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螳螂捕蝉”
省公安厅厅长刘有胜比柳怀志晚将近十分钟赶到秦为民办公室。但就是这样，也还是因为他的“西警—0001A”特号车牌，能够一路通行无阻才行。如果是一般牌照的车辆，再有十分钟可能都不一定能够赶到。
刘有胜一到，秦为民就把话题转到了要商讨的问题上来：“怀志、有胜，请你们来主要是涉及到丽春市一个多月前市长王未明车祸的问题，丽春无忌他们说在车祸调查中发现一些情况涉及到丽春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因为这个政法委书记是省委管理的干部，丽春市无法对其采取措施，但却又担心这个人再出问题，希望省上能够对其采取措施。这样，还是请无忌同志把相关的情况以及你们目前大致了解到的情况说一说，之后，你们两位发表意见，看如何来处理更好。”
“好的，按照书记的要求，我就先把我们目前在车祸调查过程中发现的一些线索给几位领导做一个汇报。因为苟益桥是省委管理的干部，我们无法对他进行深入的调查，只是在车祸调查过程中掌握了一些情况，怀疑他可能是这起车祸的阴谋策划者和制造者。怀疑的主要依据是这么几个方面：一是在车祸调查中，苟益桥存在明显的避实就虚的情况，不愿意对车祸的实质性问题进行调查，我向他了解车祸的调查情况时，也是避重就轻，不向我说明调查的实际情况；二是对于车祸的调查，还有不少情况没有调查清楚，就总是急于结案；三是急着要把调查组两个业务熟悉，但性格比梗直的干部通过提拔的方式调出调查组；四是所有的调查情况完全避开了市政府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不愿意市公安局局长了解掌握相关情况；五是王未明在出车祸前半年多时间以前，有一天王未明突然对政府常务副市长说了一句‘这个苟益桥居然敢做出这种事！’虽然后来王未明又说‘或许是我多疑了吧！’，但我们怀疑是不是王未明发现了苟益桥的什么事，才会那么气愤地说这句话；六是一年多时间以前，市纪委曾经收到过一封内容很不具体的举报信，举报信是简单的两句话‘市委书记苟益桥涉嫌杀害情人，应严惩重判。’说苟益桥是市委书记，可能是因为举报者不清楚苟益桥的具体职务，或者是举报者有意把苟益桥的职务说高一些，以便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七是省委老书记在听说王未明同志车祸身亡后的第一个反应就说‘这里面有阴谋’。因此，综合这七个方面的情况，我们分析苟益桥在这次车祸中有极大的嫌疑。这里，我也要说明一下，鉴于苟益桥是市委政法委书记，因为不知道车祸后面的情况，为了加强对车祸原因调查的领导，在车祸发生的当天晚上我召集相关单位的人员开会商量车祸调查的安排时，我明确了他作为车祸调查组组长。也因此，他才能够控制车祸的调查。另外，我说的上面这些怀疑因素，只是我们根据相关情况分析的，因为苟益桥是省委管理的干部，我们市上无权对其进行深入调查，因此，没有对这些情况进行调查核实，更没有掌握过硬的证据。我们来给省委、给秦书记汇报，是希望省上能够对苟益桥采取必要的强制措施，防止他如果真是犯罪嫌疑人，听到风声后继续采取极端手段，再一次制造惨案。现在他可能已经对丽春市政府副市长、市公安局长产生了怀疑。因为在前天我召集的调查情况分析会上，因为苟益桥急于要求对车祸调查形成最后结论，市公安局局长为了阻止，就在会上说了一个苟益桥本人都没有掌握的情况，致使苟益桥对此感到很是不满，我担心如果苟益桥在王未明同志车祸上确实问题的话，会不会再一次采取极端做法，铤而走险。”谭无忌不愧是领导，把相关的情况条分理析地梳理了出来。
听了谭无忌的话后，柳怀志和刘有胜都没有先开口，而是想等书记先说，然后按照书记的意图执行。他们都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政法委书记会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对一个在任的市长下毒手。
见柳怀志和刘有胜都不开口，而是在思考谭无忌所说的这些情况。见两人都不武器，秦为民就直接点将道：“听了无忌同志介绍的情况，怀志、有胜，你们两位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另外，省公安厅前期对王未明车祸的调查有没有什么情况？”
书记点了名，刘有胜就不得不说：“报告书记，前期按照您的安排，我们也对丽春的这次车祸进行了一些调查，但因为不便于干扰丽春市的调查，我们着重在外围进行了一些调查和跟踪。车祸发生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还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异常的情况。但最近我们发现那个货车驾驶员的三个银行帐号上突然增加了不少收入，加起来一共有二十万元，但因为转入的渠道和人员都不同，我们正在一笔一笔地追查，还没有最终形成结论。听了谭书记介绍的情况，我觉得这个苟益桥确实有重大嫌疑，但按照谭书记的意见希望先对苟益桥采取强制措施，我们公安办案讲究事实和证据，从刚才谭书记介绍的情况来看，我们目前还无法对这个苟益桥采取任强制段措施。当然，我们可以先期采取一些监控措施，防止其再一次发生意想不到的问题。”
