气使了，我还以为她是真深居简出了呢，谁知竟会在大白天遇见她。

她戴着巨大的墨镜，一看就知道是不想被人认出来的，我也没上去打招呼，而是偷偷跟着她，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而她的行为的确可疑，我看着她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了几个大箱子，放到了另外一辆车里，那车里也不知道坐的是什么人，竟就这么坐着让一个女人动手，我看着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几个箱子搬到另外那辆车上，接着她走到车门旁，打开车门，从里面拉出来一个人。

看清那个人是谁后我吓了一跳，那竟然是宋清！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大夫人这样子看着是像要逃跑，但是她逃跑带着宋清做什么，而宋清看着表情呆滞，像个娃娃似的仍凭大夫人摆布，把她也塞进那辆车子里后，她关上了车门，车子离开，她环视了一圈，确认无人后，坐上了自己的车，开车离去。

我一直看着她离开才敢从花丛后出来，我就知道大夫人不会忍得了那次的羞辱，原来她忍气吞声，是在转移财物呢。

大夫人在萧家这么多年了，一直过得随心所欲，经常以萧巳赟夫人的身份出入各种高级场所，一掷千金，萧巳赟在金钱和面子上倒从没短过她，估计前几天的当众认错是她这么多年来承受过的最大的羞辱吧。

当晚我回家时没有看到大夫人的身影，仆人们有点战战兢兢的，估计是怕那晚的事情重演，萧宅地处偏僻，一到晚上就特别安静，萧巳赟打骂大夫人的那天晚上，估计所有人都没有睡个整夜觉。

其实我也有点担心，我怕大夫人就真这样跑了，我今天没刻意去追，是觉得我没有那个立场去追问她，再怎么说她也是我长辈。

家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因为有孩子的加入，萧宅变得有生气多了，孩子们在庭院里玩耍，仆人在一旁守候着。

萧巳赟不知道在中庭里躺了多久了，天暗下来，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蒙上一层灰色，我靠近他时他没有睁眼，让我误以为他没有意识到我走近，我心跳忍不住快起来，杀掉他的念头从没在我脑中消散过，只要杀掉他，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

而就在我在他身旁站定的那一刻，他淡然掀开了眼皮，他看都没看我一样，用沙哑的声音道：“你回来了。”

我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木然道：“是、是的。”

然后便站在他身旁无所适从，我本来回来是不用来跟他打招呼的，往房间里去的时候我无意瞥到他如同尸体一般躺在躺椅上，便生出了过来看看的念头，谁知他根本连睡都没有睡着。

厨房在准备晚餐，现在每天的晚餐都准备得丰盛而美味，萧巳赟叫萧明成重新找了给萧家供食材的人，并叫他们每天把新鲜的食材在中午十二点前送上来，为的就是这一顿晚上一起吃的晚餐。

厨房的温度比外面高了很多，管家在旁边看着，我发现厨房又添了几样东西，厨娘很高兴地跟我说这是最新款的电饭煲，做饭很香。

我点了点头，走开去。距离晚餐开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在客厅里坐下，拿起早上的报纸看了会儿，现在人很少看报纸了，但萧巳赟每天都会看，有专门的人把报纸送上来。

报纸上登着萧氏的消息，股票大涨，前景良好，有人评价萧氏是业界良心，一个老牌企业能做到这步很不容易。

到了七点，距离开饭还有半个小时，大夫人还没回来，萧巳赟从中庭踱到前厅，坐下跟我聊了一会儿天，问的都是公司的事，我现在的权利几乎跟萧明成同等，所以也答得上来。

他并非是探查的目的，所以问得随意，我也答得心不在焉，不时看门口，该回来的都回来了，自从上回的事情后，没人敢再晚归。

“没事，会回来的。”

像是看出我在想什么，他忽然道，我心中一凛，难不成他知道大夫人转移财产的事情？

我偷偷看他，他不动声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励回来得比较晚，这段时间他可以把宋清留在家里了，回来后他先去房间看了一眼，我想他是没看见宋清，然后找了一个仆人问宋清去哪儿了，仆人说今天看见大夫人把她带出去了。

这话都落在了萧巳赟的耳朵里，他的年纪是个老头，但耳聪目明，我更加坐立难安，古老的座钟指针指向了30，大夫人是不会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连几辆亮着灯的车开进萧家大门，整齐地在门口停下，萧巳赟嘴角露出个笑容，喝了一口茶然后站了起来。

孩子们好奇地跑到门口去看，被保姆一个个逮住了捉回房间，气氛不对，我心头一沉，知道大夫人是被抓回来了。

果然大夫人蓬头散发地被人从车子里押出来，她现在的身份依旧是萧家的大夫人，被人抓着手腕时她不满地大吼：“放开我，你不想活了吗！拿开你的脏手！”

她身后的男人面无表情，冷酷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我想这些就是萧巳赟藏着的力量了，但我没想到有一天竟会在萧家门口看见。

萧巳赟悠闲地踱到了门口，宽阔的场地上停着一辆辆黑色轿车，围城了一个圈，他走到大夫人跟前，欣赏着她最后的挣扎。

饶是大夫人也慌了，但她仍不死心地怒骂着：“萧巳赟你这个王八蛋！你毁了我的一辈子！我要跟你离婚！”

萧巳赟的姿态仍是悠闲的，他扯起嘴角笑了笑，说：“好啊，但前提是你要把萧家的东西还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