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动声色笑了笑，留下一句只有他才能听得到的话：“但愿离开还能来得及。”

季候风身子一怔，眼神僵直地看着我打马而过，也顾不得大部队都在调转马头，他则径自跨动脚下的红鬃马，到前头查看那几具尸体。

我下了马，立刻有人上来接过我手中的缰绳把马儿拉到一边，也当即有人替我掀开马车的厚重的帘幕，便看见里头一位狐皮貂衣紧裹，虚弱斜靠在婢女肩上的白皙人儿。

我上了马车，让车内的婢女替我解开身上盔甲，露出一身淡薄且干练的锦衣华服，我接过月凤歌身子，让他靠在我身上，并找到他冰凉的双手紧握住，不停地放在嘴里哈气，揉搓着。

真的，感觉自己抱了一块刺骨的寒冰，一块怎么用温度都捂不化的冰。这时候，埋在我颈窝处的人儿动了动，长长的睫毛扇动着，轻轻柔柔地划过我的脖子，皮肤传来微微酥麻的感觉。

我垂下头，轻声问：“可有暖和些？”

月凤歌点了点头，声音缥缈地道：“嗯，暖和些了。”

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这哪里是暖和，他身上就没找到一寸是暖和的地方，此刻寒气已经侵入骨头，再找不到方法，估计一身的血液就要被冻凝固，月凤歌就真的要离我而去了。

我环过他纤细的腰肢，紧紧的抱住，让那一块寒冰不断地汲取我身上的热量，“此番要绕路而行，你要在马车内多受累一会儿，估计天黑后才能到达落脚的驿站。”

月凤歌点了点头，没有问我什么原因，只是道了一句：“要小心。”

我抬眼看了看月凤歌带的三名侍女，她们都是月曜宫忠心奴仆，会一定的武功，我相信月凤歌由她们护着，若是发生兵戎相见的事，都能保月凤歌不受到半点儿伤害。

突然，月凤歌鼻子嗅了嗅，眉头蹙起来奇怪地道：“空气里的味道不对，这外面……”

我也蹙起眉，这味道愈来愈浓重了，而外头马匹开始嘶鸣慌乱起来，就连月凤歌这辆马车的两匹骏马都乱了步伐，让整个车厢晃动不安。

我当即对车内三位灵韵秀气的婢女道：“照顾好你们宫主，无论外头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来。”我连战甲都顾不得穿上，当即就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几乎所有骑兵都在马背上尽量安抚自己胯下的马匹。

我朝不远处的程司铭问：“出了何事，为何马匹惊慌不已。”

程司铭当即跳下马，快步朝我走过来禀报到：“原因尚未明，就是树林突然漫起了雾，估计跟这个有关。”程司才铭说完，不由得气喘，一时显露虚弱体态。

我不由得眯眼看四周涌来的雾气，难道是瘴气？可这里又不是深山老林，也不地处偏南地区，何来的瘴气？

“世子，我家宫主让你吩咐人去寻艾草来，让所有士兵将领各含一片在口中，这雾气有毒。”马车上探出一颗脑袋，那是月凤歌的贴身婢女凤池。

我环顾了四周，树林地表植物不少，便伸手捏了捏程司铭的肩胛，对他道：“可听到了，快带一小队的人去寻艾草回来。”

程司铭肩胛的穴位被我捏过之后，整个状态当即好了许多，当即恢复不少的精神气，对我拱手作揖后，当即招呼一小队的人离去。

这时候，马儿反而冷静了下来，不在嘶鸣躁动，我朝前头走去，检查将士们有没有不良异状。当然，还有巴图这位大人，一位养尊处优的文职官员，体质与抵抗力可不比我们这些士兵。

果然，巴图大人已经由着人扶下了马车，像一滩软泥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张着大口一直喘不过气，季候风已取过水小心喂给这位大人喝下。

“身体不适，出现头晕目眩、胸闷气喘的人，目前多喝点水。尚无出现不良状况的将士，拿出锦帕弄湿，然后围住口鼻。此地不宜久留，待会儿立即上马离开。”我对所有将士高声喊话。

我话一下，当即听见所有将士听令行事的声音，然后立即上了战马，准备绕出这片树林。

“少将，艾草菜回来了。”程司铭捧着一大捧绿油油且十分鲜嫩的艾草跑回来。

我看了一眼，是艾草没错，便让程司铭派发下去，让每个人嘴中含一片艾草叶，这样有效平喘，不至于气短而出现头晕目眩，体力不支的状况。

季候风走了上来与我并肩而站，道：“我检查过那几句尸体，也问过前头的士兵们，那些人不是他们所杀，而尸体身上也无外伤，不过死状很狰狞，貌似就是因这树林的雾气有关，由气喘诱发的死亡。”

一直没有任何风丝的树林，突然刮来一阵风，反而吹散那些雾，原本就是生机勃勃的使节，这片树林却没来由飘落一阵阵的落叶，让人好生奇怪之余，不免心生不妙。

我眯缝着一双眼，望着隐退而去的雾气，道：“其实这几个人应该是杀手，程司铭有检查过尸体，发现这些人的手上也长满了握兵器的老茧，骨骼与肌肉也十分的精壮结实，还找到他们身上携带的刀剑和暗器。尸体还不算太僵硬，看得出刚死去没多时，估计是提前来此埋伏我们。”

“少将，前面那几句尸体不见了。”阿尔哈过来禀报我，这雾气撤去后，前头那几具尸体也随着消失不见。

我双眼眯得更紧了，当即让阿尔哈调整队伍，一刻也不停留地离开这片树林。两名士兵牵来两匹马，我和季候风当即上了马，两人打算走在队伍的末端。

“世子，可听闻过‘尸林’一说？”树林的阴风阵阵吹来，很符合季候风的话题。

我哼了一声，道：“顾名思义，必定不是什么好传闻。”

季候风低头笑了笑，道：“候风刚才大致观望了这片树林的气流走势，这一片冷杉树林很适合藏阴纳污，相信离这条大道上偏南密林里有一处**，所有的污秽气息都汇集在那里。”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吹得人都毛了起来。而我总觉得四周有某些眼睛在盯着我们这支队伍，想必季候风与我有同样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