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迟疑了一下。

他朝着右边的那面书墙挥动了一下魔杖，一阵令人牙涩的嘎吱声响起，书墙自中间分开、朝两侧挤去，露出了后面一整排的成品魔药。或深色、或浅色、或透明的药瓶上，都分门别类地贴着纱布标签，以示药剂的名称效果。

斯内普又挥动了一下魔杖，自下往上第三行左侧的第四瓶魔药立即朝他飞了过来，褐绿色的药液在药瓶中晃荡不已。

他接住了药瓶，又转手递给了卢修斯，这时又是一阵嘎吱声响起，书墙自动地闭合了起来，重新遮住了那满满一架子魔药。

卢修斯没有迟疑，接过魔药一饮而尽，他的脸色随着药瓶中的药液的逐渐减少，肉眼可见地变得精神了不少，健康红润的颜色再一次攀上了这张本就应该养尊处优的脸。

“谢谢。”卢修斯把空药瓶轻轻地放到茶几上，颔首致谢。

斯内普收起魔杖，皱了皱眉：“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提前检查一下。”

卢修斯无谓地笑了一下，他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魔药水准，也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地下什么毒药，不然早在进这间房子之前，自己就已经被混合毒药撂倒在门口了。

轻咳了一声，卢修斯准备重新拾起刚才的话题：“西弗勒斯，我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是否真实，我也没这个把握去探查这样一位优秀的摄神取念师的想法，我只想知道，那个叫做杰瑞·格林的人，是否和曾经的汤姆……有关。”

伏地魔的真实姓氏卢修斯实在没有勇气说起，于是他低声含糊了过去。

“我不知道。”斯内普依旧摇了摇头。

“西弗勒斯，”卢修斯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神采，配合着他那憔悴的面容，着实可怜无比，“马尔福家族已经探查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了，但一直都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那个叫做格林的人的信息。德拉科也和我说过杰瑞·格林在学校的时候也一般只在校长室里面活动，普通学生根本找不到和他接触的机会……”

“所以你就认为我，应该理所应当地知道格林先生的真实身份了？”斯内普没有被卢修斯的话语打动，他的表情严峻了下来，声音听上去也很是讥讽，“作为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还是魔药学教授，又或者是，邓布利多的仆人？”

卢修斯不安地在沙发上扭动了一下身体，除开这不舒适的坐垫之外，斯内普的话也很让他不堪。但饶是如此，卢修斯依然艰难地点了点头。

斯内普脸上的情绪瞬间消失，重新恢复了卢修斯走进之前的冰冷僵硬，如同一块毫无感情的顽石，第二次重复起他刚才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格林先生的来历。”

卢修斯乞求道：“西弗勒斯，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们都是食死徒，我们都应该知道黑魔王阁下到底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斯内普看着卢修斯脸上饱含着的央求神色，他当然知道卢修斯的心里到底在担忧着什么，无非是黑魔王的再一次回归，会动摇他高高在上的纯血巫师家族族长的地位，又或者是消耗掉原本属于马尔福家族的巨额财富，再不然就是威胁他的生命安全。

但是嘲笑的无情话语在心中盘桓了几圈，斯内普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格林先生是在学校的第一次密室攻击事件之后出现的，并且几乎一直生活在校长室里面。”斯内普硬邦邦地说道，“一直到现在为止。”

“杰瑞·格林，和曾经的斯莱特林继承人有关？”卢修斯很是吃惊。

斯内普的话让他瞬间联想到了另一个传闻。

巫师界里，关于伏地魔到底是如何崛起的，其实有过非常多的讨论。

有些人说伏地魔的强大法力来自于他绝无仅有的魔法天赋，也有人说神秘人的魔法知识来自于他漫长时间的积累，以及危险的魔法变形，还有思想阴暗的人猜测伏地魔干脆就是邓布利多一手培养起来的。

不过这些猜测都没有得到过任何的证明，各自的拥趸者并不算多。

不过也有一个传闻似乎隐隐地被人们一致肯定。

那就是伏地魔出身于斯莱特林学院，而他向外宣称的身份，也一直都是一个古老的纯血家族的最后传人，还和传说里的萨拉查·斯莱特林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伏地魔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恐怖的实力与地位，是因为他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萨拉查·斯莱特林这位霍格沃茨建校人的魔法传承，充满了未知与强大的古代魔法。

卢修斯本来是不相信这样的话的，但听到斯内普这样说，他又忍不住有些怀疑起来。

巫师界里可能会出现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但那只会因为他们俩是双胞胎，或者使用了变形术，要不干脆就是复方汤剂。

格林的姓氏卢修斯根本从来没有听说过，就像之前的伏地魔一样，两个人似乎都是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冒出来的一样。

但两个看上去毫无联系的人，却有着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是伏地魔通过萨拉查·斯莱特林遗留下来的魔法，并且借助邓布利多的力量，从阴间返回，并重返年轻。

“杰瑞·格林，是黑魔王吗？”卢修斯问道，颤颤抖抖的声音，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恐惧，又或者二者兼备。

“不知道。”斯内普冷冰冰地说道。

杰瑞·格林，到底是不是黑魔王，这个问题也一直在困扰着他。

斯内普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杰瑞·格林肯定不是用复方汤剂或者变形术的假货。也就是说，他应该就是年轻时代的伏地魔。

至于年轻时代的汤姆·里德尔，到底是不是他们之前臣服的伏地魔，就不能确定了。

到底该不该重新宣誓效忠，也一直是斯内普心中的顾虑之一。

卢修斯和斯内普对视了一眼。

邓布利多和伏地魔。

两个足以影响很多人一生的名字，在双面间谍和贵族家主的心中不停回旋起来。

这幢蜘蛛尾巷尽头的小楼，再一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