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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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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东殿时齐国历代帝王景行一般朝会、宴飨群臣、接见使节、日常批阅奏折章疏之所。杜商头戴两梁冠,身着白纱縠单衣,对陈籍行跪拜礼,而后起身向殿上之人禀呈秘书省图书经籍诸事。

陈籍满意地略微点头,却转言其他:“杜商书请辞的章疏,朕已经看过了。”

杜商大约猜到皇帝召见自己的真正意图,面色倒也从容,只是语意中刻意带着几分凄惶,道:“家父因早年在永嘉治理水患落下沉疴,此番病了数月也是因为旧疾所至。这些日子,看着他老人家饱受病痛折磨,还时时心忧朝堂社稷,老父久病难愈,为人子者,亦是煎熬万分。还请陛下体恤,准允父亲的请辞,臣一定会子承父志,尽心竭力报效君恩。”

陈籍面色阴沉,着意看他半晌,道:“你倒是孝子,杜商书此番请辞的真正原因,你与朕都心知肚明,他想走,朕也不好强留。不过杜商,朕是因为你方才最后那句话,才放了你父亲,你要记得自己的承诺。”

杜商徐徐伏身叩拜:“臣替父亲叩谢圣恩,臣方才所言句句肺腑,来日定践今日之诺。”

暑意虽盛,太极殿廊庑处周遭有重重翠幕遮蔽,杜商行在其间倒觉得有幽幽凉意,近来俗事赘多,好在刚刚从太极殿浸出的一身惊汗已然散去。都说君臣一体,自韩侯于狱中自裁之后,他父亲终于对朝廷彻底寒了心。有一次,他见父亲于亭中梧桐树下沉吟:“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杜郢春寒料峭之际病了一阵,尚书府便借此闭门谢客至今,一开始还有不少人以探病为由登门,被婉拒得多几次,那些人便也识趣了。杜府门风严谨,杜商日日去秘书省当值,前来探寻消息的人此起彼伏,他都一一不动声色挡了回去。杜府上至夫人,下至丫头小厮,外边的人丝毫从他们嘴里探听不出任何消息。就连才嫁入杜家不到一年的那位丞相之女,杜家新妇——崔芸芸,无论崔道仁如何亲口追问,她也只做厌烦状回说公爹确然病着,便再不肯透出多余。

其实杜郢的病半月之后便渐渐好了,只是对朝廷心生倦怠,便一直称病不再去上朝,更不消说处理尚书省诸事,想起这些年崔道仁只手遮天,朝中凡有才且敢于逆他心意着,不是被贬谪便是流放,更有甚者还丢了性命,自己暗着同他周旋数年,却怎么也只是杯水车薪。韩侯的案子彻底点醒了他自己,他连自救都尚且艰难,又谈何去救别人。他当时情绪激昂在早朝上为韩瓯辩解,指出证供漏洞,结案太过潦草云云,如此仓促将韩侯定为蓄意谋反罪,若将来查出有何冤情,如何对得起眀懿皇后在天之灵,又如何对得起已故韩老侯爷的地下英灵......

因崔贵妃喜爱沉香,是以披香殿的窗牖、悬楣、栏槛之类,皆是用沉香檀木所雕成构之,还饰以金玉,间以珠翠,外施层层珠帘,将暑气隔绝殿外。

崔芸芸闲坐殿中,闻着殿中飘忽的甘甜香韵,向正中端坐的华服美人,羡慕道:“陛下待大姊真好。”

崔华英闻言一晒:“杜少监待你就不好么?”

另一侧的崔月盈也调笑道:“三娘别怕,杜商待你不好,只管跟大姊说,她自会给你做主。”

崔芸芸脸色微红,嗔怪道:“天下哪有阿姊总拿妹妹逗乐的。”

崔华英满意笑笑,怜爱道:“看样子杜少监待你很好,想起你快出嫁那阵,我在宫里也是跟着坐卧不宁的,生怕......”

崔芸芸眼中有片刻的失落,很快又恢复了神采:“杜郎是君子,他既然答应娶我,便意味着他这一生都会好好待我。”

崔月盈接过崔华英的眼色,道:“是是是,你们家杜郎最好,”她言语稍稍停顿,收起笑容,语调一转,“虽然阿渠确是有些不对,可是因此就将人打了,这总归有些说不过去,昨日婶娘在我跟前哭成那样,确实是过了,父亲也因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崔芸芸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场鸿门宴,脸上瞬间笑意全无,冷淡道:“堂兄这些年仗父亲的势干了多少胡作非为的事,旁人不敢找上门理论,咱们崔家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他这次无媒无聘就敢自行上杜府向我小姑议亲,还不是你们往日给纵的。况且此事一出我就问过彦卿,他素来行事坦荡磊落,此事真的与他无关。”

崔月盈吃惊地看着她:“你不是同杜女郎想来不对付的么,怎么反倒帮着她说话了?”

