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秘书敏感地察觉到了某种可能产生歧义的气氛，他便立即插话打圆场：“周市长说得对，尹书记历来是支持建设法治政府的。我记得，去年全市的法治政府建设工作动员大会，尹书记还专门出席讲了话嘛。”

经汤秘书一提醒，周副市长也想起来了，顺便附和道：“对呀对呀，我还记得，当时尹书记讲话稿的题目就是《加强党的领导，建设法治政府》。”

汤秘书接着说：“正是，正是，是这个题目，先有‘加强党的领导’，后有‘建设法治政府’，周市长好记性啊。”

听了汤秘书的话，这回轮到周副市长感觉不得要领了——你到底是要强调什么东西呢？

他们正说着话，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来啦。”汤秘书应了一声，小跑着前去开门。是田力来了，看样子他是应约而来的。

“尹书记，汤主任。”田力向室内的人打招呼，有几分拘谨地进了门，不知自己该坐在哪里。

汤秘书指引着田力在周副市长旁边坐下来，然后介绍说：“认识一下吧，这位是周副市长；这位是光辉集团副总裁田力。”

“啊？副总裁？这么年轻？”周副市长既惊叹于田力的年轻，也惊叹于他的到来。心想，尹书记这是要搞‘当面对质’的节奏，把有关当事人都叫来了。可问题是，奥地利客商是高伟民亲自安排的，我并不知道详细情况，这该怎么办呢？

等田力刚一坐下，尹杰就装作生气地说：“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田总裁，你们从哪里拉来的奥地利商人，什么背景啊？”

就在尹杰说话的时候，田力快速地分析着书记的意图，心想也不知他们在此之前已经说了一些什么话题，书记和副市长对我的态度和期待如何？我该怎么应对？

田力笑道：“书记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批我啊？外国商人肯定是冲着我们兴州良好的投资环境来的，那不是你尹书记用好政策招来的客商嘛。”

田力含糊其辞的一句应答，在场的人听了都是满意的。尹杰想问个究竟，但若直白地追问就会显得俗气了。

田力接着说：“尹书记要求我们尽快推动东方广场项目建设，我们既感到荣幸也感到压力大山啊，所以满世界地找投资合作伙伴。好在现在是信息开放时代，兴州市的国际知名度那也不是吹牛的对吧。尹书记，周市长，我们这两天正在加紧跟外商谈判，一旦有实质性进展，肯定及时汇报啊。”

尹杰笑道：“哈哈，田总裁，你年纪轻轻的就满口官腔，是跟哪个老师学的啊？是跟高市长还是周市长学的啊？”

重点来了，书记这是在打探田力的“后台”是谁。

田力心里明白得很，半开玩笑地答道：“书记啊，我是靠在职学习才拿到研究生学历的，所以只能算是自学成才嘛。今后有机会，我还要向书记多多讨教哩。”

尹杰改了话题问道：“那好，你现在用三句话告诉我，冰雪项目的市场前景怎么样？”

田力对这类问题早有准备的，所以他张口就来：“第一，中国将要举办0年的冬奥会，这对于发展冰雪产业是一次历史性的机遇；第二，根据全球各国的经验，当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到8000美元时，冰雪产业就将进入一个持续0年以上的高速发展周期；第三，我们兴州市目前还没有一个冰雪项目，这是市场空白点啊。”

尹杰听了这三句，点着头不吱声了，但他似乎又在用眼光向汤秘书示意着什么。

可惜汤秘书一时领会不了，愣住了。

......

在省会城市长州的一家高档洗浴中心，田力和汤秘书进入休闲大厅准备做足浴保健。这里的灯光有几分暧昧，清一色的年轻女技师。沙发可以调节，既是座椅，也可以当睡椅。两张沙发是紧靠在一起的，所以他们可以一边享受年轻女技师的服务，一边轻声交谈。

一个领班领着十几位女技师站在两位客人面前，供他们挑选。不要以为她们仅仅是足浴技师，其实她们是可以提供“全套”服务的。十几个技师一齐向客人展示漂亮的制服诱惑，个顶个美丽，并且绝对性感，这也让客人羞于挑选，就由领班推荐了。

领班向汤秘书推荐说：“老板，给你推荐这一位，她叫‘蜜桃臀’，你看她的屁股像不像蜜桃？”

“好吧，没问题。”汤秘书并没注意去看那位女技师的屁股。

田力和汤秘书坐了下来，双脚泡在热水里，任由技师洗、揉、搓、捏、按。据说人的足底有穴位与人体各个脏器是对应的，因此足浴就相当于全身的保健活动了。

汤秘书朝四周打量了一眼，问道：“那个——这里绝对安全吧？”

田力笑道：“这里是合法经营的，你怕什么？”

汤秘书：“嗨，别逗了，什么合法经营，那还不是挂羊头卖猪肉。我是希望不要被熟人看见，你懂的。我问你，你们集团那位‘绝不行贿’先生，他知道我们来这里消费吗？”

田力摇头否定，然后偏着头对汤秘书说：“既来之则安之吧，没什么的。至于‘绝不行贿’先生，你若是不愿见他，就不要招惹他好了。有什么事，难道怕我不能作主吗？”

汤秘书言归正题说：“田总，别怪我多心啊，是我们的领导还不太放心。所以特别交代我向你们了解一下奥地利客商投资的事。”

田力在心里琢磨：难道我有什么不对？书记对我们这么不放心？

女技师穿的深V低胸工装很妩媚，每当她们弯腰做事，半个胸部就暴露无遗。据说这是有意如此设计的，为的是让客人便于挑选——因为客人可以决定让哪个技师做下一个流程的服务。甚至，客人将根据足浴技师的服务水准来决定是否继续享受下面的服务项目：客人满意则由技师带着进入桑拿房去按摩；若客人不满意，可换技师、也可终止消费结账走人。所以，女技师都在足浴环节十分卖力，想给客人留下好印象，各种讨巧、各种卖弄、各种风骚也就顺理成章了。

汤秘书：“哦，对不起，田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田力心里充满了自信感，肯定地说：“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汤秘书心里虽然有点迟疑，但还是相信了田力的话。他说：“田总，是这样的，我是奉了尹书记的专门指示，来和你们商量商量奥地利客商投资项目的事情。”

田力不解地说：“那个——昨天我不是向尹书记当面汇报清楚了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