听了刘有胜的话后，谭无忌才知道省委书记已经安排省公安厅也在调查王未明车祸的这件案子。对于池长才那天在会上说的苟益桥都不知道的情况，也就正常了。说不定池长才知道这些情况就是省公安厅告诉他的。谭无忌仍然不知道安全部门也在对王未明的车祸进行了解的情况。只不过听了刘有胜的话后，谭无忌在心里想：看来，只要组织上要对一个人进行干预，是再聪明的人也防不胜防的，谁也不知道组织上对自己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或者是采取了什么样的措施。谭无忌在心里暗自感叹：一个人在组织面前确实是太软弱无力了！
听了刘有胜的话后，秦为民说：“那你们公安厅的调查要抓紧，今天商量出下一步的措施后，省公安厅就可以全力跟进，必要时可以和丽春市公安局联合办案。怀志，你说说从纪委这个角度，有没有办法？”
书记已经点名要自己发方，并且省公安厅厅长已经发了言，柳怀志当然不好不说。刚才刘有胜在讲他的意见时，柳怀志在发短信，估计是在和省纪委的哪个人联系，或者是在安排什么事。虽然这样，但对刘有胜讲的内容，他大体还是听明白了。柳怀志想了想，象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然后对大座的人说道：“刚才我听了谭书记讲的情况以后，我发短信让信访室的同志查了一下对苟益桥的信访举报情况，根据信访室给我回复的情况，我认为可以对苟益桥采取必要的措施。当然，暂时不用‘双规’的名义，省纪委可以把他安排在一个专门的地方留置起来，让他就信访举报中的一些问题进行说明，这样，他离开了工作岗位后就无法再发挥作用，也就可以避免他采取进一步的极端手段。我同意谭书记的意见，为了防止万一，还是不能把苟益桥留在自由环境里。如果书记同意，我们马上就可以行动。”果然，在刘有胜发表意见的时候，柳怀志是在发短信与省纪委的相关同志联系。
“谢谢柳书记的支持！”听柳怀志同意，谭无忌心里一阵高兴。
“既然怀志同志同意对苟益桥采取强制措施，那么就请丽春市配合，下来后马上对苟益桥采取强制措施，在让他对举报中的一些问题进行说明时，如果他本人没有说到王未明的车祸问题，就暂时不要涉及。省公安厅这边和丽春市抓紧车祸及相关情况进行调查，争取尽快有个基本结论。公安厅在调查中有什么情况，要及时与省纪委沟通，同时，我下来也给省安全厅那边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是否掌握到有什么新情况。调查线索基本清晰后，再正式起动对苟益桥涉及王未明车祸问题的调查。”秦为民说。
听了秦为民的话，谭无忌再一次感到震惊。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在王未明车祸调查案上自己非常主动。如果自己不主动，就很可能被省委书记安排的省公安厅和省安全厅掌握，那么也就很容易引起相关人员对自己的误会，认为自己在王未明的车祸问题上有什么不轨行为，自己那可是百口也难辩。谭无忌作为市委书记，没有省委书记掌握的资源和手段多，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对于一个车祸，省委书记会做了如此周密的安排，不仅安排了省公安厅介入调查，还安排了省安全厅也介入到车祸的调查中来。由此，谭无忌在心里更是无限感慨：看来在强大的组织面前，个人的力量真是太渺小了！只要组织上要对你采取措施，渠道和途径真的是太多了，任何人都逃不出这个网，就算你手上再有限的权力，能够控制住一条线，但也不一定能够控制住另外的线。苟益桥作为政法委书记，虽然他可以控制丽春公安系统，就算也可以控制法院、检察院，但他终究控制不住省上的这条上。上升一个平台来说，就算能够控制住省上的这几条线，能够控制住中央的这几条线吗？就算是能够控制住中央的那几条线，就如那个ZYK，但也还有其他线，肯定不是他能够完全控制得住的。所以，一个人在社会上，不管在什么位置上，最好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不乱说乱动，更不胡作非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过得心安理得，活得轻松愉快，也才不会被组织的天罗地网所网罗。
包似正虽然没有谭无忌想得那么多，但知道对王未明的车祸调查并不仅仅只有丽春公安局在调查，省公安厅和省安全厅都介入调查这个情况后，内心里也是非常感慨。心想，看来这个秦书记确实厉害，能够把问题考虑得这么周到，真不愧是省委书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