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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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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初时,霍去病率兵征匈奴,降服匈奴浑邪王及部众四万人,使祁连山归大汉。匈奴为此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失我今神人,使我不得祭于天。”

一年前,张寻久留西凉境内,终于有机会去心心念念的焉支山。焉支山不愧为西凉国名山,悬崖峭壁直插云霄,岩如斧削、壁如林立;四周山壑纵横,怪石嶙峋,石涧溪流潺潺,如鸣环佩,崖峰松柏苍翠,碧绿欲滴;谷底绿树藤蔓,参差披拂。

他悠然畅游山间,因贪看山中景致,便信步走到山泉旁的绿地上席地而坐。也就是这一静坐,惊扰了栖息于藻木丛中的白唇竹叶青,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伤了他,旋即逃走。毒液很快蔓延全身,他很快便晕厥在草地上。

幸好路过的猎户路过救了他,用救急的草药暂且稳住他的心脉保住了性命。他在西凉结交的友人很快寻到了他,便重金酬谢猎户后将他带回城里,当时请遍了西凉的名医,却被告知毒液侵入心肺,只能靠珍贵药材吊着争取些时日。范玉生得知他的病情,立即将他接到南洲,也是请遍了当地的大夫,却只得到同样的结果。

自从知道张寻的病情,初晴就成日苦着脸,时常自觉跟在他身边做着不起眼的微末小事。窈娘次日也没有回眠香楼,而是留下来在别庄忙里忙外布置。这也并不奇怪,每年到了岁末年底,窈娘会请远在南洲的胡韵娘来京帮她打理眠香楼诸事,她自己就偷闲放个假,在别庄像寻常人家那样准备守岁拜神诸事。只是杏儿还是会每日过来一趟,汇报眠香楼诸事,还会将主要的账目送给她查看。

这几日下来,张寻面色渐渐地比之前憔悴了许多,人也消受了很多,每日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是他醒来的时候却不肯消停,精神稍微好些就要初晴拿了鱼篓随他去寒潭垂钓,隆冬的寒潭水面结了许多碎冰,往往在钓半日也是一无所获。

窈娘虽也住在别庄里,自那日后,除了用膳时间,他们倒很少有机会打个照面。

这天,初晴随张寻在寒潭垂钓,她百无聊奈下想起那天晚上窈娘听了他的话,吃惊的神态,后来她被窈娘支走,并不晓得他们谈了些什么。她犹豫了半天,问道:“先生,你上次说的第一次见窈娘,是在哪里?什么时候啊?”

张寻看她满脸的好奇,咳了咳,笑道:“你这是探人私隐,平白地好奇这些做什么?”

她央求道:“你同我说说嘛,我真的很好奇!”

张寻把钓竿放到一边空地上,回忆道:“她那时候跟你这会儿差不多年纪,你们窈娘年轻时很爱笑,笑起来的声音像铃铛似的,无论姿色还是舞技都是那群舞姬里最出色的。”

初晴浮想窈娘少女时的模样,微微笑问:“可以想见,窈娘那时候一定很美,人也可亲。”

张寻面上却泛起愁绪:“不过,她一直以为五年前,在南洲河渠上泛舟被你母亲琴音吸引,是我跟她第一次见面。”

初晴认真思索了下,道:“窈娘性子不太会在意这些,她虽一直在风月之中,却一贯的理性自持。”

张寻点点头:“是啊,她一贯这样子。”

初晴笑道:“那晚把我遣走后,先生还跟窈娘聊了些什么?”

他捡起地上的鱼竿,道:“她不过是问了些我的打算,哦,也聊了下你的事。”

初晴见他意味深长看了自己一眼,问:“我的事,我有什么事?”

他目光疏懒的看着寒潭,道:“那位在玉泉寺与我下棋的韩侯爷,是你什么人?”

初晴一惊,呆了半天,问:“先生想知道些什么,窈娘都同你说了么?”

张寻语意深沉且笃定:“他这些年一直在找的妻女,就是你和你的母亲,而你真正的名字叫韩文隽,是么?”

初晴往后挪了挪,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这些您怎么知道的,窈娘不可能告诉你这些的?”

张寻看向她,眼神很善意:“我自己猜的。想知道我怎么猜中的,是吧!其一,玉泉寺听到他的琴声同你母亲如此相近,那曲子中有几个音的指法是你母亲自创的,不是很亲近信任的人不可能知道;其二,每回我同他对弈,你都不肯送茶水点心来,就是好不容易送来了,也是托的其他人代劳……”

初晴听他停了下来,怯怯地问道:“那其三呢?”

张寻笑了笑:“本来凭着前两点,我也只有五成把握,其三嘛,就是你刚才的反应。小姑娘,你心思单纯真是藏不住一点心事。”

初晴默然点头:“原来是这样,唉!先生不去做父母官真是可惜了,以您这才智可以洗刷多少冤屈啊。”

张寻摇摇头叹道:“你父亲一直未放弃找你,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初晴低垂着头:“先生想劝我回侯府么?”

张寻提了提鱼饵,见依然没有任何收获,失望叹息道:“我只是隐隐觉得,你父亲这些年并不好过,人生不过须臾数十年,转瞬即逝,能够少些遗憾不好么?”

