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上下之间

苟益桥虽然现在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但之前只是在法院工作，熟悉法院系统的工作，对于公安上破案、侦察之类的事情基本上不懂，也不可能另组一个班子对现在参与王未明车祸调查的这些人进行调查。苟益桥想了不少办法希望能够完全掌握住调查组的所有人员，但觉得都不可行，最后，他认为还是只有把调查组的所有成员召集起来专门开一次会，自己在会上以市委领导的名义，专门提出要求，以此来增强他们的思想压力，起到制约和约束他们的作用。开会，是执政的一个重要方式，不管是什么事，开会。要安排工作，开会；在解决问题，开会；要统一思想，开会。就象是苟益桥这样，要想控制某些人员，也开会，似乎只有开会才能解决问题。

当然，召开这样一个会议，苟益桥就不可能通知池长才参加了。

在会上，苟益桥说：“这一次我们丽春市长出车祸死亡，可以说引起了全社会的极大关注，从车祸发生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大家也很辛苦，但是我们虽然辛苦，却还有一些地方我们没有做到，甚至有遗漏。本来，我是想使车祸调查尽快结束，前几天书记亲自召集大家开会也是这个意思，可是，由于有些情况我们没有掌握，导致会议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这对于市委谭书记来讲，是一个影响，车祸调查没有结果，他就无法向省委交待。对于我们来调查组来讲，也是一个影响，并且是巨大的影响，一个省委关注、市委书记亲自过问的案子，我们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却还有调查线没有掌握情况，更不要说形成经得起检验、经得起各方置疑的调查结论。我们该如何解释？我们又如何对得起我们的职务？”说到这里，苟益桥就有些激动。

人的情绪变化，可以说都是临时因景而生、因情而变的，谁也不可能预知自己在什么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情绪。苟益桥此时的情绪变化，也是自己在说到这个问题时想到可能产生的影响而发生的。

“因此，不是我批评大家，而是希望大家都能够实实在在地努力，实实在在地做调查，把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疑点都掌握起来，调查清楚，并让它在逻辑上能够联系得起来，这样我们才可以把调查工作做得更扎实、更细致，而不会漏掉任何一个疑点，最后的结论也才经得起推敲，经得起检验。这一次池长才同志在会上突然说车祸当天车上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的情况，不管我们之前是不是掌握了，也不管我们是不是有人掌握了却没有给调查组汇报，以后都决不允许再出现这类似的问题。我是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书记，是代表市委在履行职责，省委、市委都信任我，难道我们还有同志不信任我？所以，以后不管我们哪一个同志了解到有新情况，都必须第一时间向我汇报。我们在座的同志都是党员吧？就算不是党员，但我们公安干警作为一个准军事化的队伍，服从命令是当然职责，希望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从今天起，要以对党绝对忠诚、对人民绝对负责的态度，来履行我们应该履行的责任。”苟益桥的这番话可以说说得已经非常到位了，如果参加会议的人还有谁不明白苟益桥的意思，那么他要么是理解能力有限，要么就是脑筋有问题，再要么就是要有意和苟益桥对着干。

苟益桥的这一段话，也是在间接地为他自己辩解，想以此来证明自己在车祸的调查上，是完全坚持实事求是，是完全本着对车祸的真实原因负责。这里面如果有什么问题，那都是具体负责调查的人有问题。这实际上也是苟益桥在向池长才反戈一击。虽然池长才并没有参加会议，但苟益桥还是相信他的话会传到池长才耳朵里去的。

实际上货车上有两种烟头的情况，调查组的人是非常清楚的，只不过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认为在一个并不讲究的货架驾驶员的驾驶室里发现几种烟头是正常的事，有两种甚至两种以上的烟头并不一定就和车祸有关，因而调查组的人并没有对此引起重视。

