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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背后的阴谋 五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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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破案生涯,使他对人的心灵之窗十分熟悉,从中能看出种种心理活动,如看一幅明晰的思想线路图。这是一种感觉经验,是通常人们所的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第六感觉。

目光又归拢、凝聚在那媳妇身上。他观察着那媳妇的每一个动作眼神,品味其哭泣的每一个声音韵味。他的目光好像已看透了女人的头皮,进入到大脑,对大脑的每一个细胞进行品评、分剖,剖析她每一个感情的浪潮……同时眼角余光也毫没放过周围群众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终于,凭着多年人生经验铸就的、本能而微妙的第六感觉,他总感到那媳妇的号哭有些过分,有些表演成分,是职业性的疑心病吗?

“嗤。”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冷笑,细如微风吹动竹叶、游蛇滑过草丛。但心细的王科长捕捉到了,他不失时机地扭脸看去。

人群中有个黑脸汉子,双手抱胸,脸上还残存着没有散尽的讥讽情调。

王科长暗记在心里。

法医开始验尸。

死者系男性,四十上下,是从崖上摔下来跌死的。落地时头朝下,头骨碎裂,脑浆流出,右腿骨折,已难辨其脸型。据检测,死亡已有半月之久了。

“死者是你男人吗?”王科长问。

“就是的,半月前就寻不着他了,到处寻也寻不着。他失踪时,就是穿的这衣服、这鞋,是我男人无疑。”媳妇收住哭声,抽抽噎噎。

“不会错吧?”

“我自己的男人,扒了皮我也认得。”媳妇表情木然,呆滞。她正经历着人生最痛苦的时刻。

“你男人多大年纪?”

“三十八岁,属牛。”

这与法医验尸的结果情况相符。

“你男人身上还有什么可辨认的标记?”

“我男人左腿上有一块铜钱大的疤,那是他时被蛇咬下的,他左肩膀上还有个刀印子,那是前些年去西安,跟流氓打架落下的。”

一位公安干警挽起死者的裤管,果然左腿上有一块铜钱大的疤,又解开上衣,左肩膀上果然有个勉强辨得出的刀印子。他转脸对王科长郑重地头,示意完全准确。

死者上衣继续扒开。媳妇眼尖,一眼看见那肚皮上的胎记。

“对,我男人就是有这个胎记。”

媳妇忍不住又哇地哭出了声,也许想起往日的甜蜜?

“你先不要哭,为了进一步弄清死因,我们想剖尸检验。”

“不行,人死了还不给个全尸?我坚决不同意。”

“也许,人是先死后扔下悬崖的……”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能那么残忍。”

这时,王科长察觉那人丛中的黑脸汉子脸上的讥讽情调加深了,鼻子似乎又哼了一声。

“那好,这事先放下。你能不能讲一讲你男人最后那几天的活动情况?”

“我男人是十几天以前就失踪了,谁也不知他到哪去了。他给我留下的话是他要回老家。可后来到老家寻也没人。怪就怪那天那个算命先生啊!”媳妇又抽抽噎噎哭起来。

“算命先生是咋回事?”

“那天不知从哪来了个算命先生。我男人就让他算命,他算着我男人家里每辈命里只存一丁,是单线相传……就是我们家里命里只能有一个男的。我两口有一个5岁男娃,算命先生一年之内,不是娃死就是我男人死,反正得死一个。这下子我男人就有了负担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后来就离家出走了。现在我明白了,他是怕娃死他李家绝了后,就跳崖自杀了啊!呜哇哇哇……”

听完这媳妇一席话,周围到处响起唏嘘之声,这真是旷古未闻的迷信悲剧。

王科长一字不漏地把媳妇的话全容纳进记忆里。他发现那黑脸汉子又“嗤”了一声,嘴角的讥讽又加深了。

“我也不要活了啊!”媳妇张玉莲忽然撒腿直奔崖根,一头朝崖壁上撞去,幸亏被手疾眼快的人死死拽住,挣扎中,一只花鞋也跌落了。

就在这时,那黑脸汉子口里蹦出了几个字:“甭拦她,让她死去,看能死得了不?”谁也没注意,只有王科长听见了,他是唯一一个注意力没被那女人吸过去的人。

村委会办公室里坐满穿警服的公安干警,气氛严肃。

案情讨论会已拉开序幕。

暂时没有人发言,每个人都在运用经验和知识,把一上午调查来的案情的种种表象装进脑子里,进行剖析、筛选、化合、分解。无数推理、假设、判断,在大脑皮层上飞也似的旋转。

一支支挂着长长烟灰的烟蒂。

一团团腾腾缭绕的烟雾。

一张张因苦思而显得憔悴的面孔。

一个个身躯宛若云雾缭绕的座座山峰。

时间在无声无息地流动着,流动着。

大脑皮层看不见的激烈活动一个接一个终止了。紧闭的嘴开始一个接一个启开

差不多每个人都认定为自杀,个别人认为不排除失足跌崖的可能性。

只剩下王科长和副科长还没有表态。

副科长的内心有一个相反的判断,但他见王科长还没表态,便不作声,决心憋到最后,先听听王科长的,然后再对自己的看法随机修改之。

副科长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思路敏捷,死爱面子,自屈尊当了副科长后,内心深处便荡着一缕妒意。平时,他有意无意地处处要表现出自己的聪明才智胜过王科长,又处处谨慎微,生怕被王科长给比下去。

