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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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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敛秋对着马车里的人矮身一福,露出半截玉白的脖颈,端得是娴雅柔婉。

师攸宁见她这幅作态,心头陡然冒出“请开始你的表演!”几个大字。

好想抱走,啊不对,是被齐允曙抱走,也免得看姜敛秋这女人当着她的面撬墙角,忒无耻!

姜敛秋哪里还记得身边有师攸宁这个大活人,只一心半福着身等着齐允曙叫起,脑海中还浮现方才那惊鸿一瞥。

她记得书本上描述齐允曙这个未来的帝王的话,是”貌秀丽卓绝而不显女气,性冰寒冷峭无半分柔肠。“

可是等站在了真人的面前,姜敛秋觉得呼吸都快停滞了。

他比她想象的要俊美百倍,更是这样的高不可攀,人心折至恨不能匍匐在脚下。

“起吧!”

马车内的青年淡扫一眼外头半福身的姜敛秋,视线却是落在站在台阶上,似惊又似感慨的少女身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上车?”他此刻的声线,比方才叫起姜竹筠的时候温柔和气很多。

若非要做个对比,那前一句“起吧!”,却是不带半分情感的。

姜敛秋起身,心头是再没有的不解与羞耻!

她这样一个大活人,齐允曙看不见吗,为什么要越过自己去看姜竹筠?!

听得身边的少女习以为常的答应一声,便要迈步往马车方向去,姜敛秋连忙拽住她的手臂。

师攸宁对自家郡王殿下不被美色所惑,心头自然是如炸烟花般开怀,对姜敛秋攥她胳膊攥的有些疼,也不那么计较了。

她作不解样,巴掌大的小脸在晨光里愈加清丽可爱:”姜小姐,怎么了吗?“

姜敛秋以万分包容的语气道:“竹筠妹妹还是不要耽搁王爷出门了,咱们今天要去岳亲王府上,你忘记了吗?”

她嗔怪的瞥了师攸宁一眼,又转而善解人意的对齐允曙道:“庆郡王殿下,您只管去忙公务,竹筠妹妹这里便由敛秋照看着吧。”

师攸宁无语的看着姜敛秋这幅妥帖模样。

这孩子是入戏太深了吧,不过是在郡王府门前站了站,怎地就作出这般正妻模样?

她自姜敛秋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姜小姐,你误会了,是王爷非要亲自送我去岳亲王府,他总是不放心我......”

既然姜敛秋拿了善解人意的剧本,师攸宁便成全了她,自己如今略刁蛮三分,权且给她配戏了。

只是刁蛮归刁蛮,面子还是要的,她一面儿这般说,却杏眸眨巴着看了车上的青年一眼,却是要他不要拆台的。

什么?

姜敛秋不可置信的看向车内的青年。

郡王殿下素来深谋多智,如何看不出眼下是哪般情形。

他心头失笑,只不肯在姜敛秋这陌生人面前露出什么亲近模样。

可是自家小东西的面子也要维护,齐允曙心道,只做不容商量的样子:“本王不放心你独去,是必定要送的,再不上车,要本王亲自抓你上来吗?”

齐允曙这般霸道又冷酷的模样,却仅仅只是为了威胁姜竹筠上马车,让自己送?

若是没有姜竹筠,那这个被如此呵护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姜敛秋恨不能以身相代,让姜竹筠此刻拥有的关照全换到自己身上,更第不知多少次的后悔,当初就该将姜竹筠直接弄死了事!

能够在京市如鱼得水的生活,姜敛秋自然是个很能把控情绪的主儿,即使心中将身边的少女恨的咬牙启齿,面上却遮掩的极好。

然而师攸宁向来对旁人的善恶之意十分敏感,此刻站在姜敛秋身边,她只觉后背凉飕飕,便知姜敛秋对她恶意不浅。

只是那又如何?

她却不是昔日的宿主,天真到辨别不出什么是真心关照,什么是蛇蝎心肠。

姜敛秋越是狠毒,就越会作茧自缚!

