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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陈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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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缠绵几番后,陈籍终于拥着她酣然入睡,帘帏间男女欢好过后的暧昧气息还弥漫在空气里,久散不去。

她初经情事,身体仿佛被撕裂一般,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就在刚才,陈籍亲吻她的额头、鼻尖、耳垂、嘴唇……,双手一刻不停地抚摸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一时颤栗,一时眩晕,她全身几乎都在痉挛,她的手早已无处安放得只能紧紧抱住他健硕的身体。

初时,文隽被陈籍的的动作引得发出细碎的喘息,陈籍将她身上仅剩蔽体的衣物一把扯碎扔开,微弱的烛光透过帷幔照了进来,陈籍被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惊了片刻,随即重重吻上她的左肩……

她虽一早做好准备来面对这样的事情,可是还是抑制不住被挑得情动,开始发出一些若有若无的呻吟,待意识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她伸手拉住陈籍的手,向陈籍哀求地摇摇头,唤他:“陛下……”

陈籍愣了一愣,拿一只手将她汗湿的乌发往枕上一抚:“不对,你唤我什么?”

他不像平常称自己为“朕”,而是用了“我”,文隽看了他片刻,侧过脸,终于唤道:“陈郎……”

陈籍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而后重重吻上她的红唇,他攻城略地一点一点极有耐心地撬开她的牙关,与她口舌交缠,她沉溺在他的亲吻中感觉连都呼吸格外艰难。就在她以为这已是极限的时候,她的下身突然被什么东西强行进入,随之而来的一阵剧烈的蚀骨焚心的疼痛……

半夜的时候,外间下起了滂沱大雨,伴之巨声雷鸣,她忍着痛去看身侧之人,他鼻息均匀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她试图轻轻挣出他拥着自己的手臂,然而却终是徒劳。

陈籍用坚实的臂弯将她困在自己身侧,一如他日后待她所为,层层捆缚,重重枷锁,禁锢她,圈牢她。

次日她起得很晚,她睁眼时,感觉浑身乏痛,一位年长的宫人同红霞服侍她沐浴,她又吃了些早早备好的药膳。这才觉得身体似乎不那么难受,她在红霞的搀扶下把整个西殿绕了大半圈,刚回到寝殿,便见到李常侍已在殿外候着。

李得用今日一身寻常青色公服,头上戴蝉纹金铛冠,那冠中央雕镂蝉纹,边饰锯齿纹,蝉纹和锯齿纹上满饰细小金粟粒。文隽想起幼时父亲进宫会常戴一顶镂神御飞龙的金铛冠,不由多看了两眼。

文隽笑着唤他道:“阿翁等许久了么?”

李得用摆手道:“奴也是刚到,婕妤吩咐的事已经办好了。”

文隽向他身后望了望,果然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欣喜地唤那人道:“春娘?”

李得用朝那人看了一眼,略点点头,那女子方有些紧张地走出来,她穿了一身簇新的宫装,向文隽施礼:“奴拜见韩婕妤!”

文隽忙拉了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询问她近况:“春娘,你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春娘抬眼看她,眼神有些微恍惚,更多的还是重见故旧的激动,她刻意压了压嗓子,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静:“回婕妤,奴一切都好。”然后语调忽然转为心疼哀伤,“倒是您,经历了这一番磨难,那些人都眼馋你因祸得福,我这几天寝食难安生怕……”

文隽眯眼笑笑,反过头来安慰她:“那些都过去了,真正难的路现在才开始,你是我入宫以来第一个向我表达善意的人,我们又一起在时疫中同生共死,所以我很希望,今后的路,能有你在我身边,继续帮助我扶持我。”

春娘听她一番诚挚剖白,心下各种情绪纷纷涌上心头:“婕妤如此倚重,春娘别无所长,唯有以一颗赤诚之心相报。”

李得用除了将冯春娘从掖庭带过来,还告诉文隽,结绮阁被多名宫人夜以继日地清扫布置,已经拾缀好了,傍晚便会有宫车来西殿迎她入住。

文隽谢过李得用奔劳,想起什么欲开口问他,思索片刻还是没问出口。李得用在殿内用了些茶便跟她告辞,文隽亲自将他送至殿外。

刚跨出殿门,李得用回身向文隽递出一只小巧长形木盒:“对了,这东西也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文隽将长形木盒微微开出一条缝,木然看着李得用:“醒来后我一直在找,幸好是在阿翁那里。”

李得用温和一笑:“奴还记得当日婕妤初进宫时,遇上例行搜查,那时候您无论如何也不肯将这把匕首和那块玉壁交出去。”

文隽感激道:“若非阿翁,这把匕首一早就会被缴没,而后来我遇上那样的事,只怕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文隽在此谢过阿翁。”

李得用凝视那长形盒子片刻,微微一叹:“奴在陛下身边侍奉多年,他性深沉,喜怒也从来不形于色,可是奴知道,他待您始终是与别人不同的,婕妤不如把前尘旧事都抛下,这样对您和陛下都是好事。”

文隽目光瞬间转冷,面上的笑意却未有半点松动:“阿翁请恕文隽愚钝,听不明白你话中深意,不过阿翁可以放心,在其位谋其事我还懂得,只要陛下不会厌弃,文隽会一直尽心侍奉陛下的。”

比起其他的宫阁殿宇,结绮阁离太极殿不算太远,日入时分有近十辆宫车排在西殿侧门处。春娘看着惊了半天,她才同红霞一起收拾清点过细软,再加上她们主仆三人,连一辆宫车都挤不满,别说这近十辆宫车。

文隽面色淡然地看了片刻,侧首一望,果然见到李得用指派多名宫娥阿监,分别从不同方向搬来大大小小各色箱奁。

待宫车装满后,陈籍这才从别处过来,见她面色似有疲状,一贯冷淡的声音带着些微关切:“身子仍觉得不好么?”

