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秘书的选拔考试已经全部结束了。4个参加面试的竞选者各有长处，考官们给的分数相差不大，定谁？就等着尹杰总经理明天回来拿主意了。

在纪检书记办公室，汪书记正在和魏总讨论总经理秘书的事。

汪书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总经理秘书的选拔工作还是公正的，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魏总，你说，先前是不是我们多虑了？”

魏总：“不是我们多虑，而是尹杰的手段太厉害。你想啊，他不参加自己的秘书选拔，这本身就不合情理嘛。我分析，他是要以这次秘书公开选拔做为开端，由此拉开干部调整和人事布局的序幕。”

汪书记：“照你这么说，我们今后都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魏总：“唉，我说他手段厉害嘛——他在外面巡视，我们也没有机会了解他的思想，无法判断他下一步要走什么棋啊。”

汪书记：“这也不难啊，等他回来，我们向陈归元问问情况，不就搞清楚了吗？”

魏总：“是啊是啊，现在只能如此。我们切记不能急躁，稍不留神，就会让对手有机可乘。”

汪书记：“对，我也是这个意思。目前，我们对每个秘书人选都要尽量给予赞扬鼓励，以免日后留下不愉快的印象。尤其那个万子峰，我看他的素质是比较全面的，并且是从兴州来的，说不定尹杰会对他感兴趣。”

魏总：“对，我正要跟你商量——我考虑让五公司的兄弟，从侧面调查一下万子峰的背景情况。”

汪书记：“那要十分小心才行，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啊。再说，时间恐怕不够了，明天尹杰他们就回来了。”

魏总：“明天就回来？哟，看看，我的信息很不灵通啊。”

汪书记：“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由我出面，给五公司的纪检书记打电话，要他提供万子峰的有关情况？”

魏总：“你的意思，相当于搞政审？”

汪书记：“对啊，万一有人问起来，起码这是一种说得过去的合理解释嘛。”

魏总点头同意：“嗯，可以。”

……

因为明天就要面见尹杰总经理，并且可能确定究竟谁是秘书最终人选。所以，万子峰打算今晚不回兴州市了。

小谌陪他在集团总部员工食堂吃晚饭。

“万子峰，你今天的时间应该是最难打发了，因为前程未定，左右难断，心里七上八下，对吧？”小谌说。

万子峰：“是有那么一点点，但是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是吗？假镇定吧？不过没关系啦，我可以陪你看电影。”

“好啊，我请客。”

小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若是当上了总经理秘书，应该要每天请我看电影。”

万子峰：“每天看电影？嗨，皇上都做不到，臣妾更做不到。”

小谌假装生气：“哼，没诚意。”

万子峰：“不是，有诚意、没时间啊。”

小谌：“今天面试的时候魏总都说了，叫你说话留有余地。你看你，就不能用好听的话来哄人吗？”

“啊？魏总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啊，你面试的时候，我就在门口偷听。”

“你看，都不知道含蓄一点，这么直接就全坦白了？”

“好哇！万子峰，你带我笼子？”

万子峰见四周的人没注意，就悄悄地向小谌做了个鬼脸：“对不起，我有大舌头。”

吃过晚饭，万子峰开着自己的车，和小谌一起去看电影。

城市处处华灯初上，流光溢彩，正好符合这两个年轻人此时的心情。

小谌问：“今天有什么电影看啊？”

万子峰：“我也不清楚，你用手机查查。”

小谌在手机上查了一下，皱着眉头说：“不好看，不好看，都是些烂片子。”

万子峰：“那你说，我们去哪里？”

小谌：“我说？要不，我们找个宽敞的地方，练车去。我考驾照没过关，急死我了。”

万子峰：“考驾照没过关？那是什么原因呢？”

小谌：“谁知道是什么原因啊，倒车总是跑偏。”

万子峰：“可问题是，市区没有练车的地方。”

“对了，我带了驾校的学员证，我们就去驾校练车。”

“好啊，你指路啊。”

……

次日上午约10时，万子峰和其他个总经理秘书候选人，正在人力资源部郝部长的办公室里坐等通知，就见人们情绪突然振奋了一下，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原来，是尹杰从外地回到集团总部了。他的车子在办公楼门口一停，就有保安立即报告了办公室的值班主任。接着，集团领导们就都得到了消息。

郝部长此时，端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在这8天的时间里，她主持了总经理秘书的公开选拔工作，但她始终没有直接与尹杰联系过。她的想法是，既然总经理已经在会上授权了，她就只管按程序办理，向总经理交一份合格的答卷，无需因此而打搅领导。但奇怪的是，现在总经理回来了，她可以向他交答卷了，她的心里却忐忑起来了——毕竟从来没有与这位新任总经理共过事，确实不知他会怎样评价她交的答卷。

正当她左顾右盼之时，桌上电话突然响了，吓了她一跳。

“喂，郝部长吗？尹总叫你去他办公室。”是陈主任打来的电话。

“好，好的。”

终于要交答卷了，她对4个年轻人说：“你们跟我一起过去，走吧。”

郝部长带着4个总经理秘书候选人上了一层楼梯，然后让他们在门外等候，她自己先进了尹杰的办公室。

“尹总你好。”

“哟，郝部长啊，辛苦辛苦。听说秘书选拔工作很成功，这要感谢你为我分忧啊。”