如此,面对自家郡王殿下的配合,师攸宁只歉意的对姜敛秋道:“姜小姐,实在是对不住,那我们就......岳亲王府见了?”

“既然说了要陪妹妹同去,怎么好这便将你扔下!”

姜敛秋却不依,既见了齐允曙对眼前少女如何纵容,她却是更迫不及待的要在齐允曙身边刷存在感。

见师攸宁看她,又笑道:“不如咱们同乘,郡主府的宴会我两月前曾参加过一次,正好同妹妹闲聊一二,也免得哪里不周全。”

”本王不喜与人同乘!“齐允曙冷然拒绝道。

而后他秀挺的身体微往前倾,伸臂往前,却是要接师攸宁上车的模样:“本王护你上来,若是赏花宴迟了,你可不许胡乱怪人。“

姜敛秋面色微微发白,不喜与人同乘,但却又一而再的让姜竹筠上马车,这不是明晃晃的嫌弃自己吗?

只是在皇子王孙面前,她又如何耍得脾气,只乖顺道:“是小女唐突了,万望王爷勿怪。”

王府的马车行在前头,姜府的马车因着规制要小一号,跟在后头。

后头的马车里,翠玉看着自家小姐面色不好,便也不敢言声,小小的车厢内沉闷一片。

至于师攸宁,这会儿只脑袋一个劲儿的往某郡王殿下怀里歪,一叠声的喊:“疼疼疼!!”

师攸宁被捏着的面颊其实也不怎么疼,只是若是嚷的不惨痛,怕是要真疼一疼了。

郡王殿下松开手,以拇指按了按那被捏出红印子的那张粉白面颊,兴师问罪道:“敢拿本王做阀子,现在知道错了么?”

师攸宁自然是乖巧认错的,而后喟叹的捧着郡王殿下一张俊美的天怒人怨的脸道:“只怪王爷太迷人!”

齐允曙由得她在自己脸上摸摸捏捏,兀自闭目养神,却是忍不住道:“那姜家小姐忍得装得,你不要将人惹急了,免得吃亏!”

“王爷这都知道?“师攸宁目光湛亮:”忍得、装得,是这样没错!“

郡王殿下睁眼瞥了面前的小东西一眼:“你不是也清楚,那为何还要引狼入室?”

他虽然年纪不过二十有一,但办差却是办老了的,魑魅魍魉不知见过多少,那姜家小姐虽有些心机,但在齐允曙面前,却远远不够看了。

”冤枉!“

师攸宁脑门在郡王殿下胳膊上一磕:”是她总是几次三番的撞上来,看着不像巧遇,反正闲着也闲着......"

"你还有理了?“

郡王殿下见她这无赖模样,瞪视一眼,也不闭目养神了,只觉得自己如今年纪轻轻,却已有了老父亲带孩子的沧桑感。

他仔细提点道:“小人走诡道,防不胜防,在府外你切记让四喜与九辞贴身伺候,不得离开,明白吗?“

师攸宁仔细答应了:“我省得的,只是......我总觉得那姜敛秋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又一次心虚起自己对齐允曙的隐瞒来,可是因着想要姜敛秋自露马脚,便只这般含混的提了一句。

齐允曙轻抚了抚身边少女的发丝:“有本王在,这样不也很好么?”

他以为师攸宁是因着自己不记得前事而伤感,便告诉她自己永远在。

“王爷在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师攸宁心下感动。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岳亲王府门前。

齐允曙拍了拍自己小姑娘的脑袋:“去吧,赏花宴只管开心便是,身后有本王,勿需避忌什么人。”

师攸宁下车的脚步顿住,看着端坐在马车上的青年,回身抱了抱他,这才依依不舍的下了车。

这一番耽搁,姜敛秋已然下车候在了王府的马车旁。

等师攸宁下车后,她才盈盈一拜,柔声道:“小女拜别郡王殿下。”

