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是啥？”

这样高端的问题，是我老爹在过年时候问我的。我老爹之所以会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我家老头子日前刚好去参加了一次同学会，他一个在公安系统工作多年的同学，酒席间和我老爹说，他当年的一起伤害案，现在还压在他桌子上没结案呢！

在二十多年前，如我老爹这样不被处理的案子，其实不在少数，皆因一个人情。有人情，有关系的，大案子可以搞定。小人情，小关系的，小案子可以搞定。此时虽不在是当年，但或许，或多或少还是有如是情况存在吧！转头再说问题，

“警察是啥？”

答案：

警察应该是人民卫士。

但，只能说应该是。因为哪里都有人渣存在。有人渣，法制便会有不再法制之处。

2015年夏，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大哥在河边找到我，给了我足足四十五万，要我做掉一个外号叫“孙会计”的人。要知道，整个15年，我都在忙活着查谁要买我的命，几乎就没怎么开张。这一笔生意价值不菲，足可以让我挥霍一段时间，所以，我没多想也就接了。但这中间的故事，却让我有那么点不太舒服。

秃顶大哥名字叫车仁福，黑龙江省E市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是E市一个片区派出所的所长。而他要我做掉的孙会计，则是个在红灯区开按摩店的黑道人物。这俩人，本质上说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而且，车仁福想搞孙会计完全是名正言顺的，没必要要花钱买凶来搞定孙会计。但，事儿还真就是这样发展的。

事情我交给王宇去查，没几天，王宇就给我回了信儿，把事情的始末缘由告诉了我。

匣子虽然是车仁福，但车仁福在故事里，只能算是个配角。主角，应该是孙会计，也或许是某些代表正义的人。但故事的主线，却是是在孙会计身上。

孙会计其人，本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三十岁之前一直在农村老家过着土里刨食的日子。等到了三十岁，他儿子七岁了，该上小学了。孙会计为了给儿子一个更好的学习、成长环境，就举家搬到了E市，开了一家小熟食店。不得不说，孙会计的熟食味道还是很好的，店里尤其出名的是猪耳朵和猪头肉，前者拍黄瓜拌一盘，后者切上二两放上两根青椒回锅，可以说神仙老子来了都得流哈喇子。更不夸张的说，胡掌柜的老爹就曾多次在去E市办事的时候多次去买过孙会计家的猪头肉，胡掌柜我读书的时候，也曾有幸吃过几次。

不过，几年之前，孙会计的熟食店就不干了。原因在于，这熟食店虽然味道很好，但奈何孙会计本来就没多少钱去盘个很干净漂亮的店铺，他的小店只开在阴暗的街角，卫生条件水平也让人觉得一般，所以，他的生意也一直很一般。十几年下来，这店铺的收益也就是能养活全家老少而已。

2012年，孙会计的儿子上了大学。生活本不太富裕的孙会计，顿觉鸭梨山大。他心里很清楚，单凭他的这家小店，根本无力负担儿子四年大学的学费。于是，在经历长达十数天的思想斗争之后，孙会计一咬牙，一跺脚把熟食店转手了。拿着为数不多的转让费，跑到E市的足疗按摩一条街，开了一家足疗保健店。

当时的孙会计，已经四十出头儿了，早就过了混社会的年纪。但用他自己的话说，

“这是没招儿！”

盘下那家不到五十平的小粉灯店面，孙会计花了五千块，四百块买了两张简易按摩床，两百块做了一个粉红色的灯箱，一百块买了两块布帘，又花了一块钱打印了两张写着“招聘服务员”的打印纸，孙会计的店，就这样开张了。而此时，孙会计的兜里剩下大概不到五百块。

开张第一天，孙会计的店门口除了落过两只不开眼的麻雀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一个。

第二天，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带着一颗蓝色小药丸来寻刺激，孙会计连忙跑到隔壁店，送上一盒中华，借了一个十八九岁的服务员，算是把这单生意给接了。

