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们的聚会聊的东西，早年间还是国内的体系，愤怒，回忆。现在已经渐渐随着日子往后走，和着一批批的成名，加上最近也出息了，就一个个不自觉往高端了走。

国内了太多了，聊聊国外。

也不聊那些说多了的新浪潮，聊点别的以前没聊过的东西。

于是曾黎到的时候，大家正在聊麦卡锡，再聊卓别林，都兴致勃勃地说着——也许这会是一个很好的题材。就是拍出来的话不是自己感同身受，可能会有些担心。

一群人话都说到这了。

而且还真的是，又认真思考的样子。

其实第六代很多作品都是以自己家乡为衍生的。娄烨的上海，还在当时没要求他说什么上海话；贾樟柯的山西汾阳，林浩学这一门是最深的，现在基本上都还能像模像样；没合作的王小帅，也是。

六十年代的时候，他随着母亲的工厂离开上海来到贵阳，那里成了他长大的地方。所以接下来要拍的这部戏，就是以这个为底子的。

但你要说拍国外的这些...

刘杰抬头，跟着王小帅喊道：“诶，浩子，你当时写本子的时候是怎么把那些国外的弄得清楚地？我看一篇报道，说的是你的那个《逃出绝命镇》比美国人还懂美国。”

“我？”

林浩正一筷子夹着拔丝苹果，放进女朋友的碗里。她隔得比较远又和一些人不是那么熟，不太好意思，林浩便代劳，然后回答：

“我这个不需要特别多的探究，我直接去街上发几百张传单，调查就可以了。每个人给点钱，还是很有用的。”

“现代戏，你问个小学生他都能给你些思路。你们要拍年代戏，那不一样。时间久了不好找资料不说，你要还是个人和时代的这种话，我觉得，嗯，比较难。”

“也是。”

王小帅点点头，接着继续叽里呱啦：“那这个就算了，但是我觉得这种东西和国内的那个，肯定是不一样的...”

...

拔丝苹果，其实吃的时候享受的是拔丝的乐趣。但曾黎偏偏这时会觉得不好意思，林浩给她夹了一块后，也发现她不是很听得懂这些比较男生喜欢的话题。

他便把目光也收回来。

想了想，便问道：

“今天你说那个胡歌是怎么回事？”

曾黎于是终于来了精神：“就我们试镜的时候，他来试一个配角，然后姚壮宪觉得他很适合李逍遥，就想说试试看对吧？但是很好玩的是，他刚好是唐人的演员，经纪公司说他不适合古装。”

“...他不适合古装？”

林浩一边又招呼娄烨把餐巾纸给他拿过来，一边有些惊讶：

《仙剑奇侠传》之后，拍的《天外飞仙》也是古装，林浩都一直还记得他演的地瓜，也记得他唱的《天亮以后》。

他还不适合古装？

“公司这么说的，但我觉得未必。”

她也差不多久吃了两筷子，拔丝苹果已经有些凉了，所以她就不再动作，而是转过头来认真道：“我倒是觉得，他也确实有李逍遥的潜质。”

“那你就多支持支持他呗！”林浩笑。

“哎呀，我只是人家给面子，或者让我去做演员代表的。真要我建议，我也没那个面子。”

“也是，这事就让他们去烦恼了。反正我是觉得拍出来符合原著，才是最好的。”

曾黎也点头，忽然想起之前聊的：“诶，说真的，你到时候要不要来客串一把？”

“我看能不能赶上吧，而且我演谁啊？要不我演个店小二什么的，就像黄磊客串《霸王别姬》那样，不仔细看找不出来那种，算不算小彩蛋？或许我可以唱唱主题曲什么的。”

她一脸黑线：

“...那你就祈祷音别太高，不然你必然破音了。”

哦吼，还真是，《杀破狼》的调他可唱不上去。

...

林浩明年一月份开拍《电锯惊魂》，之后四月份开拍《天下无贼》。

这么一看也许还真的能搭得上。

林浩其实对这个倒也还是蛮有兴趣的，其实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愿意在这些自己喜欢的剧里面漏一个脸。

而且你要问他想客串的其实也蛮多的，大爆炸系列，绝命毒师系列，国内他还想演《家有儿女》里面的狂野男孩。哈哈哈哈，其实真的要不是年龄不合适，他真的觉得演这个肯定好有意思。

但实操，大家懂的...有些时候你只是去客串，但制片方因此来些商业的东西...所以也就是曾黎在组里，里外不吃亏吧。

但不聊这些，还算愉快。

这样，几个导演从麦卡锡聊到70年代经济危机，林浩和曾黎从《仙剑奇侠传》聊到蜜饯果子。

...什么鬼啊！

总之意思就是女朋友没吃饱呗，林浩果断起身说咱先走了。这群导演，难得聚在一起，要真的在一起了就是通宵聊的架势，所以要走赶快。

两人便出门，上车，乔装打扮一下。

林浩带了一副黑框眼镜，一顶帽子，又穿了件风衣，一路开车过去到了老郭的茶楼吃点果子——本以为小岳岳已经去了，结果没想到去是去了，就是没确定下来，还在犹豫呢。

...

“是不是他觉得学相声工资低，犹豫呢。”林浩笑。

“托您的福，现在我们生活也还凑合。但您要真说比较宽裕，那也还是差远了。所以我就让他们俩先来听听，然后继续回去干自己的活。”

郭德纲这会子对林浩那是恭恭敬敬，这位在他们最难的时候送的花篮不说，拍的那个电影也算是盘活了自家班子。

虽然日子一天天往后走，热度渐渐淡了，但也有知道他的活儿找上门来。这班子能运行下去，还算勉强，一开始也多亏了前面坐着的这位。

所以当时听着是林浩推荐来的，一番打听也联系不上人家大明星，但想来也没这个说谎必要。于是就说收下，反倒是人家觉得钱少，也不了解这个行业，他便让小岳岳他们俩乘着2点午休来剧场，4点半赶回去上班。

还是很苦啊，林浩感慨。

他也看了一眼《超级大赢家》，本来以为那个什么48小时挑战会让他在节目里有点位置，结果就是场外主持，要不是这个接话的游戏，几乎是没有他的镜头。

确实是苦过。

就是已经这么蛋疼了，人还这么胖，你真的是很难想象他其实状况不咋的。但林浩也没有多少要干扰的意思，反正啊，岳云鹏迟早来大兴给你喂狗去。

...

打包了些，回家。

张导打来了电话，说《十面埋伏》后天就杀青了，你有没有时间过来吃个饭。

林浩说有啊。

然后又悄么地看了客厅两眼，轻声道：那个导演，曾黎之前错过您的戏，一直觉得挺可惜的。您要之后有点什么角色，也想着些她呗。

老谋子说那你不如带她也来了，我们还真没见过。

于是就这一句话，整的曾大妞大半夜发神经开始做仰卧起坐，高抬腿，开合跳...

你知道，人总是会遇见一些事情的时候，开始健身，然后很快就放弃。

总之兵荒马乱中，两人到了《十面埋伏》剧组，这2003年年末，也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