初晴怔忡地看着围着水潭枯掉的芦苇,有许多已经被风折断,再听旁边这位长辈极力克制的咳嗽,道:“先生,我会好好想想该如何办的,水潭边寒气重,您的身体实在不宜长时间待在这里,我们还是回去吧。”

于是,她开始动手收拾渔具,张寻也慢悠悠收了钓竿和鱼饵,她似意有所指,道:“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君子兮未敢言。”

除夕前窈娘收到初晴义父的来信,说是南洲有些棘手的事函待处理,不能赶来京中过年了。

除夕那日,张寻晚起见窈娘和初晴在庭中为眠香楼众人装岁钱,也起了兴致凑上去一起装。待都装完后,窈娘将其中一个递到初晴手中,目光慈和道:“又迎新岁,愿保身荣贵,乐升和顺,年年一处守岁。”

张寻见了,也伸手向窈娘讨岁钱,要祝语,窈娘无奈随手递予他一个,道:“又是一年新,愿君常康健。”

到了元日,别庄众人闻鸡鸣声而起,有小厮先于庭前点燃爆竹,传来声声巨响。此后,远近人家左邻右舍亦纷纷爆竹,到处都热闹纷呈。

而后,长幼皆穿新衣正冠帽,然后依次互相拜贺,席间进椒柏酒,饮桃汤。民间有岁首用椒柏酒的习俗,因椒花芬香宜人,可祛湿寒,故采其花以制酒。齐人风俗,正月里饮酒年岁小的先用,寓意年幼之人可以得岁添岁,而年老之人失岁,所有最后用酒。

除了这些,元日还要服五辛散,五辛散是用柏子人、麻人、细辛、干姜、附子制成,然后兑新汲上来的井水服下。初晴嫌其味道辛苦,每年听闻要服用这个,都苦着个脸四处躲闪。她母亲尚在世时,曾讲了关于五辛散的传说给她听。说是以前江夏有个叫刘次卿的人,能见鬼神,他正旦日夜间在市间行走,见到一个书生迎面过来,奇怪的是周边众鬼见了他都悉数避让。他很奇怪于是问书生:“你练了何等术法让鬼怪都避你不及?”书生答道:“我并未练任何法术。只是今天出门时,家师令我服五辛散,说是可以防恶气靠近!”于是刘次卿就向书生讨要五辛散药方,服食之后,果然众鬼神见到他都躲避让开。后来,元日服食五辛散避邪气变成了民间风俗。

思及此处,初晴对五辛散便不那么抗拒,结果银碗一饮而尽,窈娘在一旁递了颗蜜饯给她,两人相视而笑。

新年里一派和乐融融,到处都热闹非凡,爆竹声锣鼓声不绝于耳,每户人家大门挂桃符,贴郁垒,处处张灯结彩。

一日一日就这般过去了,张寻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除了每日昏睡的时候渐多,醒来的时候也精神不济,许多时候身体里四处开始觉得疼痛。大多时候他都忍着疼并不出声,窈娘见他十分痛楚的样子,面色也是日益凝重,只是请大夫开些止疼的药方,煎给他服用。

初晴见到张寻一日瘦过一日,醒来的时候双眼凹陷全没有往日的神采,只有见到窈娘才会强打着精神同她闲话一阵。窈娘在别庄一直住到二月,并不提杏儿每日过来送账本,她处理眠香楼事务之余便是悉心照料张寻。

二月又称仲月、杏月,春寒料峭,庄内园中仅有一些杏花开始吐蕊,风过之处也会有些微的清香。这日,天气晴好,窈娘在庭前翻看账目,却见张寻信步而至,穿一袭蓝袍,因病痛折磨瘦得衣服显得有些大。近来,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已多日不曾下床,今日他气色虽好一些,窈娘仍担心地看向他。

张寻自顾自坐到旁边的凳子上,问:“窈娘,那天曾你问我有没有什么心愿?”

窈娘掩上账本,轻轻点点头:“嗯,你还有什么余愿未了么?”

他看着她白皙的面庞,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温柔,道:“今日天色碧晴,过不了多久这满庭芳菲都会尽数绽放,我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窈娘看着枝头嫩绿的新叶,心中酸楚未名:“在我这样的俗人眼中,年年姹紫嫣红都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张寻看着她侧脸的轮廓,道:“我最后的心愿,是想看你再跳一回剑舞。”

窈娘听了不可思议地看他许久,忽然想起自己少女时候,那时候国公府会设宴款待京中仕宦,张寻那时已是名满京城的才子,自然也经常是国公府的座上宾。每每他以来,她们姐妹就会拉上她躲在帘幕后偷偷对他品头论足,那时候隔着重重帘帷,隔着灯火阑珊,远远看上一眼便觉很是知足。

她微微一笑,起身折了支半开未开的杏花支,心里踩着遥远的节拍,在庭前随风起舞,那花枝在她手中,仿佛真的成了利剑,随着她挥洒自如的身影处处让人心惊......

初晴隐在回廊里,看着眼前的画面,剑舞于她并不陌生,南歌数次练习和上台都是她在伴奏,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那女子动人心魄的舞姿,给这凉薄的春日带来璀璨的绚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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