郝部长听尹杰这么一说，一颗悬在嗓子眼里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把4份简历资料递给尹杰说：“本职工作嘛，应该的。这是4位候选人的资料，我让他们在门外等着了。”

尹杰接过资料说：“好啊，既然都来了，就让他们进来一起见个面吧。”

“好，我去叫他们。”

郝部长打开门，让4个候选人进来。他们自觉地按照面试抽签的顺序，排着队走了进来，一一与尹杰握手问候。

“尹总你好。”

“你好你好。”

万子峰排在第二个，当他与尹杰握手时，尹杰愣了一下，惊奇地问：“嗯？万秘书，你怎么来了？”

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郝部长忙问：“怎么，你们认识？”

尹杰笑道：“这不是万子强嘛，兴州相水区政府办的万秘书呀。”

“万子强？不对呀，他叫万子峰呢！”郝部长以为尹杰搞错了。

正当大家犯糊涂的时候，万子峰自己恍然大悟，解释道：“哦，对了对了，我哥哥叫万子强，我们是双胞胎。”

大家长吁短叹，纷纷称奇。

在会客间坐下来之后，尹杰高兴地说：“好啊，万子峰，万子强，双胞胎，两兄弟都不错。万子峰，你目前在哪个单位？”

“尹总，我目前是在兴州的五公司，做办公室副主任。”

“嗯，办公室副主任，那不就是做秘书工作吗？”尹杰笑道，“好啊好啊，既然这次你已经通过了公开选拔考核，那就确定下来，到集团来做我的助手。”

郝部长问：“尹总，这是正式的决定吗？”

尹杰：“对，这是正式决定，我和万家兄弟有缘份嘛。万子峰，你哥哥现在怎么样？”

万子峰：“报告领导，我哥最近已经调到市委办去工作了。”

尹杰：“是吗？离开区政府，进入市委办了？好嘛，升了。”

万子峰：“我哥说这属于平调，不升不降。他还说，如果你还在相水区当区长，他是不会调走的。”

尹杰：“你这算是拍马屁吧？”

大家都笑了。

郝部长又问尹杰：“那——对其他位候选人，你有什么要说的？”

尹杰：“郝部长啊，这次我在下面搞摸底调研，收获很大啊，想法也不少，其中一个想法正打算和你商量。”

郝部长点头听着。

尹杰：“我们是一家有50多年历史的老牌国企，集团总部的高层干部和中层干部，多半人的年纪也都超过了50岁。你看，我们国家快要进入老龄化社会了，而我们建工集团，它已经处于老龄化状态了，暮气很重、朝气不足。所以，我考虑，要变一变。”

郝部长：“对，是该变一变。像我这样的，已经被年轻人称‘大姐’了，自己心里也不是没有体会。”

尹杰摆手说：“我不是说你啊，恰恰相反，我还指望你帮我做好这项工作。郝部长，我的想法是在集团系统内，创立一种叫做‘干部交流’的制度。”

郝部长赶紧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记录尹杰的话。

尹杰继续说：“这种制度有这么几个要点：一是尊重个人自愿，由自己提出交流去向和工作方案；然后由人力资源部门组织进行论证，可行则提交办公会议决定。二是不设交流禁区，上下双向交流、左右平行交流，都行，关键在于工作方案过硬。交流是手段，工作是目的嘛。三是每届交流任期以年为妥，交流期间工资标准不变，年期满的可以返回原岗位。在交流期间做出优异成绩的，按程序提拔重用。”

尹杰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那么，为什么要搞这种干部交流制度呢？它的意义在于，让人才流动起来，打破僵局，让大家都有共同的精神兴奋点。特别是，让年轻人有盼头、有指望、有上升通道。如果我们继续沿用老的论资排辈那一套，年轻人要到何年何月才有出头之日啊？那不是耽误人的青春吗？”

在场的几个年轻人听了，感觉倍受鼓舞，有的眼眶都红润了。

尹杰继续说：“所以，你们在座的4个年轻人，都是我们集团优中选优的尖子人才。除了万子峰，其他位，你们就由郝部长专门安排，做首批交流干部。郝部长，你就亲自指导他们，选择交流岗位，制定工作方案，争取早日上会讨论。郝部长，怎么样？有什么困难没有啊？”

郝部长：“尹总，这事来得突然，我都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想，要交流，总得先有岗位空缺出来才行呀。如果是自愿交流，但要是没人愿意怎么办呢？”

尹杰：“呃，集团不是有‘末位淘汰制’的考核办法吗？过去因为没有配套的人才流动机制，所以要进的人才进不来。结果，该淘汰的就淘汰不了，制度就成了废品了。另外，为了减少制度启动的阻力，我说的干部交流，有年期限的设定，不同于撤职处分，对吧？其实，这个制度，它的真正意义是让人才流动起来，核心是‘流动’，流水不腐，并且在流动中产生动能，推进其它各项工作。”

郝部长内心受到启发，就说：“嗯，我懂了。尹总，我自己愿意做首批交流干部，既是试点、也是带头，你看怎么样？”

“嗯，可以考虑。不过，你要先把干部交流制度的蓝本设计出来。”

“嗨，尹总，你不是想让年轻人脱颖而出吗？在座这几位都是能干事的，我可以协助他们呀。再说，对他们而言，也是一次锻炼和成长的机会嘛，对不对？”

“好！郝部长，谢谢你，你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人！”尹杰大受感动，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郝部长的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