沉默。

继续着沉默。

忽然,一丝灵感触发了副科长想抢先表态的强烈愿望。

他腾地站了起来:“我建议立案侦查。”

“同志们,我们的责任是对人民负责,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那女的不让剖尸检验,十分可疑。”

他呷了一口茶,侃侃分析道:“自古道‘无奸不杀’,假设成他杀,则必有奸夫。所以,我们侦查的方向是:首先,寻奸夫,通过广泛走访村民,调查死者媳妇张玉莲是否有奸夫。其次,解剖李金柱的尸体,检查有无中毒现象。再其次,上悬崖查看自杀现场,恕我暂用‘自杀’一词,看看有无第二者的脚印,如有,则可判断出死者是被人推下悬崖的。”

副科长停顿住,望着众人,以增强效果。

副科长极善于把语言的珍珠串接起来,有条理地编织成一套逻辑性极强的演讲。有条理,这是他的特,有条理地思考一切事情,有条理地去处理一切事情……但还缺乏打破条理的奇思怪想,缺乏应变能力,所以永远也不善于独立办案。

他演讲时还有一个习惯特:每当他自感到需要加强演讲效果时,便会习惯性地将一只手叉腰、或伸进兜里,模仿周总理的演讲姿态。这样时,自我感觉良好,一想到群众会有所联想,情绪就可达到最佳状态,颇有助于开拓思路。

现在,他正是这样姿势:“登悬崖得从南坡攀援,需费时一天半,应派几个身体健壮的同志去……”

副科长坐下去,又站起来补充:“为防万一‘罪犯’逃跑,对不起,恕我暂用‘罪犯’一词。待奸夫查出后,立刻派人监视。”

王科长大脑的“录像带”上早已储存了大量观察所得的细枝末节。从会议开始,他就打开大脑的屏幕,取出媳妇哭泣场面中需要的部分放录像:

媳妇在悲哭。

媳妇在哭诉。

媳妇要以头撞崖。

他要再把所掌握的一切重新思考一遍,达到万无一失。

“我同意张副科长的意见。”王科长思考之树上的果子成熟了,“那媳妇哭得有些夸张,撞崖也不像真撞,神情甚至有紧张。在哭的间歇,她眼仁曾上翻把周围人瞟了一眼,这是在观察大家的反应。这只有演员才会有的习惯动作怎么能发生在她身上?又怎能发生在那样悲痛欲绝的时刻?

“另外,那条荒山沟,人迹罕到,多年来几乎没有人的脚印印到那里,可是何以偏偏摔死了人不久,,一个放羊娃就赶羊进去发现了尸体?未免过于巧合了。据我调查,放羊娃并非心血来潮……关键是:放羊娃是被村民刘振奎串掇进沟的。刘振奎沟里草长美了,要‘肥羊’就不要怕跑路……刘振奎有可能预知尸体的事,而想促使放羊娃去发现尸体?何用意?他自己为什么不报告?可疑。让我们假设推理是刘振奎加害于李金柱,那么其用意就是想尽快使人发现尸体,尽快使人得出自杀结论而摆脱对他的嫌疑。

“还有,咱们赶到现场时,那媳妇已哭得死去活来了。据我调查目击人,那媳妇是直接冲开人群,猛扑过去就号啕了的,而按正常心理分析来,应该是这样:先分开人群,怔怔地看着尸体,疑惑地走过去,约略一辨认,‘啊’地一声瘫倒在地……”

会场嗡声四起,人们交头接耳。

“会不会也是预知尸体的事?”有人声。

“我也补充一,”副科长插上,“那媳妇什么李金柱是怕绝了后而自杀,这是鬼话。我根本不信,哪有那样蠢的人?发生在新中国建立前还可信,发生在眼下?根本不可信。”

“不过也可能,山里不比城里。”有人反驳。

王科长来解围了:“据我调查,李金柱是惯赌之徒,也见过一世面,绝非闭塞无知之辈。所以,那套自杀原因确值得推敲。”

“现在,我们请一位村民来给我们介绍情况。”王科长又。

随着招呼,门外走进了那个黑脸汉子。

黑脸汉子40多岁,面孔很黑,有非洲人味道,那是长期野外劳动的结果。他表情严峻,双唇紧闭,走近前来,炯炯目光盯住王科长:“你们认为是自杀还是他杀?”是一种透着几分焦虑和急迫的质问口气。

“哦,坐吧坐吧!我们就是请你来再细讲讲情况的。”王科长热情地招呼。

“情况我都介绍给你了,你认为是自杀还是他杀?”来人用不大信任的眼光看着王科长。

“呵呵,还不急下结论,一切结论产生于调查的结束嘛!现在,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助啊!”

黑脸汉子脸色缓和了,似乎在沉思、判断,忽然他肯定地:“还是那话,我认为是他杀,是奸夫*合伙谋害亲夫。”

一个公安干警不失时机地按动了录音机。

“我是死者李金柱的堂哥,我认为李金柱死得蹊跷。因为,张玉莲和村里的光棍刘振奎有奸情,我有证据……那天晚上,我偶然路过李金柱家……”

“谢谢你。”王科长用力握住黑脸汉子的手。

副科长心里叹道:同样的问题,自己只看到一,而人家却能观察到许多方面……嫉妒心又像蚊子一样,冷不丁地狠叮了他一口,使他疼痒了老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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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题外话:两天以后将发新章节,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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