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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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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红妆

管不了这么多了,兰儿拽起那女孩儿抬腿阔步往外跑去。夜黑沉沉,沧州城像是一座死城一般,街头小巷没有光没有人,只余一阵脚步声。

二人跑得气竭,兰儿将身旁女孩儿拉到了一条狭窄幽深的巷子,希望可以躲过一劫。

可是,她们刚进巷子,那女孩儿却忽然大力挣脱她,往外发了疯似的跑去。

兰儿脑子凌乱不堪,犹疑片刻,还是追了出去。她刚出去,整个人便一个蹑蹴,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等着她。

其中一个人向身后的不远处暗影问道:“她就是韩文朗的夫人?”

兰儿被凄冷的风刮着脸颊,并未听到她刚刚奋力救出的女孩儿声音,只见那个男人浓眉一皱,走进她重重掐着她脖子,面色有些扭曲地看她:“胆识不错嘛,竟敢冒充你们夫人引开我们!”

她颈脖与喉间传来一声巨痛,脸上胀满通红血色,管不得那么多了,她于是将事先藏在身上的锋利剪刀一点点取出,用仅存的力气刺向那人。

谁知身后另一人洞悉她的意图,一把将她拉开,发狠地将她摔到地上,恼羞成怒往她身上踢了两脚,骂骂咧咧两句,转身向方才掐住自己那人关切问道:“早料到这小妮子不简单,大哥没着她道吧?”

那人冷声道:“我没事!”他往韩宅的方向望了望,吩咐略瘦小那人:“老五,我再去找找那位韩夫人,想必没跑远,你尽快把她处理了,来我们兄弟汇合!”

叫“老五”的人陪笑道:“大哥,放心,你先走一步,我很快就来!”

兰儿身上痛得一激灵,下意识往后缩,警惕地看着那个鼻翼一侧长着大颗黑痣的男人,伸手想去找刚刚被打落地剪刀。

她的手很快被人控制住,胸口泛起一阵强烈的恶心,开始手脚并用地扑打那人。

那人脖子被挠出几条抓痕,恼怒之下一个耳光打下去,骂道:“爷看你长得有两分姿色,怜惜你,别不识好歹!”

兰儿脸高高肿起,脑袋开始嗡嗡作响,意识到有双肮脏的手在撕扯自己的衣带,顿时呜咽出声:“杀了我吧!”

凄冷的寒夜里,风呼呼地吹,兰儿被人拖到深巷尽头,遭受有生以来最让人发指的凌辱,她脸上有眼泪,唇边有鲜血,身上每一处都在遭受侵犯,浑身绞痛,内心耻辱又绝望。

这夜怎么这样黑,这样长?女子的哭声哀嚎声划不破长夜,更惊不退无边晦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人终于潦草结束,他退出她的身体,唇边挂着猥琐的笑:“没想到还是个雏,伺候得也很爽快,放心,会给你个干脆的!”

兰儿平静地等待着最后的解脱,心中许下最恶毒的诅咒,她会化作厉鬼让这些人付出痛苦千杯万倍的代价……

只是那人的刀还没落下,巷口想起一阵声响,有个声音传来:“那边……那边……好像有人来了……”

那人骂骂咧咧一句,轻蔑地看她一眼,刀竟然没落下,反而转身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那件被扔得很远的大氅盖到她衣不蔽体的身上,低声饮泣地哭声盘旋在她耳朵周围,她睁不开眼睛,手上力气骤增,一把扯住那人的粗布裙褥,断断续续质问她:“你……就不怕……遭……报应!”

这时候远处倒真的响起一阵马蹄生,那人不敢再跟她纠缠,口里连声道对不起,然后大力扯开她的手。

兰儿听见磕磕绊绊的脚步声,她浑身每一处都在剧烈疼痛,她的灵魂想被重重掉落到坚实地地面,破碎不堪。她冷,蚀心蚀骨地冷!

意识迷糊间,仿佛有人抱起她,大声唤她:“兰姑娘!”语气中不无惊诧与难以置信。

她气息微弱,勉励张了张嘴,问道:“夫人……?”

那人痛心疾首:“州牧赶到的时候,夫人她已经没气了,不过好在,小公子生下来了!”

兰儿感觉吼间一抹腥甜,下一刻就有血液自口中流出,继而便感觉自己坠入幽深的黑暗之中。

太极殿上,陈籍将折子奋力摔到地上,下面几人瑟瑟不安,匍匐不敢起身。不知过了多久,陈籍留下杜商,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无力与疲惫:“杜卿,你可怪朕?”

杜商沉默良久,然后重重拜道:“臣不敢,只是臣想恳请陛下,恩准臣亲往沧州,父母年事已高,经不得这般伤心!”

陈籍忽然自嘲道:“好一个不敢,你们都是看中兄妹情谊的人,不似朕,冷血无情惯了。太后也为着寿安骂过朕,说朕不顾念血肉亲情!”

杜商有些不敢看他,只跪在原地,殿内明明银骨碳烧得很旺,却觉得有蚀骨冷风侵入自己的朝服,他再拜:“臣有罪!”

陈籍似乎突然倦了,朝他摆摆手:“你执意要去,便去罢,替朕好生安抚韩文朗,他可别再出什么事,否则……”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吞下未说完的话:“下去吧!”

见杜商退去,李进义躬身入内,谁想放进去都被扔了一身的折子,陈籍怒气冲冲:“废物,找了一年多还没找到人,朕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李进义小心服了服巾帽,连忙跪下:“奴办事不力,触怒陛下,奴该死!”

