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觉得已经很久没见到陌陌了，上次景天说她去见了路小天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跟他开玩笑，脸上连笑容都没有，每天就是在办公室忙这忙那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不会是跟路小天没戏了吧。”景天当时很没心没肺地咬着吸管这样说，小柔瞪了他一眼，虽然跟陌陌并不是特别熟，但是小柔从一个女生的角度出发，她真的很希望陌陌能得到自己多年渴望的幸福。

所以小柔约了陌陌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路小天这事也是她和景天两个人挑起的，现在变成这样，小柔心里其实很内疚。

“你不用自责，真的，”陌陌坐在小柔对面，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嬉戏的小孩子，手里握着一杯威士忌，“我以前喝酒都去酒吧，第一次在这么安静的地方喝呢。”陌陌说着冲小柔笑。

她这一笑，小柔心里更不好受了，“陌陌，你和路小天，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小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权利这么问。

“路小天，他，要订婚了。”陌陌尽力说完了这句话。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小柔笑，“他女朋友你还记得吗？就是那天在机场一直在他身边那个女生。你觉得他们两个配不配，我觉得其实挺配的啊。”

小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握着手里的杯子沉默着，然后慢慢说：“对不起。”

“不用。”陌陌依旧笑着看着她，“小柔，你真的不用道歉，我知道你一开始是想我们两个在一起。其实，小柔，我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帮我找回我这么多年的执着，我不会发现，这些执着不过是愚蠢。”陌陌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然后她又说：“这么多年了，也许我早就不爱他了，只是我以为我还爱他吧。”

“那，你会去他的订婚宴吗？”小柔试探性地问。

陌陌没有说话，前两天，她收到一条短信说邀请她去路小天和阮阮的婚礼，不是路小天的号码发来的，是另一串陌生的号码，陌陌想，那应该是那个叫阮阮的女孩子发的，真讽刺啊，她都还记得那条短信的内容，“童小姐，我们诚挚地邀请您来参加路小天先生和阮阮女士的婚礼，我们相信，您的到来，会给订婚现场带来更多的祝福和喜悦。”

恶心。这是陌陌看完短信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的两个字。

“我不知道。”陌陌喝了一口酒，继续看着窗外，对面的小柔也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陌陌于是又微笑着转过头来，“小柔，我说真的，你和景天不用自责，这事儿真的不怪你们，再说，我现在挺好的，没有什么不妥，照吃照喝，你别听景天瞎说，而且，你们俩要担心的事可比我多，还是多想想办法说服景家那老爷子吧。”

小柔也只得跟她笑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

小柔走了之后，陌陌就一个人去了酒吧，她觉得那样的环境，才能让她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事，也可以忘掉明天是路小天和阮阮的订婚仪式。

酒吧里满目声色，所有的人都在尽情地喝酒，尽情地随着音乐晃动，陌陌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瓶接一瓶地灌自己，不时有男人走过来跟她搭讪，但她总是要么冷漠要么凶狠地拒绝了他们，就在又一个男人悻悻地走开之后，陌陌突然迷迷糊糊地想起，以前高中的时候，好像也是一样，她固执地推开班里和学校里的每一个男生，只为了好好读书能守住心里的少年。可是现在呢？陌陌想着突然笑了，现在，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啊，路小天，从来就不是她的，她又何必把自己逼得这样苦。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决定了，今晚，她可以随意喝，随意玩，去他妈的订婚吧，去他妈的路小天。

她走到舞池里，音乐震得她耳朵有点痛，人边的人都像疯了似的在尖叫嬉笑，有个人抓住了她的手，“小妹妹，一个人玩啊，要不咱俩一起啊？”她抬头看，是一个应该不到三十岁的长相斯文的男人。

