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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疯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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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杀人,即本无任何杀人意图,但在被害人的刺激、挑逗下失去理智,失控将他人杀死。

这个词儿,源自2010年10月20日,西安音乐学院大三学生药家鑫,驾车撞人后又将伤者刺了八刀致其死亡。然后蹦出一堆专家教授,发明了“激情杀人”这个词儿。

当时,有关这个案子的舆论是铺天盖地,家喻户晓。胡掌柜也不会拿人人皆知的故事来说。毕竟,胡掌柜不是一个善于炒冷饭的人。我之所以会提起这个案子,是因为我觉得这个词儿有意思。为什么,马加爵杀了人,没人搞出“激情杀人”,药家鑫杀了人,就有人说是“激情杀人”了呢?

我妄自做一把小人,揣测出如是答案——

马加爵穷,而药家鑫有个副师级的老爹。

换言之,激情杀人一词,并非源自药家鑫、张家鑫、黄家鑫,而是源自“家鑫他爹”。但在我看来,所谓的“激情杀人”,和“疯子”又他妈有什么分别?

当然,较起真来说,“激情”和“疯子”之间,差别肯定还是有的,只是这中间的差别有多大,那就要看我们各自的理解了。

2015年3月,我正火急火燎的追查董正坤消息的时候,顺带着接了一单生意。这单生意的匣子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叫耿影,黑龙江省E市人。耿影其人,长相一般,身材一般,是那种扔到人堆里不会让人想多看一眼的类型。她要我做掉的人,名字叫关洪岩,是她的前夫。价格是十九万。

收了定金之后,我就让王宇去调查。王宇在一周之后,就给我回了信儿,她告诉我说:

“关洪岩是个精神病……”

关洪岩的确是精神病!在我接单的时候,他正被关在E市第二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而他身上的故事,则要从九年前说起。

九年前,关洪岩二十五岁,经人介绍认识了耿影,俩人很快结婚。新婚之初的那段时间,小两口的日子还是挺甜美的。可很快,俩人之间的这份幸福甜美就慢慢的变了味道。变味的原因是,耿影怀孕了。

老婆怀孕,对多数男人来说,都是一种特别幸福的感觉。但好像关洪岩却不怎么喜欢这个事儿。因为,随着老婆的怀孕,关洪岩便不能和他老婆耿影行房了。

这事儿,本身是很正常的,毕竟,为了孕育下一代,夫妻双方割舍一段时间的鱼水之欢,是在情理之中的。可关洪岩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不能忍受这件事儿似的。在耿影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关洪岩就多次要求要和耿影做那事儿。可耿影始终坚持不行,而关洪岩则在一次次的被拒绝当中,越发的狂暴。有一天甚至拿刀威胁耿影说,如果不行,就用刀花了她。吓得耿影当晚就跑回了娘家。而这一次,也让耿影意识到,关洪岩的精神状态好像不是特别好。

耿影被关洪岩吓回了娘家,关洪岩也挺自责的,第二天就跑上门去给耿影道歉。在此之前夫妻双方还是很恩爱的,所以,耿影也没当回事儿,就同意跟关洪岩回家。可回家归回家,耿影也很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男人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于是乎,俩人当天就去了医院给关洪岩做了一番检查。这一查,结果就真的查出一点问题,那就是关洪岩患有轻度的狂躁症和幻想症。

狂躁症和幻想症,都属于精神疾病,状况严重的,就是传说中的精神病,也就是疯子。但关洪岩当时的状况,也并不算回事儿。所以,按大夫的要求,夫妻俩开了点药就算过去了。而开始服药之后的关洪岩,状态也的确好像开始回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好景不长,随着二人的女儿出生,关洪岩的病情又开始恶化了。很多时候,关洪岩都会因一点点小事儿而和老婆孩子大发雷霆。医院给他开的药,也好像渐渐不能控制他的情绪了。很多时候,甚至是孩子尿了床,都会引来关洪岩一顿暴打。于是乎,夫妻二人之间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最终,他们这段婚姻,在勉强维持了三年之后,协议离婚了。

离婚之后,孩子判给了耿影。关洪岩那边则在半年之后再婚,二次被他娶进门的媳妇,是个吴姓女子,且和关洪岩一样,也患有精神类疾病。

这事儿,还真是关洪岩自找的,他在娶吴姓女子之前,他的老丈杆子就直言不讳和关洪岩说了,自己的女儿有精神病,要他想好。奈何关洪岩当时脑子不太正常,很干脆的和他老丈杆子说:

