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圈内圈外”

按理说政府办公室收到的文件都应该先送给作为办公室主任的文章秀，让他知晓或者是提出处理意见，然后再送给相关领导。但因为综合秘书科收到省政府办公厅的通知时，看到文件标的是急件，而当时文章秀不在办公室，综合秘书科负责文件传送处理的同志就把文件直接送给了政府秘书长褚洪杰。事后，综合秘书科见到文章秀后，顺便给文章秀说起了省政府常务副省长将要到丽春调研的事，因此，文章秀知道这事。

“这事是大事，必须给谌市长汇报，文件之所以在我这里放了一阵，我想的是事前先考虑一下高省长来丽春后的初步安排，万一谌市长问我是什么考虑，我自己心中完全无数，在谌市长那里就不好交待了。并且这件事仅仅是谌市长同意可能还不行，还必须给欧阳市长汇报。我请你来，就是想我们一起去给谌市长汇报，等谌市长把如何接待高省长的事定下来后，肯定有不少工作要准备，我们一起去汇报，下来需要政府办公室做的事我也就不用再安排了，可以直接按照谌市长的安排去落实。另外，我已经安排邱水旺他们先行准备汇报材料。”褚洪杰对文章秀说道。

听了褚洪杰的话，文章秀对褚洪杰说道：“啊！看来还是秘书长考虑得周到。汇报材料是领导来调研视察很重要的一个部分，我之前在研究室时，可以说没少为汇报材料加班加点，秘书长早一点安排是体谅研究室的同志。有些时间安排晚了，研究室那几个人可以说着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秘书长一知道有需要写材料的事就提前安排，这完全是对研究室的同志的贴心关怀。”文章秀担任过研究室主任，知道在研究室工作的同志的辛苦，所以就先对褚洪杰奉承一番。

文章秀虽然不能确定褚洪杰完全是秦有益圈子里的人，但却知道谌建新对他并不怎么友好，也自然明白他和谌建新不是一条线的。自己作为谌建新圈子里的人，和谌建新不是一条线的人，自然也就和自己不是一条线。文章秀心里明白，自己虽然和谌建新在一条线上，但和谌建新并不在一个平台上，自己还必须紧紧依靠谌建新。而褚洪杰虽然不是谌建新这条线上的人，但目前和自己还没有产生直接冲突，作为和谌建新相比矮一个平台的人，文章秀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矮一个等次的平台上开辟一条自己的生存路线——只要相互之间不发生原则性冲突，未尝不可以和平共事，平安相处。

文章秀没有担任政府办公室主任之前，在政治上没有多想，虽然是研究室主任，但工作的基本内容决定了他只能围着市长转，和其他领导们基本上没有交集，感受不到市长与其他领导们之间的任何风雨雷电。

文章秀是在王未明手上成为研究室主任的，在此之前是研究室副主任。而成为研究室副主任之前，是政府办公室秘书三科科长。虽然工作以后的大半段经历都是在政府办公室，但不管是当科长，还是研究室副主任，乃至当研究室主任，工作的接触面都比较窄，思想也就比较单纯。一定程度上讲，文章秀是完全靠自己努力工作赢得领导们的认可，并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上的。

不过，思想单纯并不代表没有思想。王未明把他提拔成研究室主任后，文章秀就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为王未明服务。文章秀觉得既然王未明能够提拔自己担任研究室主任，说明他认可自己，只要自己继续为王未明服好务，以王未明的背景，下一步王未明担任市委书记是肯定的。王未明当了市委书记，自己自然在仕途上就会更有希望。

因为存了这份心思，所以在为王未明做好工作上，文章秀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用心，对其他领导，也就没有花多少心思去想如何讨好的问题，只是对常务副市长谌建新显得特别尊敬一些。王未明因车祸死亡后，文章秀本来以为自己的好运已经到头，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够担任政府办公室主任。

