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顾自的说着，其实我在开车时说的话会特别的啰嗦，主要是习惯了，开车说话是避免打瞌睡的一个办法，效果不算太好，但为了有话说，我一般都会比较啰嗦。

“由于是泉水补给，地下水温度比较高，喀什冬天又不算太冷，所以吐曼河冬天也不会冻结，也有稳定的流量。在新疆这样的河很多，冬天不结冰，想想就奇怪，多冷啊”我说道。

“你太啰嗦了，直接说主要的，和你选择有什么联系？”华雯打断了我的话。

她似乎对吐曼河是怎么来的并不感兴趣。

“嘿嘿，理工男总是想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的清清楚楚。对不起，我简单说，因为冬天吐曼河的河水温度还可以，所以会在河面形成缥缈的白色雾气，没风的时候就浓一些，有风的时候就淡一些，但一到冬天就一定会有，因此河边的芦苇和树木上经常也会有树挂和雾凇产生，看上去和仙境一样。因此当地人叫它雾河，雾的发音就是吐曼。”我接着说。

“好吧，算你赢了，二傻，有的时候你能不能别那么啰嗦。我还真没学过雾这个词怎么说，不过你有时候要直接说重点。”华雯说道。

“你不觉得雾河这个叫法很浪漫吗？如果不叫吐曼河，而是直接叫雾河多么浪漫啊。”我说道。

“一个不浪漫的人嘴里说一条河很浪漫，你要我怎么说?”华雯反问我。

我又无话可说了，其实和瑶瑶谈恋爱的时候我还算是比较会制造浪漫的，我觉得浪漫是需要在特定时候制造的一种气氛或者情调，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浪漫的，华雯又为什么认为我是一个不浪漫的人。

我一口气把车开到了吐曼塔勒乡一个叫亚库勒村的地方，我选的这个地方完全是看着卫星地图选的。村子的一边是一个叫吉仁勒玛的水库，一边就是叶尔羌河，且看上去它应该有不少荒地，我不知道是卫星地图拼接的问题还是真的有荒地，所以打算过去看看。

村里只有一家商店和一个小小的饭馆，我把车停在村子巴扎的边上，说是巴扎是跟着当地人叫的，其实就是商店和饭馆这一小块能花钱的地方。

我和华雯在车里吃着馕，是刚才过来时的路上买的，那个小小的饭馆实在是不放心，卫生条件太差了。

“车里还有个西瓜，一会儿找个景色好的地方吃了！我也懂浪漫的好不好。”我给华雯说。

“扑哧，哈哈哈......，在野地里吃个西瓜就算浪漫了，真是笑死人了......。你这是傻出了新高度。”华雯笑的嘴里的馕渣都掉了出来，她不得不拍打着馕渣。

“一会儿车里的卫生你要负责，都是因为你才搞脏的，哈哈哈。”华雯边笑边说。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华雯时刻都在戳穿我，让我男子汉的自尊一次次的受到伤害。

“你能不能减少打击和笑话我的次数，人都是有自尊的，一个男人更需要自尊和自信。”我抗议道。

“哈哈哈......笑死我了，好了好了，你算是个男人吧，我不打击你了。”华雯强忍着收住了笑。

“对了，你昨晚写的那首诗词挺好的。你哪里来的感慨写出来的？”华雯转移话题。

“刚来喀什的时候正好是初春，杏花和我也叫不出名字的花开满了市区，古城里也很多粉色和红色的花，一树一树的，我感觉特别好。昨晚我不知怎么的就想到我刚来的时候了，有一天早上在古城里，看到人们都在洒扫门前的路，满眼都是一条街的人同时打扫卫生，如此生活化的场景，我印象很深。”我说道。

“我好像说过，你以后写出东西来不要自己发了，先发给我，我发完了你才能发。”华雯说道。

“凭什么？”我抗议道。

“这个就这样了，你不能反对！”华雯说完就下车去村委打听情况去了。

在喀什农村，很多老百姓仍然会以公社、大队、小队来称呼乡政府和村政府等机构，他们不会说国语，因此公社、大队、书记等这些常用词的发音在以前就一直使用，一代传一代的就很难改过来。

我正打算下车也去村委大院里看看，却看见华雯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

“二傻，你去看看那边有没有农资商店或者铁器店，我先换双鞋子。”华雯指着小巴扎的方向。

村里的小巴扎规模非常小，也就是一个小饭馆，一个小商店和一两个在路边摆摊的，这些就能构成小巴扎，我扫一眼就知道没啥农资店和铁器店。去问了一个打馕的铺子，打馕的大叔只会说：“这个嘛，一块钱一个，这个嘛，三块钱一个。”他可能以为我在问馕的价格。

