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秦有益其人

会议结束后，谭无忌专门把秦有益和池长才留了下来。把他们两人留下来的目的，就是要和他们再具体商量刚才谭无忌在会上想说而没有说的事，同时，也就当前丽春的社会局势管控再单独给他们两人提要求。

当然，肖发为作为谭无忌的秘书，这种场合他总会是在现场的，他要负责记录谭无忌作出的安排。作为书记的秘书，在负责和其他秘书相同的工作的同志，谭无忌还对自己的秘书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就是每天都必须把谭无忌无论是在大会的场合还是在小范围内所说的话，所做的事进行记录。谭无忌要求肖发为必须实事求是地记录自己每天说的话都记下来，以备以后查询。也因此，肖发为每天和其他秘书相比，都要多这么一件事，并且这件事还需要不少的时间，虽然肖发为随身都有一支录音笔，随时录下谭无忌的讲话，但要整理出来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要求自己的秘书把自己每天说过的话都记录下来，这是谭无忌细心也是非常有头脑的一个做法。谭无忌曾在无数个场合说过，作为一个领导，不能不清楚自己每天做了些话，说了些啥，特别是一把手，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并不完全就是一把手个人的事，而是代表这个地方，代表整个班子，因此，自己必须心中有数。

谭无忌的这种做法，实际上是一个有政治头脑的领导的表现。政治人物总是会被历史评价的，不管这个历史的范围大还是小。但作为政治人物，首先自己得对自己的功出是非心中有数，而不是浑浑噩噩，浑不自知。

待其他人都离开会场后，谭无忌对秦有益和池长才说：“有益、长才，这一段时间你们可能要对社会面多加管控，对那些借机扰乱社会秩序的，要坚决予以打击，同时，也要密切关注苟益桥被省纪委带走后可能出现的问题。苟益桥毕竟是丽春本地人，他后面会不会有一些人支持他，我们说不清楚，要防止有人趁机制造事端，干扰和搅乱社会。另外，对于王未明同志车祸的调查，也要抓紧进行，之前是苟益桥作为事故调查组的组长，现在就由长才同志担任调查组组长。对于调查组里面的人，长才同志要认真进行分析、排查，决不能让调查组里面有人干扰调查。有益同志这段时间也要花一点精力过问一下政法上的事，对于之前苟益桥已经安排的事情，有益同志可以根据现在的情况进行取舍决定，合理的、正确的也是正常的事，能延续的就延续，不能延续的，该中止的就坚决中止。但总的一个原则，就是不能大起大落，不能在全市政法系统中造成大的波动，毕竟政法队伍是一支特殊的队伍。这是我的基本想法，看你们两人还有啥意见？”谭无忌就他想到的问题说道。

刚才在会上听见谭无忌安排自己临时负责政法上的工作，秦为益在心里就一直在想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政法工作和他现在抓的党建工作完全不一样，用句通俗的话来说，党建工作是和好人打交道，而政法工作则是和坏人打交道；党建工作有影响力，而政法工作有震慑力。现在这两种力量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表面上看自己的权力更大了，在丽春的影响力也更强了，但实际上是自己的压力和责任更重了。现在丽春正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时期，自己一下子管到这两个方面的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还很难确定。秦有益在思忖了一阵后，对谭无忌说：“谭书记，你现在让我又把政法工作暂时管起来，我感到压力和责任都太重了，政法上的这一摊子事能不能让其他同志代管，或者就让长才同志全部把它管起来？”

听了秦有益的话后，谭无忌没有弄明白秦有益对自己安排他暂时把政法工作管起来这事到底是什么态度。秦有益说这一段话的目的，是为了表示他对增加政法这一块事情的管理权后的谦虚还是确实觉得压力大？对此，谭无忌觉得有些把握不住。

对于秦有益，谭无忌一直不是太满意，总觉得这个人的心机深，心思太重，自己作为书记都很难弄明白他内心里的真实想法。本来，谭无忌也不想让秦有益管太多的事，但现在市委班子中的人员情况又只能是让秦有益这个专职副书记先管起来。从有利于自己对丽春全局掌控的角度来讲，谭无忌觉得让包似正来管这一块他是最放心的，但包似正毕竟只是纪委羽，现在就让他代管政法这一块事情，容易给外人一个误场——是不是下一步要让包似正担任副书记？而在谭无忌的思想中，即使有这个想法也还完全来不及考虑，更何况他实实在在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谭无忌对秦有益说：“现在市委专职副书记只有你一个，其他同志又都有他们明确的职责任务，长才同志虽然也是市委政法委副书记，但他毕竟职务角色是政府职务，涉及到检察院、法院的事他不好过问。因此，还是只有你先把工作担起来。不过，涉及到公安和司法方面的事长才同志可以多过问一些。”当着第三者的面，谭无忌一般不批评人。

