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很快吃完，杜寅又给王梦瑶叫了一份冰激凌，自己则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问道：“田珊珊今天为什么没有来上课？”
“你怎么知道珊珊没有来上课？”王梦瑶不答反问。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好朋友也不代表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啊！”
“臭丫头，好好说话！”杜寅隔着桌子敲了女孩儿的脑袋一下，“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还说我阴阳怪气，你今天根本就是为了田珊珊才找我的，对不对？亏得我还那么高兴，哼！”
王梦瑶小嘴撅得高高的，脑门上就差写上“我在吃醋”这四个大字了。
“小丫头片子，瞎想什么呢？”杜寅哭笑不得道，“你叔我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不止一个，明白吗？”
王梦瑶更不开心了，问：“你女朋友有我漂亮吗？”
杜寅毫不犹豫的点头：“有。”
王梦瑶的小肩膀立马就塌了下去，但她还是不甘心，又问道：“那……那她们有我年轻吗？”
“废话！要是比年轻，医院育婴室里的更年轻。”
王梦瑶没话可说了，趴在桌子上，用小勺蹂躏着碗里的冰激凌，说：“珊珊请假了，她跟我说是家里有事，但学校里有喜欢她的男生说从老师那里打听过，她可能下学期就不来上课了。”
杜寅眉头皱起，问：“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王梦瑶摇头，“我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还想着这周末去她家里找她去呢！”
杜寅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你去过她家，见过她父母么？他们人怎么样？对珊珊好吗？”
王梦瑶愣了愣，说：“田伯伯和田伯母当然是很好的人啊！住在老街的人都知道，她们对我也很好，每次我去，田伯母都还会给我做好吃的呢！珊珊当然也没吃过苦，他们待她就像亲闺女一样。”
“什么？”杜寅悚然一惊，一把抓住王梦瑶的手，急声问道，“亲闺女？田珊珊不是他们亲生的？”
王梦瑶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点头，说：“是、是啊！有一次珊珊跟我一起睡的时候告诉我的，说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田伯伯和田伯母就从农村收养了她，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出嫁，三金，傻儿子，养女……
明白了，全明白了！
田氏夫妇因为唯一的儿子是个智障，所以就早早的去偏远农村收养……不，肯定是收买了一个穷人家的女孩儿，然后悉心将她抚养长大。
为的，就是将来能有一个人在他们离去后替他们照顾傻儿子，为他们家传宗接代，而这个人最合适的身份，自然就是儿媳妇。
他们养大田珊珊就是在为自己儿子养老婆，田珊珊就是他们家的童养媳啊！
杜寅慢慢松开王梦瑶的手，心脏如坠冰窟，寒冷至极。
田氏夫妇是一对人民教师，有知识，有文化，待人和善，在老街赢得了交口称赞的口碑，显然都是标准意义上的好人。
可就是这样的好人，为了自己的智障儿子，为了所谓的香火，却能完全无视和葬送一个花季女孩儿的未来和幸福。
或许，在他们自己看来，这并不是在作恶，毕竟他们最初的目的就是买一个未来的儿媳妇。再说了，十几年的养育下来，所花费的心血和金钱，不需要偿还的吗？
一个坏人恶毒至此，并不让人奇怪，但两个好人对自己的养女也能做出这种卑劣的事情，实在令人心寒。
以爱的名义去作恶，道德与信仰的缺失，终于结出了这种畸形变态的恶果。
田氏夫妇该死，却不能死，甚至都不能用什么强硬的手段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因为，从杜寅今天在商场里所见到的场景来看，田珊珊无疑是同意嫁给自己的傻哥哥的，如果因此杀掉了她的养父母，她的余生必将只剩下伤心和痛苦。
同样，如果田氏夫妇在逼迫之下不得不放弃这件事，就算不会迁怒于田珊珊，也肯定心如死灰，在这样的情况下，田珊珊又怎么可能快乐得起来呢？
不知是不是那对夫妇故意的，女孩儿被他们养育成了一个善良、柔弱、且逆来顺受的姑娘，也就从根子上为那件令人恶心的事情铺平了道路。
现在看来，那甚至都不犯法，田珊珊来年就十六岁了，只要她自己愿意，无论发生什么，田氏夫妇都不用负任何责任，顶多就是暂时不能领结婚证而已，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至于道德，呵，谁在乎？
以前，杜寅只以为世上只有感情这一件事情是强大的异能无法解决的，但今天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幼稚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肮脏和黑暗，是个人能力完全束手无策的。
像这种好人都会心安理得的作恶的世界，还有拯救的必要吗？
杜寅陷入了迷茫。
王梦瑶被他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悲伤绝望的脸色吓坏了，弱弱的问：“小虎叔叔，我……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杜寅轻轻摇摇头，挤出一个微笑，说：“没有，你很乖！叔叔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跟你无关的。冰激凌吃完了吗？吃完了咱们就走。”
出了餐厅，他将钱包里的钱都掏给了女孩儿，抚着她的头发又道：“瑶瑶乖，叔叔还有事要做，你自己打车回学校，好不好？”
王梦瑶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很差，哪里还敢说不好？懂事的点点头，问：“学校门口要是有人跪着，怎么办？”
杜寅这才想起那个什么小鸡的事情，就随意的摆摆手说：“你告诉他，老街那一片我都交给他负责，但是他必须做到一件事：确保那里不会再有一个中学生混混，发现一个就狠狠收拾一个，捅了篓子都没关系，老子替他兜着。”
王梦瑶一呆，随即就蹦跳起来在他的脸上重重亲了一下，甜甜笑着说：“叔叔你真是一个好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