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国梁本身也是个用枪的选手，所以对这个和他通用枪械的林勇格外关注一些。所以，当我得到林勇的“确切”死讯之后，国梁竟要求要看一看官方的验尸报告。
我没太当回事儿，自然和轻易的就把林勇的验尸报告搞到手，然后看了一遍，并觉得没什么特别，就甩给国梁了。
国梁在看了几眼之后，就对我说：
“这，不是林勇……”
我当即有点发懵，心说，我亲自买的爪子，亲自确认的身份，怎么就不是林勇了呢？
的确，林勇在之前一战当中，被*炸花了脸，爪子在医院给这老小子下药的时候，他脑袋包得跟木乃伊一样，根本辨认不出本来面目。但不管是警方还是我自己的这票招子，都曾数次确认过对方的身份，即便看不出脸，也应该不会错。国梁这算是抽哪门子风呢？难不成，他是觉得几次都没干掉林勇，跌了面子，眼下还要我到骨灰盒里把林勇捧出来再给他枪毙一次不成？
国梁明显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却并没有多做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指着验尸报告中的两张照片，和我说，这人绝不是林勇。
而我在看了这两张照片之后，也真的就确信了，这个和林勇身高体重差不多，脑袋包得严严实实的人，真的不是林勇。
作为枪魔，国梁对枪的了解可能要远过于常人。而根据他的判断，一个像林勇这样，常年与枪械打交道，且精于各式枪械的人，他的左手或右手的第二指节，以及掌心位置，应该有一层厚厚的老茧。但死者的手掌明显比较白皙，绝对不像个常年摸枪的人，甚至都不是一个常年干活的人。
另一面，林勇的一大特长就是善使狙击步枪进行远距离打击。而一个善于使用狙击步枪的人，无论天赋多高，都要经过无数次的射击来不断培养狙击感觉，所以，这个人持枪手的手肘，一定因为经常作为枪械的地面支点而与物体经常性的摩擦，该位置结成的老茧会形成一个凸起的球星。死者的手肘部位，却也没有这样一片老茧。
也就是说，这个和林勇一样毁了脸，包的跟木乃伊差不多似的人，根本就不是林勇。
而在想清楚这一切之后，我忽然意识到，那个被我收买下手的招子，很可能是知道内情的，更有可能是“佛陀”的人。就算他不是“佛陀”中人，以“佛陀”在白道上的关系和人脉，找一个替死鬼，顶替林勇去死，然后伪造身份，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到这些，我突然觉得特别的憋屈。董正坤、刀君，再到现在这个林勇，我每次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才把他们搞掉。好不容易以为林勇也死了，却没成想竟成了一场空欢喜。而在这中间，我好像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乎，一直一来我都是在“佛陀”的监视之下，一举一动，甚至于一个想法，“佛陀”都会知晓。这绝对不对。
因为，我是靠情报为生的人，理论上，应该是我掌握着“佛陀”的动向才是正常的。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想不通！
“我想不通”这几个字似乎在我于“佛陀”发生关系之后，就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里一般。
而秉承我一贯的做法，想不通的时候，就去做。主动打破现实当中的平衡，答案往往会在这种误打误撞的行为之后，慢慢的浮出水面。在当下，我最应当做的打破平衡的举动，就是继续追查林勇。
追查这个毁了脸，满脑袋包着绷带的人。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国梁终于可以在人的搀扶之下，下地行走了。这算是个好消息。与之一齐到来的，就是老刀那边传来了另外一个消息。一个包着满脑袋绷带的人，在刘老爷子家里出现了。
以林勇的年龄来判断，他绝对是在刘老爷子退居二线之后才进入“佛陀”的。也就是说，林勇可能是刘老大的人，或者说，他可能就是在“郭女士”接手“佛陀”之后，才进入“佛陀”，成为“郭女士”的左右手的。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林勇身负重伤，但凡一露头就会被我遍布东三省的招子发现。他可以选择最好的养伤方式，就是回到“郭女士”身边，回到“佛陀”的核心地带寻求保护。
再回想之前与刀君遭遇之时，他和我说的是，“佛陀”和刘老爷子没关系了，却没说和郭阿姨没关系。如此推论的话，郭阿姨这个小老太太，和“郭女士”之间的关联，以及整个“佛陀”之间的关系，绝非一般。即便，她的年龄和孙武空曾描述给我的那个“年轻”女人，不太相符……