实际上在秦有益的思想上有另外的想法。省委确定由谌建新临时主持市政府工作后，秦有益就觉得没有让他主持政府工作是谭无忌对他有成见，因而在心里对谭无忌有看法，认为这是谭无忌在有意排斥他。秦有益一直就有想当市长的强烈愿望，王未明之前的市长吴胜海被“双规”后，一直就非常关心秦有益的省委副书记崔振兴曾私下里给秦有益透露过，说省委在小范围研究“双规”吴胜海时，他就提出由秦有益担任丽春市市长，得到了时任省委书记楚新生的认可，没想到就在秦有益为此感到兴奋不已，满以为丽春市市长的位置对他来讲已经是坛子里捉乌龟——手到擒来之事时，最后却出现了让秦有益完全没有想到的变故——在省委正式研究确定丽春市市长人选时，省委组织部部长龚光辉却提出从省级部门选派一个年轻干部到丽春担任市长，并且提名楚新生的女婿王未明来担任这个职务。参加会议的人员都知道王未明与楚新生之间的关系，既然省委组织部部长提出了这个人选，并且各方面又都符合条件，谁还会站出来反对呢？虽然崔振兴提出过让秦有益作为丽春市市长人选的意见，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同样不会坚持自己的意见反对龚光辉的提议。谁都知道，反对龚光辉的提议，实际上就是和楚新生过不去。谁愿意公开和书记过意不去呢？

作为资格和条件在丽春市党政班子中都是最老的秦有益，和谭无忌一样，在丽春已经干了整整十年，比谭无忌在丽春任职的时间都还长。因为有这个资历，秦有益一直就希望籍着某种机会在仕途上能够更上一层楼。上一次市长吴胜海被省纪委立案调查，满以为市长位置会落到自己身上，但最后却落空了，这一次市长位置又出现空缺，秦有益就觉得完全应该由自己来主持市政府工作，为此，他还再次专门去找过省委崔振兴副书记，希望能够抓住这次机会，但没想到最后省委确定的，是资格和条件等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谌建新来主持市政府工作，自己的愿望和想法又一次落空。虽然谭无忌在宣布省委的决定时一再强调“临时主持”，但毕竟自己失去了一次机会。为此，秦有益在内心里感到很是失落，在对谭无忌感到非常不满的同时，对被确定为临时主持市政府工作的谌建新也感到不满，认为是谌建新在背后做了工作抢了自己的机会。

实际上，在谌建新没有主持政府工作之前，秦有益和谌建新之间的关系还比较好。谌建新能够成为政府的常务副市长，秦有益还起了不小的作用。当初秦有益在政府作常务副市长时，谌建新还只是一个一般的副市长，秦有益从常务副市长提任为市委副书记后，在确定政府常务副市长人选时，作为市委书记的谭无忌有些拿不定主意，在谭无忌的思想中，有三个人都觉得是合适人选，一个是谌建新，一个是朱一清，还有一个是吴天兴。吴天兴任副市长的时间比谌建新长，谭无忌就想让吴天兴作常务副市长，但对于吴天兴，秦有益比较了解，觉得这个人比较作风懒散不说，说话不分场合，也不注意对象，说话做事都总让人感觉有些不靠谱。朱一清虽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谭无忌又觉得如果朱一清离开自己，又还没有找到恰当的秘书长人选。朱一清当时虽然任市委常委、秘书长的时间还很短，但已经成为谭无忌的得力帮手，有些须臾不能离的感觉。为此，谭无忌征求秦有益有意见，秦有益就提出让谌建新任常务副市长，并谈了自己的看法，秦有益的看法打动了谭无忌，最后谭无忌下决心确定由谌建新作常务副市长。当时，秦有益对谭无忌介绍谌建新的特点时，首先就讲到谌建新办事可靠，考虑问题周到细致，为人处事也不张扬。谭无忌想到当时的市长吴胜海和自己总有些疙疙瘩瘩，也想在政府这面有一个能够和靠得近的人，便于掌握政府这面的一些情况，谌建新刚当上副市长不久就让他担任常务副市长，从常理来讲，他肯定会对作为市委书记的谭无忌表示感谢，从而完全听从自己。也因此，谭无忌听从了秦有益的意见，给省委组织部汇报，省委同意谌建新担任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务副市长。谌建新也知道自己能够担任常务副市长，秦有益在其中起了一定的作用，也因此，对于秦有益也一直比较尊重和配合。现在，因为主持政府工作的事，秦有益对谌建新产生不满，实在是有些让人吁嘘，感叹权力对一个人思想认识的改变的无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