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杀害保姆的凶手。”王科长停顿了一下，那并非卖关子，而是因愤怒烧沸了情绪，不得不控制一下，“正是你――刘文刚公民。”
又一声炸雷，震得满室乱晃，震得理智世界垮塌，逻辑思维颠覆。
“什么？”刘文刚大吃一惊，脸上变了颜色。紧接着哈哈大笑：“别逗了，王科长你可真有幽默感，开这么大的玩笑……”
“别装蒜了。”王科长光火了，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空有仪表，却道德败坏，诱骗了保姆，致使她怀了孕。这是我们二次验尸证实了的。查过死胎的dna，跟你的一致，你又怎么赖得了？”
刘文刚这才似猛遭棒打，如泄了气的皮球，彻底蔫下，脸如死灰了。
王科长又：“可能是你逼她打胎她不干，用生下孩要挟你离婚娶她，你甩不掉她，又怕事情败露，早有杀人灭口之心，苦无机会。这次杀人犯越狱潜逃，你觉得机会来了，趁机杀害了保姆而嫁祸于杀人犯，编造谎言骗人，自以为得计……”
几个干警上前揪住他胳膊，把手拉过来戴上手铐。有人忽见他裤子湿了，地上也有些水，原来他吓得尿了裤子。
他嘴哆嗦着：“我本来不想杀她……没那胆……都是逃犯闹的……一念之差……”
王科长又转向李美英：“你厂财务室被盗案的制造者正是你――李美英公民。”
女人到底不如男人，经不住事，她见刘文刚被捕，已然吓傻。现在见王科长穿，脸更变得苍白，如中了一颗致命枪弹，一滴滴冷汗也在额头上渗满了。
“李美英，你长期多次贪污公款，累计已达3万多元。为怕败露，早就有制造假案之心，这次杀人犯越狱潜逃，你觉得正是机会，立刻制造了财务室被盗假现场，然后编造谎言嫁祸于潜逃犯……”
“我，我交代，我全都交代。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啦……我全退赔……”李美英捂住脸哇哇大哭。
王科长又转向黄耀祖：“黄耀祖，你现在还一口咬定是逃犯杀害了你的同伙，又杀伤了你，抢走现金两万多元吗？好，你就再逃犯的个头，长相，口音吧？”
黄耀祖已浑身哆嗦，吓得直放屁。
“还是一米八的大个子吗？还是相貌凶恶，身体强壮吗？还是河南口音，一口一个‘中啊！俺宰了你们’吗？你当时可是得活灵活现啊！”
“我，我……”黄耀祖已吓得头脑发晕，不清话了。
“钱呢？两万多块钱呢？”王科长高声断喝。
“我……我埋在路边大柳树下了……”
“还有别的东西吧？银行卡有没有？不会为这区区两万就杀一命吧？”
黄耀祖一惊，寻思真神了，连银行卡他也知道？只好哭丧着脸和盘托出：“还有他一张工商银行的卡，我早偷看了密码，打死他后拿到银行一查，里边有30多万。”
“我是吧。大学生药家鑫杀被他撞伤者是为了灭口，你哪能就为区区两万……你是怎样下的手？”
“在巷深处，趁他不备，用铁棒砸在他后脑勺上。”
“铁棒呢？”
“我扔在茅厕粪坑里了。”
十二
“人的一切行为都受着性格的支配，也就是，一系列事件的发展变化必须符合行为人的性格发展逻辑。”王科长侃侃而谈，“就连写也要讲究：‘情节是人物性格发展的历史’……
“那么让我们来仔细地分析越狱潜逃犯在潜逃过程中这一特定环境下的特定性格、心理：他侥幸出逃后，应如惊弓之鸟，会深深感到自己仍处在四处通缉中，险象环生。这样，他应该只有一个念头：快逃，抓紧一切时间外逃出城，逃出险境，逃得越远越好，逃到天涯海角……他的一切行为都应该围绕一个‘逃’字进行……
“然而我们眼前的这个越狱潜逃犯却很反常，一系列行为十分荒唐，毫不符合应有的性格发展逻辑。他越狱后，却还傻乎乎地继续逗留在市区，而且并非潜伏不动，却是在市区繁华地段入室抢劫杀人……假如缺钱，在边远地区动手不是更安全？更甚的是，一连多少天，老在市区里兜圈子作案，这不是自找暴露吗？
“假设是为了钱而不得不冒险作案，那么他一次抢的钱已是足够出逃的花用，为啥还不顾忌暴露地接二连三抢钱？是犯了抢钱瘾了吗？这就像是一个人接连拿出3个元青花来卖，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拿的假货，因为全世界才三四百件，他这到手概率也太高。如果光刘文刚一个人来报案，而没有李美英和黄耀祖，我们恐怕就会勉强认可刘文刚，但偏不偏让他们仨没有商量好一起出场了，才把戏演砸了。
“总之，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神魂颠倒的疯子，他思维紊乱，行为反常，智力低下，缺乏起码的判断力。然而因为越狱犯根本不是疯子，而是有经验的惯犯，所以只能另外寻找解释……也就是，从性格推理越狱犯不可能那么干，只能反过来证明你们在报假案了。”
“哇”地一声，李美英又顿足又捶胸，还紧扇自己脸，扇得叭叭响；紧接着又跪爬到王科长跟前，抱住王科长的腿：“王科长啊！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你放我回去吧？我一定如数退赔。”哭哭啼啼像个学生。
刘文刚却显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横心劲儿，他明白自己犯的是命案，没救了。他把头仰得老高：“好，我佩服你王科长，你真是个中国福尔摩斯。你爱咋办就咋办。我就这一堆肉了。”他的是实话，他真没见过王科长这样儿的。
黄耀祖则坐在那里哭丧着脸，一副倒霉蛋样儿，发呆发傻。他真后悔自己的财迷心窍。
刘文刚的妻子初始愣愣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究竟谁是谁非，后听王科长推理得无懈可击后，如遭当头棒喝，昏倒在地……
人群一阵忙乱，有人赶紧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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