情报，大致如此，不过到底要怎么做出回应，我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可能最好的方式，就是以静制动，等着对方再有行动。但那样的话，很可能我又要再一次陷入被动。思来想去，我还真的想到一个既可以不直接冲突，又能探出对方虚实的招数来。
这一招，可以叫打草惊蛇，更可以叫投石问路……
当天晚上，我按照之前和“佛陀”约定和谈时得到的那个手机号码。带着三分忐忑，发过去一条短信：
“郭阿姨，刘老可好？林勇还好？”
可以说，这条短信就是我投出的石子。本质上，这颗石子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因为，所有的内容我都没有真凭实据，全都是我自己胡猜的。但这枚小石子如果正中“佛陀”的核心，其意义就完全不一样。
一直一来，“佛陀”都已形式诡秘为信条。自打换了第三任当家“郭女士”，更是神秘到没人知道这个“郭女士”是谁。眼下，如果我的信息中包含的猜想内容，全部都是真相的话。无疑等于将“佛陀”最大的秘密给揭穿了。如此一来，“佛陀”的头头脑脑肯定不会无视这条信息。十之八九给我的回信会承认这个事实，然后再用尽一切手段干掉我，以防泄密。
不过，本来我就是在“佛陀”的必杀名单上，这点副作用到真的无所谓。
而反之，如果郭阿姨与“佛陀”无关，她的回答就会乱七八糟，不着边际。
当然，我并不排除他们会装糊涂，只是这种可能性，真的很低。
在我发出短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收到任何回复。这中间，有可能是他们选择了和我一样的手段，每一次行动之后都会换掉原来的手机卡。那我的石头就等于是扔空了。但我真的不能去核实这件事。因为，一旦我拨电话过去，或命令手下人去试探这个号是否还在使用，那对方也会确定我就是在试探。也自然不会再理我。
我能做的，仅有等待。
而这一等，就是两天时间。
两天之后的一个傍晚，我的破手机终于在桌头上开始玩了命的震动起来。我拿起来一看，竟是一个陌生号码拨打过来的电话。我按下接听键之后，听筒那边只传来一个轻微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才出现一个多少有点熟悉的女声，
“胡掌柜的，真没想到，你还是查到我了……”
这声音，是属于郭阿姨的。即便我跟她只打过一次交道。但我还是记得很清楚，这声音是她的。而她来找我谈的，必然是要给我和“佛陀”之间的事儿，画上一个句号。
随后，我们在电话里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判断的这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在大篇幅的沉默之后，我们终于约定，一周之后，就在L市那家被我清了场物流仓库里，来一场最后的对决。
想想，这样的对决，有点像北京老派流氓所说的“茬架”。约定好时间地点，然后各自带人。你自己能带多少人带多少人，也别管对方带多少人来。最后，谁打输了，谁认怂。
当然，这也有点像港片里的古惑仔社团大对决，拼的就是个人多。
我倒真的没想过身为一个在阴影当中行事的点子，最终会用这样的形式来给自己华丽谢幕。而一直低调形式的我，却也终究在选择不多的情况下，来一把热血沸腾的巅峰对决。更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像个黑道大哥一样，领着“千军万马”出去平事儿。
不过，话要说回来。我倒真的有点希望自己这一次华丽丽的登场，会像江湖大哥平事儿一样，双方坐到一起摆个阵势，盘盘道，喝上几杯“合头酒”，再道几声以后还是兄弟。然后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我所希望的，肯定不是“佛陀”所希望的。他们除了因为某个我不知道原因而要我死之外，别无其他目的……
然，不得不说的是，我和“郭阿姨”之间的谈话，还是有个有个约定的。约定当中，如果我输了，我会输掉我的命。如果我赢了，那郭阿姨，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算起来，我有点不划算。但我知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你只能用最珍贵的东西去交换你最想得到的东西。
而我，最珍贵的就只有一条命。
我最想得到的，就是知道真相，然后了解这一切。
等到一切都结束之时，我会解散团队，去和陈曦过没羞没臊的日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