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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五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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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5

烈日当头。

顾师傅抬起衣襟擦了把额头的汗, 他仰着头,望着帝京巍峨的城墙, 站在这墙角下,他渺小一如尘埃。

顾师傅连着赶了十二天路,差点跑死四五匹马,大腿根都有些磨红了,这才终于赶到了京城,但也有点累了,叫他不由地感慨自己果然还是有些老了,这几年过得□□逸,身子骨不行了, 换做年轻时, 他天南海北地行脚做游医, 不合眼赶路七天七夜,也不见半分疲态。

但这会儿真的急不得了, 他和沐哥儿回定江就已耽搁了好些时日,沐哥儿走后到他发现事情和蒋熹年有关又过了十日多,再拖下去,不怕安之出事。可他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粗衣短褐,还沾满红尘,这副乞丐般的模样哪能去都尉府拜见?

于是顾师傅还是先去了媳妇儿在京城开的分店,洗漱了一番,换上一身儒裳,这才前往了都尉府找蒋督公。

可蒋督公哪里是什么人都说见就能见的?

四年多前, 顾师傅虽然和蒋熹年一起护送了三皇子进京,可他无心荣华富贵,还希望蒋熹年就当不认识他,当时局势诡谲难测,蒋熹年也不喜欢连累顾师傅,他们几个人轻装简行,认识顾师傅的除了蒋熹年和如今的陛下,就只有蒋熹年手下屈指可数的两三个心腹。

所以顾师傅还没登上门,就被轰了下去。

“哪来的东西,督公也是你能见的?”门卫鄙夷地说。

顾师傅耐心地作揖,“但请帮我通传一声,如不然,带言给萧韧萧大人也可以,只要说是定江顾轻鸿他们便会明白了。”

别说是一个乡野郎中,就是等闲的七八品小官那都是没资格踏进都尉府大门的。

顾师傅被赶出去了。

明着不行,就只能暗着来了。

顾师傅琢磨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再等几个时辰吧,等下天就黑了。

而且还有件事——他一路过来,没有碰上沐雩。

眼下的情形是,顾雪洲下落不明,沐雩也不知行踪,顾师傅是焦头烂额。他想着到天黑还有些时间,又去了国子监一趟,如果沐雩一路找回了京城,要是在哪歇脚的话,应当还是要回国子监。

曲繁文出来见了顾师傅,他也很担心:“子谦没有回来过,他是出什么事了吗?有我能帮忙的吗?”

顾师傅叹了口气,摇摇头,“多谢你好意,假如有沐雩的消息,便到永安坊的李记铺子找我就是了,我若不在,让掌柜转告也可以。”

顾师傅踌躇地回去了,他准备去弄一套夜行衣。罢了,罢了,不管过程如何,这一个个的最后都是要往蒋熹年那儿去,他先联系上蒋熹年,守株待兔就是了……希望他赶上了,假若沐哥儿早他一步,那真的是不堪设想。

顾雪洲被萧韧彻底隔离开,除了碧奴,谁也不许见,怪没意思的。

这些时日来顾雪洲内外保养,不用操劳操心,养的白白嫩嫩,看上去仿佛又小了几岁,皮肤细滑,身体柔软,(……)

“这是暖玉,不会凉,抹的这个药膏还能(……),塞进去的时候会有一点点难受,总得忍忍,适应了这个以后,以后不容易受伤,每日放两三个小时。”碧奴细细地分说,说着说着停下来,看着主动拿起(……)好奇地打量的顾雪洲,“你看什么?”

顾雪洲说:“我曾在医书中看到过类似的,但是用于女子的,这稍有不同……还是暖玉!可真有钱!”

碧奴憋了一下,好心地提醒说:“是用在你身上,不是别人身上啊。”

顾雪洲点头,终于流露出几分腼腆来:“这个,就让我自己来吧,我也是大夫嘛。”

碧奴怀疑了很久,忍不住悄悄问:“我没和萧韧说过,其实我总觉得……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是处子?”

顾雪洲:“……”

碧奴微微颔首:“看来是了。”

顾雪洲既不承认,也不知该如何否认,刚要说话,又被碧奴打断了。

碧奴骚里骚气地翻了个白眼,翘着兰花指拨了下鬓发:“呵,我身经百战这还看不出来?……哎!和我说说你的情郎呗。”

一向淡定自若没有羞耻心的顾雪洲一听到“情郎”这词,瞬时想起了沐雩那张精致俊美的脸庞,刹那间一张老脸便臊得通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看得碧奴啧啧称奇,酸溜溜羡艳地说:“你还真是爱煞了他啊。”

“我哪来的情郎。别瞎猜了。” 顾雪洲连忙辩驳说。

碧奴却愈发肯定了,“该不会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会来救你的弟弟吧?哦,原来那不是弟弟,是情弟弟啊。”