崔芸芸冷哼一声:“一码归一码,韩家说倒就倒了,若换做别的女郎,早就借此剔除婚约,另觅良配了。杜芷茹她却不是,不仅买下韩家罪奴收留安置,还死心塌地一直在等韩文朗回来,我听着看着很是感佩。可堂兄又做了什么样的好事,跑到杜府大言不惭要我小姑同韩家悔婚跟他成婚,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配还是不配!”

崔华英见她提起崔渠满是鄙夷,安抚道:“我跟二娘并不是找你来兴师问罪的,阿渠冒然登门固然唐突了些,可是背地里把人拖到巷子里蒙头打一顿,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笑话我们崔家,事态发展至此,崔家可失不起这个面子。“

崔芸芸看着崔华英灼人的眼神,?不自觉避开了去,只道:“反正不是彦卿做的。”

崔月盈在一旁接道:“那还会有谁?”

崔芸芸乜了自己二姊一眼:“他镇日就知道惹是生非,谁知道得罪了别的什么人。”

崔华英耐心渐失,声音是一贯的娇媚,却带着一丝威严:“那放眼京中,有几个人敢有胆子动崔家的人。”

崔芸芸偷眼看她,心下森然:“大姊,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吗?”

崔华英艳丽的嘴唇漾起一抹冷笑,反问道:“不然,让崔家的男儿被旁人白白欺负了去?”

崔月盈拉了拉崔芸芸的手:“既然阿渠的伤跟杜商没有关系,三娘你就犯不着担心。”

崔芸芸认真看着崔华英道:“大姊可否听妹妹一言?”

崔华英点点头:“你说。”

崔芸芸看了一眼崔月盈,道:“我倒觉得,此事正好可以让堂兄长个教训,今日崔家兴盛能够庇护他,倘若哪天......草木尚有枯荣,世间哪有什么长盛不衰的事物,崔家能护得了他一时,却未必能得了护他一世。”

她说完这一番话,殿中一时间谁也没有接话,静默了良久,崔华英微叹一声:“芸芸,自你出嫁之后,真的跟以前在家中时大不一样了。”

崔芸芸闻言一怔,心下犯酸:“大姊......”

崔华英表情温柔:“父亲也同你说过相似的话,是不是?”

崔芸芸点点头,抬眼看她,再看看另一侧陷入思量的崔月盈,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崔华英继续道:“你如今一口一个崔家,你知不知道,崔家永远是你家。”

崔芸芸摇摇头,声音细微得没有多少力量:“我没有......”

崔华英声音轻柔却强韧有力:“你以为杜商为何待你好?杜家上下为何不敢有一丝一毫怠慢你?这一切,不过全都是你是崔家的女儿。你二姊嫁入萧家亦是如此。甚至,我如今拥有的贵妃头衔,陛下的爱重,都跟我是崔家的女儿都剥离不开。”

崔月盈目光柔和地看向崔芸芸:“三娘,你要体会大姊的良苦用心才是。”

崔芸芸垂目听着眼前女子的话,泪珠滑落:“我知道当初自己执意喜欢杜商,父亲为了满足我的心愿,对杜家做了什么,说起来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堂兄的不是呢?”

崔华英舍不得见她哭泣,连忙将她揽过来,崔月盈凑上来用丝绢为她拭泪,?嗔道:“你呀,这眼泪怎么说来就来啊,让我跟大姊都不好意思再训你了。”

崔芸芸破涕为笑:“我就说今日赴了场鸿门宴吧,你们这都不打自招了。”

崔华英在一旁跟着笑了笑,向崔芸芸正色道:“过往的事就别再细究了,你如今啊,就负责跟杜商举案齐眉,不过也得劝着他些,朝堂之上总要给自己丈人一些颜面,他一个秘书郎老是学谏官那套算怎么回事。”

杜商朝堂上驳老丈人面子是出了名的,崔道仁气得好几次想调放他外任,可是又想到这样一来小女儿也要随着去到任上,心下不舍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崔芸芸想起那个场面,不觉失笑,又看到崔华英牢牢盯着自己,便含混答应道:“我省得了,这趟回去就跟他说,朝堂上尽量不要说话,尤其不要驳咱们父亲的颜面。”

崔华英满意地笑了笑:“都嫁为人妇了,还像未出阁那般没个正形。”

崔芸芸娇憨笑了两声,试探问道:“那殴打堂兄的那个人,如今找得有眉目了吗?”

崔月盈听了好笑道:“你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真不是杜商做的?”

崔芸芸连忙摆手:“二姊,我只差把心掏出来给你瞧分明了。”

崔月盈作势起身:“我倒要看看你这心肝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是不是全教杜商一人给占满了。”

待她们二人打闹停了后,崔华英才缓缓启口:“殴打阿渠的那个人,我会跟父亲说,让他不必去追查了,芸芸说的也是,这次就当给他长个记性吧,咱们崔家真要护谁一生一世,也要那个人是值得才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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