“就你这，还叫我小妹妹啊，你多大啊！”陌陌笑他，男人并没有还嘴，而是把陌陌带到了舞池中间音乐最大声的地方，在嘈杂的音乐声里和众人忘我的舞动中，陌陌感觉到身边男人的手似乎始终不规距地在她的腰线上游移，但她已经没有力气说些什么了。一曲完了以后，男人又把陌陌带到一边喝酒，陌陌好像疯了一样，看到酒完全不拒绝，一瓶接一瓶，喝到后来她都没什么意识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着走在一个长长的走廊里，好像还能听到远处震天响的音乐声。然后是开门声，陌陌被扔到一个柔软的地方，真好，她好累，现在可以睡觉了。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就感觉自己被压住了，耳边是男人的呼吸声。“谁啊，走开，我要睡觉。”她含糊不清地咕哝着。那人并没有移开，而是开始扯陌陌的衣服，但是她已经醉的无力反抗了，随着衣料被撕开的声音，陌陌感觉到整个肩和锁骨暴露在房间开的很大的空调冷气中，她突然有点清醒了。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那个刚刚酒吧里的男人趴在她身上继续撕扯她的衣服，陌陌顾不上头痛，用力地推开他，那个男的还想凑过来，陌陌用了全身的力气甩了他一巴掌，那男人好像一时也被打傻了，怔在那里，陌陌飞快地跳下床，穿起外套使劲裹住自己里面凌乱不堪的衣服，屈辱的眼泪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掉，她一边大声骂着混蛋一边跑出了房间。

冷冷的大街上没有几个人，应该已经很晚了吧，陌陌没有心思看时间，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走在人行道上，她头痛欲裂，可是心里的屈辱感和无助感已经没过了一切，快要将她淹没。泪眼模糊地拿出了手机，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居然不受控制地拨了那串号码。

很久电话里才传过来一个睡意朦胧的男声，“喂？”陌陌听到他的声音，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颤抖着手抓着手机，没有说话。

路小天坐在床上，听到了电话那边轻微的不稳的气息声，他又看了一眼通话显示，他突然清醒了，睡意全无。

“童心？”路小天试探地喊着她。

没有回答。

“童心，你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没睡吗？你在哪啊？”路小天有点着急地追问着。

还是没有回答。

路小天的心里有点明了，他叹了口气，还是开口：“童心，明天，我，我和阮阮……”

“我知道！”陌陌突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和她，要订婚了。”陌陌突然哭得越来越大声，“路小天，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我差点，我差点就……”她没有说出口。

“差点怎么了？啊？”路小天依旧是很着急的语气。

“路小天，你是明天就要订婚的人，现在这么紧张我算什么？！”陌陌大声地朝电话吼，“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刚刚差点和一个男人上床了！”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向了脖颈。

这次是路小天沉默了。

“可是，我后来跑出来了，因为那一刻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你，路小天，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

路小天还是沉默。

“我爱你，路小天。”陌陌声音破碎地说出这句话，“我爱你爱了十二年，我不能做到说放下就放下，也不能做到洒脱地轻松地祝你和另外一个女人白头偕老，路小天，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告诉我，你那些短信说的是真的吗？你到底，有没有，哪怕那么一点点地，爱过我？”

路小天拿着电话的手突然也开始颤抖，他的眼里突然也开始闪动着晶莹的光。

他沉默了很久，可是陌陌一直没有挂掉电话，仿佛就是无论如何要听到他的回答。

“童心，在我发的那些短信里，我早已说过了。”他努力稳住声音，“我爱你，童心。”

这是他和另外一个女孩迎接新生活的前一晚，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机会，能直面自己的内心，能说出这些年他早该说的话。

陌陌无声地笑了，可是她脸上的泪痕都还没有干。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这么多年她只想听到他说这样的一句话，现在，他终于说了，以一个别人未婚夫的身份。陌陌觉得心里的那根鱼刺仿佛软成了口香糖，堵在心口处，擦不掉。

“谢谢你。”陌陌挂掉了电话。在无人的大街上，她像个迷路的孩子摇摇晃晃地找着回家的路。

路小天也挂掉了电话，他在房间的一片黑暗里，慢慢点燃了一根烟。

在路小天的房间的外面，穿着一身睡衣的阮阮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没有说话，仿佛也没有声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