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去。”

祝迦叶坐在距离他们并不远的一颗陨石上，由于她一直没有暴露气息，梁左韩靖之前还没有注意到。无影刀最擅长隐匿，这一点大多数宝具是比不上的。

她眉毛依旧又浓又直，让她面部表情显得过于认真用力，左脸上的“Ψ”符文更给她平增了一种杀气。祝迦叶反手手持反向刀刃的无影刀，如此一来，刀刃也就对向了她自己的小臂，这是表示毫无敌意的意思。

梁左几步跳到了她所在的陨石上，祝迦叶吃了一惊，也只好让了一小块位置给他。

抵达之后梁左才发现祝迦叶所在这块陨石实在不错，前段有凸起的一大块石壁，后面却是一个凹陷处，整个就像是一个球椅，藏身后面的祝迦叶隐匿起来能够往前观察，而梁左和韩靖都一时没有发现。

“我们过来就是找你的。”

祝迦叶一手捂住梁左嘴巴：“嘘。”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梁左也只好收声。嘴唇感受到她掌心略带粗糙的质感和热度，梁左不由心想，这才是久经沙场的人的手，并不光滑的触感反而让他觉得一股奇怪的温柔。

祝迦叶指了指前方，让他专心看，不要说话。

梁左继续看向前方。

那坐在地上的和尚依旧在小声念经。

梁左发现了一件怪事，那和尚每念一句，自己内心的心悸就少了一分，而被锁链固定挂在虚空之中的海神眼皮下眼睛动的越来越慢，仿佛被和尚催眠了一样。

最后，和尚终于站了起来，他手上突然多了一面斗笠，盖在脑袋上，转过脸来。

“后会有期。”

那是一张很难描述的脸。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孔，坐一次公交车就能看到好几张类似的面容，可神奇的是梁左竟然无法分辨他是男是女，除了“普通”这个概念之后，他对于和尚整体印象竟然是完全模糊的。

这对于记忆力惊人的梁左来说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头戴斗笠的和尚慢慢走向远方。

原本浮现在虚空之中的海神也慢慢消弭不见。

祝迦叶这才松了口气。

另一边的韩靖也轻巧地跳了过来：“这位怎么称呼。”

梁左感觉给俩人介绍：“韩靖，我搭档，这是烽火楼祝迦叶，之前我在龙伯国时的搭档。”

“是烽火楼让你们来找我的吧。”祝迦叶没什么客套话，开门见山：“我没事，只是罗素出了点意外。”

韩靖眼神一动。

原本祝迦叶是过来追杀一个烽火楼的通缉犯，结果一路追踪来到蓬莱之后失去了踪迹，祝迦叶很确定这人是没有加入蓬莱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对方进入了归墟。考虑到龙伯国的名额很不容易获得，加之归墟秘境边沿是逃犯们时常青睐的躲避区域，于是祝迦叶进了归墟。没想到通缉犯没有遇见，却看到了罗素。

看着仅剩下一个头颅的罗素，梁左一时间无法相信。

罗素已经闭上眼，她永远停留在少女的容貌，脸部有些苍白，脖子处极为整齐，似是被利器斩断。

“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左喃喃。

他印象中，罗素永远是当初那个捉弄自己的小黄花。罗素其实一直心事重重，对于师兄苗戌的事从未忘却过，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让还是试炼者的自己唱歌，因为她太过于压抑和痛苦，她从来都爱恨分明……

明明之前在废弃区那里分开时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她现在……

“进入归墟不久我就收到烽火楼特有的求救信息，就迅速赶过去。当我遇到她时她已经被人杀死，我只能够利用特殊方法暂时保存她，尽量减少磨损。”祝迦叶脸色也有些难看：“她的身体在能量潮涌时被吹走了，我只保留下了她的头部，希望带回去能够根据她脑内或者眼睛之中的记忆还原凶手模样。”

“她的那只狗，克雷斯呢？”

梁左急急问。

“没有看到，应该也没有活着了……”

祝迦叶叹了口气：“我烽火楼一向刚烈，在外被杀并不出奇，只是没想到，连为炼狱战场训练的候补也都遭到毒手，这次事一旦抓住凶手，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能给我看一看吗？”

韩靖突然伸手。

梁左替搭档解释：“韩靖的宝具具有读取数据，哦不，读取记忆的能力，说不定能找到一点线索。”

“好。”

祝迦叶毫不犹豫将罗素脑袋递过来。

韩靖手中出现了“昆仑之书”，他用书贴着罗素的后脑，闭上眼睛。

“罗素……是不是有很多敌人？”

梁左忍不住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这种问题，他只是想要为小黄花做点什么。

“哪怕是你也有不少敌人吧。”祝迦叶没有正面回答：“昆仑中人，层次越高越是危险，哪怕你并不想要负责，有的事情依旧会找到你，你存在的本身对于有些人来讲就是麻烦。”

祝迦叶的一番话让梁左无法反驳。

“一片空白。”

韩靖睁开眼。

“她的脑袋里已经被人处理过，里头没有任何有用信息，记忆也被扰乱，变成一块块毫无关联的碎片，几乎不可能还原……”

听到这样让人沮丧的话，梁左也是一阵气馁。

想想也很容易理解，既然凶手敢于留下小黄花的头颅和尸身，想必是有着绝对把握不会暴露自己。甚至保留尸首这一做法很可能就是他掩饰自己的关键。

调查结果出来失去线索之后韩靖转换了话题。

“之前那和尚是谁？”

祝迦叶看了看原巨人和和尚出现的方向，小声说：“鲲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