这算是孙会计的店第一笔盈利，扣除给服务员的提成，再去掉中华烟钱，孙会计那天净剩一百块。

第三天，孙会计店里来了两个女孩儿应聘，孙会计的店里终于算是有了自己的服务员，这一天生意也格外的好。等到午夜关门的时候，孙会计这一天净胜了一千多。

等到了第四天，孙会计的麻烦来了。

这天下午两点多，一个二十多岁光着膀子纹着一身花的小混子走进了孙会计的店。不多废话，就点了店里的一个服务员去做按摩。而在大概二十分钟之后，这小子就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小子倒真真是来按摩的，进屋之后只掏了五十块给孙会计的老婆，并声称只做按摩。但二十分钟的按摩推背结束，这小子却嫌服务员手法不好，时间又短，愣是想把那五十块钱要回来。

孙会计作为男人，看场子的事儿是要他来料理的。但平时他是不能在店里坐着的。所以，小混子在店里闹事儿的时候，孙会计并不知道。孙会计的老婆虽然之前只是个卖猪头肉的熟食店老板娘，但她很清楚，退钱这事儿有一次就有两次，当下就仗着东北老娘们儿的彪悍本性，跟着小混子对骂了起来。而骂到极致之时，孙会计老婆更是领着店里的两个小服务员抓着小混子的头发上去就是一顿挠。

这下可好，小混子的身上，又多几十条子深深浅浅的血淋淋的“新纹身”。

店里出了这样的闹剧，孙会计夫妻俩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当那小混子极其狼狈的从店里跑出去之后，孙会计便在腰里掖了一把砍刀坐在了店内吧台后面，以防有祸事发生。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那个挨挠的小混子，果然领着十来个手拿刀枪棍棒的人回来了，把孙会计的店堵了个水榭不通，扬言要是不给个说法，今天就砸了孙会计的店。而孙会计，也就在对方叫嚣最凶的时候，手拿砍刀从吧台里转了出来，站在店门内，刀指小混子说：

“我不管你他妈是干啥的。你敢进我店一步，我他妈就砍了你。”

那小混子倒也真不示弱，站在店门外一米，用一把西瓜刀指着孙会计说：

“我他妈就不信你敢砍！”

在此，我不得不重申一句，孙会计此时已经四十多了，就算身体再好也四十多了，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对面那十来个人怕是一人一脚也够孙会计受的。然，孙会计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在那小混子举刀的时候，就已经向前踏出一步，高举手中的砍刀，照着小混子的脑袋就狠狠劈了下去。

孙会计手起刀落，只听“咔吧”一声响，却并没有人受伤。砍刀呢？更没落在任何人的身上，而是一刀砍在了店门顶上的卷帘门上。

这一声刀劈卷帘门的声响，加上孙会计举刀就砍的气势，小混子那边当时就被吓毛了。一众人齐齐的往后退了三四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小混子也立马就软了，改口说：

“大哥，就五十块钱的事儿，你还真敢砍，老弟我服了。”

说完，这小混子就领着一帮人灰溜溜的走了。

而三次重申，孙会计已经四十多岁了。他打不是对面的对手，他也更不想店没开几天就因为重伤害把自己扔局子里去。他所做的一切动作，全都是有原因的。他敢举刀，主要是为了要气势，当气势够了之后，所有的关键全都落在他举刀之前的那一步上。这一步不迈，孙会计的刀够不着小混子，而迈出这一步，根据孙会计的计算，他能造出一个要刀劈小混子的架势，而实际上这把刀则会刚刚好的劈在卷帘门上。最终，这一刀因这一步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然，在小混子看来，他肯定看不出一点门道的。他只会认为，这个脑门子上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的老大哥，是个举刀就敢砍人的主儿。

因为这一刀，初到红灯区开店的孙会计，突然有了点小名气。这条街上的混子，以及片区派出所的警察，都曾特意来孙会计的店前，特意看看这个四十多岁的半大老头儿，到底是个何方神圣。说起来，孙会计倒也算是和混在这里的黑白两道人，混了一个脸熟。

也因这一刀，孙会计还真就有了一点小名气。但这名气中，有多少成分是虚张声势，怕只有孙会计自己知道。

更因为这一刀，孙会计还真的就在红灯区的偏门里，捞到了一个不小的实惠。

大概在一个月之后，号称那条街红灯一霸的郑家兄弟，找上了孙会计。他们的到来，并不是想要找孙会计的麻烦，而是来和孙会计谈“合作”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