“照顾好她,否则本王拿你是问。”马车内的青年冷然道。

姜敛秋面色一僵,压下心底的不悦道:“是。”

虽然不用上朝,但齐允曙却还有其他好些公务办,马车便就此回转府中。

进了府,往书房的路上,他想起师攸宁说起的总觉姜敛秋在哪里见过,便又吩咐庄安遣人去查探姜敛秋的底细。

一时又不由感叹,可惜了姜家满门清贵,那姜统勋更是难得的胸怀韬略之臣,却不想找回来的女儿,竟是个与府中门楣格格不入的。

岳亲王是宗室中很得当今齐康帝信重的老王爷,算起来还是齐康帝嫡亲的堂兄弟。

而整个岳王府的府邸,也是宗室王爷中数得着的占地广,修建又极堂皇的一处。

此次王府郡主齐宣所办赏花宴,说是赏王府园子里一大片碧波湖中的荷花。

但岳亲王疼爱郡主,又另请人弄来无数奇珍异草装点花宴。

这等赏花宴的规模,便是比宫中也差不了多少。

而受到邀请的闺秀们,几乎涵盖了整个京市五品以上的官员,真是花美人娇一片妍丽。

师攸宁与姜敛秋进得王府后,便被丫鬟一路引着入了王府花园。

因着宴时未还至,闺秀们大多三三两两与相好的姐妹同坐,或赏花或闲话,倒也十分自在。

只女子之间,向来要比男子爱攀比些,胭脂水粉头面衣裳,衣香鬓影相互恭维之余,总还互相别着些劲儿。

如此,端看彼此之间交情的好坏。

若是真心实意的手帕交,互相之间称赞几句,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有那相互之间看不顺眼,或是曾起过龌龊的,便难免互相讥讽几句。

只是姜敛秋与师攸宁出现后却不同。

姜敛秋短短几个月,便从一个自小长在商人之家的女子成为了一等清贵世家的嫡女,自然是备受瞩目的。

只是,园子里的闺秀们大半都识得她,倒还罢了。

大家更感兴趣的是,站在姜敛秋身边的少女是谁。

姜敛秋原就已是一个容色很出众的美人,又有娴雅柔和的气度,更兼才名广播,很少有闺秀不被她比下去。

可她如今身边的那个少女,清丽出众犹在姜敛秋之上,更有那灵动剔透的气质,让人心生好感。

“姜家小姐当真出众,便是交的好友,都是难得一见的佳人。”

宣威将军家的小姐唐灵凤手指在一株花枝上压呀压的,目中满是赞叹之意。

像她这般的武将世家,舞枪弄棒还算在行,可面容便普通的多,最喜欢貌美的姑娘家了,似乎多看几眼,自己也能变美些一般。

“什么佳人,不过是个民女,刁蛮又恶毒,最喜攀附权贵!”

听的唐灵凤赞叹的话,正好路过的女子不屑的看向姜敛秋身边的少女,目中满是晦暗的恨意。

“相由心生,宋玉竹你眼睛有毛病就去治,连人家衣角都比不上,做什么说这拈酸吃醋的话!”

唐灵凤不耐烦松开手里把玩的花枝,宋家老头无中生有的弹劾她爹,养出来的姑娘又这般暴躁恶毒,真是倒胃口!

“谁拈酸吃醋了,她算个什么东西!”

宋玉竹不屑的瞥了远处的竹筠一眼,又瞪视着唐灵凤道:“我再不好,也比粗手粗脚舞刀弄枪的要强!”

“嘴巴能放干净点吗,小心本小姐打的你满地找牙!”唐灵凤扬起拳头挥了挥,威胁道。

她自己长相只是中等,平日里也无所谓。

可是舞刀弄枪的怎么就不好了,他爹和他叔叔、大伯,哪个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拿命去保卫百姓和江山的!