华雯这时已经换了一双劳保鞋，就是那种翻毛皮鞋，在以前这类皮鞋是反潮流的，现在流行趋势变了，因为这累鞋子有独特的美感，华雯穿着它让我感觉就像解放鞋在全世界流行一样。

“不错，挺好看的，不过现在穿这鞋子会不会太厚了啊，脚都捂臭了。”我看着华雯的鞋子说道。

“什么啊，这鞋子是我干活穿的，那我们先回去刚才的乡里，去买点东西再过来。”华雯催促着。

在路上我才知道，原来这儿的人大部分都去叶尔羌河边防洪去了，华雯听说防洪就立即想着买点防洪用的物资或工具，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换鞋子也是想亲自上阵干活。

“我特别喜欢劳保鞋，很管用，我一直备着的，当老师的时候经常穿，耐穿、防水、防护性好。”华雯看我看着她的鞋子就给我解释。

我们回到乡里找到一个杂货店买了几把铁锹、砍土曼和十字镐，并把店里的编织袋全部拿了，又买了几卷铁丝、绳子，几个看起来很劣质的应急灯和手电筒。我也不了解什么物资是工具或物资是防洪需要的，所以给华雯说等想到需要的东西我再过来买。

我们回到村里时不知道该如何找到防洪的堤岸。就找门卫问了问，门卫想了一想，说了一堆怎么走，由于有太多的拐弯他也没讲清楚。然后他自己也觉得没说清楚，突然他眼睛一亮，说：“你们嘛，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等看到有毛驴车拉着东西就跟着毛驴车走。我们这里嘛，每年都有防洪义务工，每年嘛，男的嘛，半个月到一个半月时间都要去干活，所以嘛毛驴子都知道路怎么走了。”门卫小伙兴奋的说。

我则一头的黑线，感觉这话怎么听都有点不对劲。华雯到是不在意，催着我上车就去找毛驴车去了。

果真，没多久就看见两个毛驴车拉着树梢和草束在前面慢慢的走着，这里的路很窄，车没办法超过去。华雯让我停了车，她下车跑了几步就赶上了驴车，然后用混杂着普通话的维吾尔语聊着什么。

“这路往前还有岔路，跟着他们走就可以，他们在往堤坝上运材料呢。”华雯返回说道。

我则担心如果对面再有车过来时真没法会车，就说道：“华雯，你再问问这路是不是一直这么宽。如果一直是这样，对面有个驴车我都没办法让它过来，那样更耽误事，不如先不往前走，如果前面有宽的路我就不怕了。”

“没事，这地方没那么多来来往往的车，几百米，他们刚说这段路几百米长，再往前就好走了。”华雯问过后给我说道。

我从来没有干过防洪这样的事，因此我有点兴奋，我以为河边是电视里那种浪涛汹涌、惊险、人头攒动那种样子。但当我跟着毛驴车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河边的时候，完全没有我脑补出来的一点样子，这时的河边和平时我看到过的河边没什么不同，远远的河水并不大，甚至感觉是个小溪。

所以真的站在河边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惊讶的，这哪里来的洪水？是不是华雯搞错了。

叶尔羌河的大部分河道完全是自然形成的河道，非常的宽阔，不多的河水则弯弯曲曲的在宽阔的河道上蔓延，岸边没有常见的水泥石头修葺的堤坝，就是低矮的土坝。靠近土坝的河里长满了杂草，很多沙土一堆堆的摊在河滩上。

十几辆毛驴车和几十辆电动三轮横七竖八的停在空地上，有些人在干活，有些人就站在旁边着看，还有人坐在地上吸烟聊天。

我找了个阿达西握了手，和他聊了聊，这是一个叫玉山的中年大叔，但我估计他比我大不了多少，主要是他的脸风吹日晒的显老。

“这个河里没有水的时候就是我们走的路，河里涨水了，路就变成河了。”玉山说道。

“我们以前嘛，有句话说河里没有水河就是路，河里有水路就是河，特别在六七八三个月里，经常性的发大水，上午的时候还是路，下午的时候就满水了。这个水对我们的生活影响很大，你们内地来的嘛不明白。”玉山点上我递给他的烟，放开了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