对于苟益桥的这一番话，苗左江虽然多少明白一些他话里的意思，但却并没有从自己的角度来评判苟益桥的话，而是对苟益桥的话产生了另外一种看法：看来苟益桥是要完全把控车祸的调查。想到那个货车驾驶员从内心里表现出来的底气，苗左江在心里的担忧和疑虑是越来越重，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谌建新作为“8.14车祸事故调查组”的副组长，苟益桥也请他参加了会议。让谁参加会议不让谁参加，这是会议主持人的权力，实际上这也是领导的权力。上一次参加谭无忌亲自主持的事故调查进展情况汇报会时，在会上谌建新虽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却从那天会上的情况看出了一些问题。会议结束后，想到明确自己临时主持市政府工作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自己也初步梳理了一下市政府当前工作的重点，觉得有必要给市委书记谭无忌做一个汇报，听取谭无忌对自己工作思路的意见。同时，也借机私下里把自己对车祸调查的看法告知谭无忌，希望引起谭无忌的注意。谌建新不愿意在公开场合发表自己的看法，表明自己的态度，是怕得罪苟益桥。在省上明确他临时主持市政府工作后，谌建新虽然明白自己上不到市长的位置上，但也还是希望利用主持的机会，展露一下自己的才能，即使这一次上不到市长位置上，但也希望为自己以后的晋升加分。会议期间，谌建新便通过谭无忌的秘书肖发为，让他给谭无忌报告，希望谭无忌安排一个时间听取一下他的汇报。

谌建新给肖发为联系时，谭无忌正在丽春最大的制药企业“丽春制药”调研。原来安排的调研时间是一个上午，在调研过程中，听到肖发为说谌建新有事要给他汇报，谭无忌就压缩了在“丽春制药”的调研时间，原计划参观“丽春制药”三个车间，就压缩为只参观两个车间。参观完后的座谈会，谭无忌原计划在座谈会上发表一番自己对企业发展和管理的长篇讲话，也打算不再在会上讲太多的内容了，因此，在听说谌建新有事要给自己汇报时，谭无忌也想到了以自己这次对企业的调研为契机，召开一次全市性的企业负责人座谈会，听取和了解企业负责人对丽春企业发展的意见和建议。对于主持政府日常工作后谌建新初次给自己汇报工作，谭无忌当然不会象对待其他人一样，等到自己真正有空的时候再说，而是非常重视。省委确定谌建新临时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决定后，谌建新还没有系统地给自己汇报过政府的工作，而谭无忌从内心来讲非常希望了解谌建新主持政府工作的想法。因而决定提前结束调研，马上就安排听取谌建新的汇报

接到肖发为要他马上到谭无忌办公室的电话时，苟益桥召集的会议也刚好结束，谌建新就马上从会议室赶到谭无忌的办公室。

肖发为把谌建新引进谭无忌的办公室，并给谌建新泡上茶后，就离开了。书记没有让自己留下来，自己就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留在书记的办公室。毕竟书记和主持政府日常工作的副市长之间交流的事，不需要肖发为知道。如果需要他做什么事时，书记肯定会喊自己进去的。

作为书记的秘书，经常会有书记与其他人谈话时要求自己做记录的情况，只有在这种时候，肖发为可以留在书记办公室，听书记与其他人谈话的内容。当然，如果肖发为觉得书记和某人谈的事自己感兴趣，会有意借进去给他们掺茶倒水的机会，去听上一两句。或许就是这一两句是肖发为特别想听到的。但这一次谌建新与谭无忌谈的事，肖发为完全不清楚内容，他也就没有想到要去听一点什么。

在谭无忌办公室，谌建新把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对政府工作所作的思考，原原本本地向谭无忌做了汇报。谌建新对谭无忌说：“谭书记，虽然省委和你明确只是让我临时主持市政府的工作，但我也不能因此就得过且过，完全让政府处于应付状态。我认真梳理了未明市长在丽春工作这两年多时间丽春各方面的情况，感到未明市长这几年的工作做得非常不错，在你的领导下，为丽春各方面的发展都奠定了一定的基础，要在这个基础上来做政府工作，对于我个人来讲，虽然是临时主持，但也是一个考验。我思考和分析了我们丽春的情况，对我们丽春所拥有的优势和劣势都进行了一个分析，我觉得我们丽在在两个方面比较突出，一是旅游资源丰富，二是水利资源丰富。要使市政府工作在现有基础上有所突破，我个人认为，只有从这两个方面入手。旅游资源由于投入大，虽然前几届政府包括未明市长在世时也做了一些投入，但总的来讲投入不多，还没有形成丽春富有特色的旅游景点。水利资源前期也有一些开发，但也还有一些潜力可挖。因此，我反复思考、衡量，准备按照‘巩固招商引资成果，稳定招商引资政策，发挥丽春资源优势，形成新的产业链条’这个思路来开展政府工作。不知这个思路行不行，还想请谭书记把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