文隽先向他行了礼,回道:“或许是沾了些暑气,想来无妨碍的。”

陈籍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向李得用吩咐道:“晚些时候去尚药局让卢廷山过结绮阁一趟,要他仔细为韩婕妤调理身体,不容有失。”

李得用在一旁应承下来,文隽身子不自然挪了挪,陈籍见了,笑问道:“有话就说吧。”

文隽回以笑意:“妾想着卢奉御要掌管偌大的尚药局,想必繁忙不堪,妾在尚药局时听闻有位姓孙的医佐,医术造诣很是不错,所以希望日后都可以由他专门来负责调理看护妾的身体。”

陈籍面上笑意不在,问身侧的李得用道:“你可听过这个人?”

李得用向文隽问道:“婕妤说的可是孙敬孙医佐?”

文隽认真道:“正是此人。”

李得用向陈籍回禀道:“这人曾是奚官署的药童,因在掖庭局爆发时疫时配制出医治的药方,被卢奉御看中调去了尚药局升了医佐,此人在医术造诣方面确如婕妤所言......”

陈籍扬手打断他的话,正色道:“我关心的是他长得如何?”

李得用闻言一愣,继而坦诚答道:“奴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算是中人之姿。”

陈籍脸上恢复了方才的笑意,看着文隽道:“如此,朕就放心了,这件事朕就从你所请了。”

文隽反应过来他在取笑自己,佯装不悦道:“陛下此前的不放心,是不放心旁人,还是不放心妾?”

此时有一阵清风掠过,陈籍轻轻为她拨开被风吹到她面颊上的一缕细发,嗓音中漫过有意无意的温柔:“虽然你此刻就在朕身边,可是朕时时刻刻总觉得不安心,不放心,你能否告诉朕,这是为何?”

文隽轻轻退开一小步,移开与他对望的眼睛,脸上却粲然笑着:“陛下不防也请孙医佐来为您看看,或许是圣体有恙。”

李得用看着眼前的人仿佛不再是平日那个深沉寡言的君王,他轻松无防备地跟对面的女子交谈,偶尔出言戏弄,像个寻常人家的男主人那般,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模样。

陈籍的吩咐将李得用的思绪拉回现实:“你去跟卢廷山交代下,既然孙敬曾立过功劳,区区医佐怕是委屈了,不放先把他提到司医,若结绮阁的差事办的好,到时候再加以擢升。”

因崔道仁正在太极殿等着陈籍召见,他并未亲自同文隽到结绮阁,只细细叮嘱李得用,若文隽觉得阁中有何短缺,一应按她的意思置办。还告诉文隽,这几日可暂时不用去皇后与太后处拜见,等身子完全养好了他再陪她一同前去。

对此,文隽婉言谢绝了,她也深知皇后与太后迟早是要她自己独自面对的,后面的路想要走的不那么艰难,那么前面的每一步都需走得小心谨慎。太后如今对自己成见已深,只能靠自己慢慢化解,这是自己必须要做,且必须做好的事。

她们一行宫车驶进结绮阁时,天色已经开始发昏发暗,结绮阁上方还有几抹残留的云彩。阁中一众宫人早早立在大门处等着他们的新主人,从他们规矩本分的样子看得出这些人都是李得用按陈籍的要求精心挑选的。

文隽放心地当甩手掌柜,让李得用领着春娘和红霞去安排众人分派,等宫车上陈籍赏赐的珍玩器物被小心登记入库后,天已经黑透了,阁中四处皆已掌灯,天上原本隐约有几颗闪烁星斗也随之看不见了。

她无暇坐寻星辰,就在春娘的搀扶下进了寝阁,走进去的那一刹她蓦然愣住,她仿佛进入到一个死而复生的空间。

春娘不解地看她,这寝阁除了雅致些之外似乎没有太多特别,为何身前的人会是这样的神情。

文隽逡巡室内一周,看着这失而复得的一切,她缓缓走到书架旁,一本一本拂过那些有着岁月痕迹的书脊,然后又踱步行到案前,轻轻抚了抚琴弦,任由那散碎不成曲调的琴声打在自己心房......

她在所有心绪都快要被萦绕在这些旧物上的时候,猛然醒转,她的眼神里有不尽的痛楚和满布的憎恨,她忽然有种冲动,想把眼前的一切都付之一炬:凭什么,你肆意夺走我原本拥有的一切,又以这样的方式悄然还我。

死物确然容易归还?,可是,那些冤屈赴死的生魂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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