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搁下碗，冷笑道：“她才入府几个时辰，就连厨房在哪儿，如何获得食材熬汤，就连我外书房在哪儿都已摸得清清楚楚。还有，她就连入我书房也是畅通无阻。我说美琪，这么大个人放于你眼皮子底下，你都盯不住？”

美琪脸色一白，一时不懂得该如何答复我，索性也就不开口作辩什么，直径跪了下来认错，“美琪办事不力，还请少将责罚。”

美琪便是如此，既然事已发生，如何有充分的理由替自己开脱，她都不会为自己申辩什么，毕竟错了便是错了，申辩也毫无意义。而且，这是她确实有责任。

我叹了一气，过去扶起她：“起来吧，就是责罚司铭，我也不会责罚你，毕竟我身边就只剩你一人了。何况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必定是那些环节出了什么错处，才让此二女钻了空子罢了。”

不用说，此儿女非等闲之辈，怪我没有事先提醒程司铭注意防范着。而且我估算得不错的话，此儿女必定身怀绝技，能靠近我书房，想必也到访过我居住的院子中吧？

“美琪下次不会再犯这类愚蠢的事了。”美琪被我扶起来后，脸上还是有着一丝愧疚，但脸色更多的哀愁。

她知道我又想起了李逸与白凤翔，只是她不会再开口提到他们，每次都会避开他们的名字，怕引起我的伤感。

美琪鼻子很灵，闻见空气中的满是馨香过头的味道，便开口对我道：“少将会不会觉得闷？今天的天气也够怪的，一点儿风丝也无，这人要是老关在屋子中定会闷出病来。而且春季多病变，孙谷主与月公子就常我们吩咐常开窗换气，不如美琪替您打开窗换换气吧？”

我也不阻止她，就算她不开口，我也不会让人推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来，吹散这一室过于浓重的香味。

这香味，不用猜就知有不妥，如果我再闻下去，估计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症状。

我遂回到书案前，捡起刚才的公文接着看起来，并对美琪道：“你把碗端出去时，且叫阿尔哈过来一趟。”

“是，美琪这就去办。”美琪过来端庄案几上的汤碗，转身前还放于鼻子前闻了闻，闻完之后就拧起了秀眉看向我，却见我一心在公文之上，便闭口不在多言，无声退了出去。

我自是知道美琪想说什么，这室内的香气散尽，这汤药的原本的味道就显现出来了。只是我却让美琪端了出去，却没有要凭借这个碗中的汤对那阿梅发难，这就是美琪不解之处了。

美琪出去后，我刚好看完一则公文，便也无心再看下去，而阿尔哈也一时还过不来，我便对外头的晃动的人影喊到，“沉香，你进来一下。”

屋子外头，立即响起一声怯懦懦的声音，“是，世子。”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恭恭敬敬进来一位身形娇小的婢女。沉香只是跨进了门，就在正间的屋子停住脚步，十分懂规矩地不再往前一步，因为再往前走就是进入侧室内，就能看到一些下人不该看到的文案。

我却无奈地笑了，对她招手，“靠近些，最好能到侧室这边来。”

听到我这般吩咐，沉香才挪动脚踩着小步伐走过来，但一旦进入左侧室的界线，就立即停住了脚步，然后悄悄抬头看了我一眼，看我是何反应，却哪只对上我的眉目弯弯地笑眼，又被惊吓到地垂下头来。

我心下叹气，还记得初见她时，她那一声“公子小心”的话语，我犹历历在耳。她是一个天性纯良、开朗乐观的女孩儿，她那个年纪里，并没有太多礼制下的束缚，思想也不桎梏迂腐，观念里只有善与恶之分。

如今领回镇国公府一年了，被府邸里的妈妈调教一番后，她虽还是一样纯良以及热心肠，可当初的那个女孩儿已不再，于生活的打磨下早已失了原本的灵气，倒是变得中规中矩，做事尽量不出现错误。

她的确是个好丫鬟，可却也是封建礼制下的牺牲品，她若没有与家人失散，也不至于沦落红尘中，再被人转赠于我。

还好，一个人无论再怎么被生活打压，有些本性还是磨灭不掉。

此刻二月底，仍旧春寒料峭之中，一股寒风吹进来十分刺骨得狠，沉香便忍不住开口：“世子可冷？含香替您把窗户掩上吧？”

这个口吻，这关怀的语气，跟是当年初见时所脱口而喊的话，差不多。这不由得让我笑得眉目更弯了些，但我却谢过她的好意，“不了，我不冷，我倒是蛮喜欢风中夹杂着的花香。”

这书房外，正有几株桃花开得正艳丽。偶尔还能吹进几瓣粉嫩色的花瓣来，让人我见犹怜中。

眼见花落无情，化作春泥更护花，这悲春情怀亦是如此吧？

我从窗外的花海移回视线，问：“听闻你有一位姐姐，你可曾想过要找寻她？”听我这般问，沉香霎时抬起了头，瞪大眼愣愣地看着我，张着口一时忘记了说话。

我见他惊愣之中，便接着开口道：“沉香，你可还记得她的名字？”

沉香确定我在与她假话，便回过神来，有些结巴地答到：“记……记得不大清了，可、可是依稀记得，姐……姐姐的名字中也有一个香字。”

听她说完，我感觉含香胸腔内的空气被挤压走一般，见她呼吸一时粗重起来，双眼还有些雾气。

我也不想直接道出含香到底是不是她的姐姐，免得到时候空欢喜一场却就不好了，只是道：“这一两日，府中回来一位姑娘做客，这位姑娘十分奇特，这身上居然带着浑然自成的香气，到时候我若不在府中，你且替我好好招待她吧。”

见我一时转了话题，沉香未免不觉得有些失望，粉嫩的小脸蛋儿立即黯然下去。可是我的这个吩咐，她也只能赶紧拂掉失望的神色，福身答来：“是，奴婢谨遵世子吩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