“我会用全部爱心去照顾她,请您放心。”

凭着这句话,他老丈杆子还真就放心了,当即就把自己名下一套限制的房子拿出来给关洪岩他们小两口做了婚房。不过,这份放心也仅仅维持了一年不到。因为,这两口子精神都不太好,结婚之后几乎天天吵架,没一天闲着的,有时候一吵就是一天。有时候甚至是,早上开吵,吵到中午俩人饿了,一起下厨房做好饭,吃饱收拾完了接茬继续吵。这也就他们是精神病,要不单凭这吵架的功力,绝对是社会栋梁。

如是情景,似乎是关洪岩和耿影的第一段婚姻的一段重复。不过不相同的是,关洪岩之前和耿影吵,是因为狂躁。这次和吴姓女子吵,则是因为幻想。

关洪岩总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名人。为了成名,他更是东摘西抄的写了一本名为《我的父亲母亲》的杂文小说集。这种内容抄袭,名字山寨的书,要是那个出版社给出,那绝对是瞎了眼了。可关洪岩不这么想,他就认为他自己是天才,这书一定能红。而为了出版这本书,关洪岩开始找他媳妇,找他老丈杆子要房子。有了房子,他去银行抵押拿出一笔钱,他就真的可以自费出一版了。

他老婆虽然有病,可倒也不傻,所以就天天和他吵架。他老婆有病,可他老丈杆子没有病。三天两头的关洪岩找他来要这房子的产权,那老头子能不生气么?一气之下,老头子直接把关洪岩他们夫妻俩赶出房子,让他们自立门户,自力更生去。

在老头儿强硬的态度下,夫妻俩最终在E市市郊租了一套房子,搬离了老丈杆子的老房子。而在他们搬家那天,周围邻居居然额手相庆,原因是终于不用听他们天天吵架了。可饶是如此,他和他第二任老婆也没能过长。因为他在俩人在外租房之后没俩月,关洪岩就在和吴姓女子一次争吵之后,在家里放了一把火。

那把火,没引起多大的事故,却把房东吓坏了,当即脸房租都不要了就让他们俩搬家。而这次搬家,则也是俩人离婚的开始。老丈杆子当天就把自己的女儿接回了家,关洪岩则再度变成了孤独一人。

再次成为孤家寡人的关洪岩,精神状态较之前越发的差。他回到了自己父母家,每天也不再工作,全凭父母养活。他自己却更是在这样的生活状态之中,天天和自己的父母吵架。少数清醒的时候,他倒是很后悔的和父母道歉,说他控制不住自己。但更多的时候,则还是跟抽风一样的打爹骂娘。

打爹骂娘,是为中国传统孝道所不容的行为。关洪岩作为中国人,在每次有此行为之后,都会后悔不已。只是,在后悔之后,他则幻想着把所有的罪责,全都归结到了他和他前妻耿影所生的那个女儿身上。他认为,如果当初耿影没怀上这孩子,他肯定不会有今天。

这样的想法,足见关洪岩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近乎崩溃的边缘。直到两年前,他这最后的边缘也守不住了。

2013年秋天的一个下午,E市某小学校园二年级一班的教室里,突然闯进一名手拿白色小帆布包的男子。只见他一言不发的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打开瓶盖之后就朝坐在教室第二排的一个小女孩儿泼了过去,当即教室里就传出了一片惨叫声。而该男子在泼完人之后,又从包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先后对着自己的手臂和胸口猛刺五刀,而后到底昏厥。

这男子,就是关洪岩,他带的那个玻璃瓶,里面装的是硫酸,被泼的那个女孩儿,就是他和耿影的女儿。而坐在关洪岩女儿身边的另外两个学生,也未能幸免,被泼洒而出的硫酸溅了一脸……

事发之后,110和120很快都赶到了现场,把所有受伤的孩子以及关洪岩送去了医院。关洪岩在经过医院的一番抢救之后,保住了一条性命。可是,他女儿却被硫酸眼中烧伤面部,重度毁容,她的两个同学,一个脸上留下了永久性的疤痕,另外一个则被硫酸灼瞎了一只眼睛……

耿影那边知道了消息之后,当场就崩溃了。她甚至想当场就去要了关洪岩的命,但奈何,她做不到。而关洪岩则在伤愈出院之后,被控以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不过,竟精神科医生坚定,关洪岩的幻想症和狂躁症已经是重度,属于不完全行为能力人,最终被送入E市第二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直至康复后,逾期服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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