文章秀心里清楚，自己这个政府办公室主任，完全是常务副市长谌建新关心的结果，如果谌建新不提出让自己担任办公室主任，其他人是不可能想到让自己担任这个职务的。就算是想到，他们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欧阳永好虽然是市长，但文章秀知道，在人事方面他的话语权并不大，并且自己虽然和对王未明一样，专门给欧阳永好写稿子，但和欧阳永好的关系非常一般，欧阳永好对自己也没有特别好感，他不可能想到让自己担任政府办公室主任。从后来了解到的欧阳永好和其他市领导的关系，文章秀就更是觉得没有谌建新，就没有自己担任政府办公室主任的可能，所以文章秀对谌建新可以说是从内心里感到感激。和王未明提拔他担任研究室主任后在内心里就认定要好好为王未明服务一样，文章秀内心里也确定一定要好好地听谌建新的话，在努力做好自己作为办公室主任应该做的事的同时，切实为谌建新服好务，并努力维护谌建新的地位和形象。

文章秀有这一心思是非常种正常的。只要是思维正常的人，对于对自己有恩的人，都会怀着一种感恩的心的。否则就是忘恩负义的黄眼狼。对于忘恩负义的人，是没有人瞧得起的，文章秀觉得自己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人。

担任了政府办公室主任后，接触的面更宽了，了解的事也更多了。虽然心里将谌建新摆在第一位，但因为接触的事情多了，思想意识也变得更复杂。

通过日常接触，文章秀感觉到在政府领导和市委领导这个层面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但暗地里却可以说是暗流涌动。就说常务副市长谌建新和市长欧阳永好两人，文章秀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象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协调，实际上两人在不少问题上都有分歧，似乎在相互配合上也存在不协调。欧阳永好提出来的不少事情，谌建新都要么是明确反对，要么是虽然表面上不反对，但实际上却各自其是，并不按照欧阳永好的思路去做。文章秀觉得，原来王未明担任市长时，谌建样好像并不是这样。同时，文章秀也发现，谌建新和秦有益之间的联系明确比原来多，秦有益到政府这边来的时间也比原来多，两人明显比原来走得更近。不过，文章秀也感到，两人虽然比原来走得更近，但在有些问题上两人也存在明显分歧。

文章秀感觉到，秦有益和谌建新两对褚洪杰的态度似乎明显不同。谌建新对褚洪杰总感觉是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而秦有益对褚洪杰，却感到两人之间的关系要亲近得多，无论说话的语气，还是对好些事情的态度，都能够感觉得到他们之间与从不同的地方。

当然，文章秀并没有把他们两人的关系往坏的方面去想，觉得褚洪杰之前作为协助秦有益工作的市委副秘书长，和秦有益走得近一点也是正常现象，并且文章秀也听说荐褚洪能够担任政府秘书长，是秦有益极力推荐的结果。正如自己对谌建新心存感激一样，褚洪杰对秦有益心怀感激，和秦有益走得近一点也是正常的，是可以理解并且也是应该的。

但让文章秀感到有点奇怪的是褚洪杰对秦有益似乎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有两次看到褚洪杰接听了秦有益的电话后，褚洪杰都有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有一次，文章秀正在和褚洪杰商量事情时，褚洪杰接到了秦有益的电话，接听完电话后，褚洪杰就进入了一种失神的状态，无视文章秀还和自己在一起就陷入了沉思，并且是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虽然知道自己失态后褚洪杰当时找借口说是在想秦书记刚才在电话里给他说的事情该如何办，但文章秀明显感觉得到褚洪杰当时心里想的和他给自己说的是两回事。

尽管如此，因为是新担任政府办公室主任职务，并且自己和褚洪杰之间也还没有产生什么矛盾，文章秀和褚洪杰之间在工作上的配合也还是比较协调，对褚洪杰也显得恭恭敬敬，总是把他作为领导在对待，并没有去考虑褚洪杰和领导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不过，作为文章秀来说，也确实没有必要去考虑褚洪杰与领导们之间的事。虽然他也感觉得出，褚洪杰明显是秦有益圈子里的人，而秦有益这个圈子和谌建新之间似乎有些微妙，但文章秀心里想，不管他们之间有多么微妙，自己只和谌建新紧紧地站在一起，不介入其他是非，对自己也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文章秀虽然想的是少掺和领导们之间的是是非非。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选择了要和谌建新紧紧地站在一起后，就必然陷入领导之间的是是非非中。这实际上也是文章秀显得有些幼稚的表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