陈籍该发泄地发作完了,黯然撑着额头,忽然向殿前匍匐跪地地人问道:“进义,你说她要是哪天回来了,知道她兄嫂在沧州出了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怨怪朕?”

李进义斟酌着言语:“婕妤……向来深明大义,再说陛下放韩州牧去沧州也是为形势所迫,她定然是能理解陛下的!”

陈籍好笑地看着他:“深明大义?你恐怕说的是韩家的另一位女儿朕还勉强信上一信。她?呵!算了,我也没想着她个逆来顺受解语花。”

李进义心里一片呜呼哀哉,颤声道:“陛下……”

陈籍轻蔑地凝视他一眼,摆摆手:“你既承你义夫遗志接手了暗卫,就不要想着省心省力。既然那周围一直没发现她的踪迹,那就扩大州郡搜寻,就算把齐国翻上一遍,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李进义连忙称是,最后心惊胆颤告退。自他义父去后,自己便被提到御前,接任长史之位,还暗中掌管了以前由李得用秘密掌管的暗卫。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也总算体会到当初义父那般日日伴君如伴虎的心情,尤其这一年多,感觉这位君王心思更是难测,像今天这顿怒斥不过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被砸一身折子,然后再领一顿板子,也是有的。他不经意摸了摸脖子,想着这一年来不少因为言行失当被砍去头颅的那些人,不禁戚戚然,自己这颗头颅又可以留到几时呢?

他刚出殿门,王寿连忙迎上,陪笑道:“长史!”

李进义撇了他一眼,迎着廊上冷风,正了正巾帽:“传书给孙潜,让他们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再派出去一队人马,沿着出京的那条路,凡是经过的州郡村镇,仔细搜寻,知道了吗?”

王寿连忙称是,想了想还是想侧面试探口风:“长史,我有一事不明?”

李进义打量他两眼,道:“说说看!”

王寿凑近他道:“按说韩婕妤在宫中时,比起其他嫔妃,也不算太获圣宠,陛下去她那里的次数也不多。她还是戴罪去行宫,虽说路上遭劫,可一般找不到人也就算了的。这都一年多了……”

李进义越听越有些好笑,作势要敲打他,吓得他连忙脑袋一缩,手落了个空,他紧皱着眉:“你小子,无论谁要你来探这个口风,都当作没听到吧。陛下的心思是你我可以随便揣度的么,嫌小命太长了吗?”

王寿见他动怒,慌忙道:“是我不懂事,长史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计较!”

李进义没理他,往前走着,正好遇见一队羽林卫巡夜,他心情不好,不像往常那样跟他们打趣寒暄,便当作不曾看见,绕开自行去了。

王寿小心远远跟在身后,他们行到一处水阁,李进义忽听有人唤他:“长史,留步!”

李进义借着火光往后一看,原来是那位薛六郎,他停住脚步等他,待他走进问道:“薛侍卫,可是有事?”

薛景行眉上染霜,眼神有些飘忽:“薛某无礼了,不知长史可否方便透漏些许沧州那边情况?”

李进义朝王寿使了个颜色,示意他避开,然后看向薛景行,问道:“薛侍卫难道与韩州牧有什么渊源?”

薛景行稍作犹疑,然后答道:“韩州牧曾对我有恩!”

李进义讳莫如深道:“这样啊,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不出几日大概整个京中都会知道,沧州贼匪甚至猖獗,韩州牧将带人捣了那些人的巢穴,谁知竟没有网络干净,那些逃脱的人便趁着州牧不再宅中展开报复,据说韩宅当夜就死了二十余口,重伤者更是甚众。杜夫人被人藏到地窖也没有幸免于难,她受了惊吓早产,生下小公子后就血崩而亡!这不,陛下刚刚批准,杜尚书马上就要动身去沧州了。”

薛景行听得面色俱变,最后不甘心似的,颤声问道:“那……杜夫人的贴身侍女呢,就是随她陪嫁去韩家的,她如何了?”

李进义一脸莫名地看着他,脱口:“薛侍卫这真是问到我了,文书上怎么会写一个侍女的情况,那种情况下恐怕凶多吉少罢!”

薛景行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一时说不出话来,李进义看着被着实吓了一跳:“薛侍卫你没事吧,你也不要太担心,说不好有万一呢。这样,你不如去问问杜尚书,沧州那边陛下已经教给他去办了,他可能知晓得更详尽些。”

李进义目送薛景行离去,心里有些怪异感,王寿提着灯笼狐疑边看薛景行边打量李进义,迎上李进义探问道:“长史,你同那个羽林卫很相熟吗?”

李进义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往前走着,忽然忆起义夫和太后还在的时候,自己去仁寿殿寻李得用,暮云将他引去了后院,见义夫正和太后在谈话便登在廊下,离他们不算近也不算远。

不过他天生耳力好,那两人的对话倒是随着春风送到了他的耳朵里。

“得用,你说那孩子跟他像吗?”

“奴让人打探过了,薛景行是在凉州出生的,他母亲在他年幼时去世,后来就被人伢子拐卖了几次买到了京中一家富户宅院中做事,后来机缘巧合在练马场救了薛将军,这才被薛将军收为义子。”

“真是这样?”

“人有相似而已。”

“仔细看其实也不像,他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这孩子太过平实温厚了!”

“太后,起风了,卢奉御叮嘱过您的身体不能吹风。”

“嗯,扶我进去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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