唐将军家的小姐和宋御史的千金一向不和,周围的闺秀们都知道,便忙将两人拉住了,分别劝慰了几句,这事儿便算抹平了。

总好过在亲王府里大打出手,回头被一起请出去的强。

“玉竹,你认识姜家小姐身边的少女?”

刘侍郎家的小姐最好八卦,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她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生的的确出众,只是以前却不曾见过,该不会是哪位封疆大吏的家眷进京吧?!”

这话也是周围看热闹的闺秀们想知道的,都齐刷刷的看向宋玉竹。

宋玉竹挑衅的看了一眼唐灵凤,不无恶意的开口道:“她啊,说名字你们八成就知道了,竹筠,听说过吗?”

刘侍郎家的小姐双手合十啪的一排,压低了声音道:”庆郡王府上......那个竹筠?“

宋玉竹沉浸在自己的怨怼中,收刹不住的贬低开来。

“可不是,前几日在玉器店见过一回,几百两银子的玉瞧不上,挑了个两千多两的,硬缠着庆郡王买。“

她声音压的低且细,听着满是鄙夷。

“两千多两?”一个闺秀惊道,她姐姐出嫁的时候,陪嫁银子才这许多。

“胡说呢吧,庆郡王那样的人物,怎么会......"

刘侍郎家的小姐想起庆郡王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觉得宋玉竹八成是在撒谎。

“咱们认识多久了,我能骗你们么?”

宋玉竹见围拢的人越来越多,愈加道:“郡王殿下自然是好的,可架不住有些女子没皮没脸的沾上来,甩都甩不掉!”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隐去了竹筠对庆郡王的救命之恩,反正在宋玉竹心中,那竹筠私下里还不知怎么巴着郡王殿下呢。

刘侍郎家的小姐目光往宋玉竹身后一瞧,转移话题道:”哎呀,谣言最是害人,这些没根没据的事,咱们还是少提的妙。“

“什么没根没据,我可是亲眼所见!”

宋玉竹意识到这是个坏了竹筠名声的好机会,兴奋的面颊泛红。

唐灵凤冷笑一声,意有所指道:“亲眼所见?你这样诋毁人,坏人名节,若是正主儿来了,你也敢这么说吗?”

宋玉竹冷哼道:“怎么不敢,我......"

"是吗?“

一个清泉般悦耳的女声在宋玉竹身后道:“背后说人是非似乎不妥,倒是请宋小姐赐教,竹筠如何,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宋玉竹脊背僵硬,缓缓的转过身,发现身后站着的少女,可不就是自己方才大肆诋毁的人。

只是,她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为什么......宋玉竹看向周围七八位闺秀,她们为什么不提醒自己?

“竹筠姑娘是吧?”刘侍郎家的小姐尴尬一笑:“大家都是闹着玩的......"

她是好八卦不错,可脑子却也清楚,方才这话头可还是自己挑起的,若是不想触郡王府的霉头,这事还是不要闹大的好。

师攸宁可不想大事化小。

女子家的名声何等珍贵,她今日被说没皮没脸,若是没有当场正名,这名声明日说不准满大街就都是了。

“闹着玩?”她微微一笑,杏眸却冷然的很:“只是有的人却不是这般想的。”

刘小姐讪讪一笑,被那冷淡的杏眸一扫,她竟不敢再开口。

师攸宁看向脖颈微偏,一脸你说什么都没用,现实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宋玉竹,轻笑出声。

她问道:“竹筠很是好奇,不过一面之缘,宋小姐是躲在本姑娘床下,还是藏在我的肚子里做蛔虫,对我的事竟这般言之凿凿?"

宋玉竹原本心虚的垂眸,可看到眼前少女腰间悬的那玉佩,分明是那日玉器店,郡王殿下后来又买下的其中之一。

她说不出是嫉妒还是别的,那点心虚立即灰飞烟灭:“你做的出,还怕人说?”

“身正不怕影子斜,宋小姐尽管说,本姑娘听着,也让诸位小姐们做个见证,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坏人么!”

师攸宁慢条斯理的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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