顾雪洲脸更红了,恼羞成怒似的道:“都说了没有!”他眼珠一转,赶紧岔开话题,“我们到京城都有三日了,这萧大人带我去了一趟都尉府又回来也已过了两日,也没什么指示,不知之后会如何。”

碧奴说: “那些大人物,哪有空管我们,你就算真的做了人男宠,也不过是人闲暇时的消遣,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绝不可能被放在心上,等着呗,萧黑脸这个点儿还在当差呢。”

顾雪洲道:“只怕又出现什么变故。”

他们正说着,萧韧突然回来了,二话没说就把顾雪洲带走。

“去哪?”顾雪洲问。

“算你走运,督公要用上你了。”萧韧说。

蒋熹年虽然还是很不想和裴珩这倒霉孩子说话,但此时案上之事,却要让后宫之事退后一步了。

此时阁中不过几人,都坐着,首座是皇帝裴珩,然后蒋熹年,几位尚书,楼中玉,陆成海,汪晏,围桌而坐。

裴珩问:“你们觉得呢?”

礼部尚书陆成海说:“臣认为可,那达山已经是滕真单于认定的下一任单于了,他要示好,想进贡给我我梁朝上国换来和平……这狄夷仰慕归化倒无可厚非,与其大动干戈,不如抚之,对百姓也是好事。”

楼中玉却冷笑:“只怕他打的是暗度陈仓的意思,归顺是假,先示弱,然后悄悄招兵买马,就跟那老单于一样。”

汪晏和陆成海年纪相仿,多一把美须,他摸着胡须,“年轻人就是动不动打打杀杀,四年前王将军直取王庭,那些蛮夷想来是怕了。我听过这位达山,其生母为梁人,遭人厌弃,小小年纪就被赶了出去,这次是大王子被王将军斩于刀下,他才有机会回去。他身上流着一半大梁的血,扶他上位,比拉别人下来容易。”

蒋熹年却摇头:“你们可别小看了他。狄夷那种地方,你以为他是腾真单于的二子便能让人心愿臣服了?他们可是父妻子继的民族!有一事你们不知,这达山,还是如今新的草原第一勇士,其勇武,较之父兄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之前一直去了哪里,在哪儿学的武艺,我还查不到。”

裴珩大方说:“你们这说来说去的,倒不如宣他进京看看,展示下他信中写的诚意,朕亲眼看看他是何居心。”

楼中玉看了一眼蒋熹年,陛下这么一落定,到时达山进京又是一通麻烦事。

说完,几位尚书依次退下,只剩蒋熹年和裴珩。

裴珩高高兴兴地说:“你跟我说话了。”

蒋熹年骂都懒得骂他了,长袖一甩,掉头就走,“陛下若无国事,恕微臣不奉陪。”

裴珩半点不恼,巴巴地追上去,“云卿,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我有的是时间等,反正我等了那么久,更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你知道我的脾气,做不成,我是不会罢休的。”

蒋熹年侧头瞪了他一眼,烦得不行,突然福至心灵一般想起了萧韧找来的那个男宠,他脸上自顾自微微笑了下。

裴珩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忽而生气忽而开心是个什么毛病。

蒋熹年想着今天晚上倒是有点空,可以让萧韧把他找的那个男宠带来看看,如若没其他问题,就献上去,他一边琢磨着,一边礼数周全地做礼退下:“既无事,臣失陪了。”

一回府,蒋熹年就把萧韧找了来,让他立即去把他前几日说的那个男宠献上来看看。

裴珩越想越不对劲,云卿居然不跟他发脾气,看着也不像是因为要接受他了,那一笑美是美,却让他心头顿感不安。

裴珩叫了金吾卫上将军卢定川来,这是别于蒋熹年的另一支亲军,不辖于蒋熹年,也不管机密信息,只职于护卫皇帝的安危,是以也非蒋党,偶尔还会进献蒋熹年的“谗言”。

卢定川迟疑着说:“虽说都尉府严密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但臣是有些自己的想法,陛下。”

裴珩点头:“但说无妨。”

“蒋千岁的心腹萧韧带入京一个人,这人捂得极紧,我们未曾见到,还被他带进都尉府中。但我认出来了同行的另一人,是个专司调/教男宠的,怕是他带的那个人,不是个男宠也是差不离的角色。”说完,卢定川头也不敢抬,“假如是送人享用的,我还从没见过需要蒋千岁亲自过问的,恐怕……毕竟蒋千岁他……”

男宠?!!裴珩如遭雷击,他猛然想起当年他还在宫里,那时蒋熹年还是个小太监,因生的秀美白净,被一个大太监垂涎。那个大太监对蒋熹年各种威逼利诱,不仅没得手,还被蒋熹年恨上,设计借皇贵妃之手弄死了他,破草席一卷丢到乱葬岗,大抵被野狗吃的不剩了。他的云卿向来就是个刚烈倔强的,虽去了势,也不代表他乐意雌伏于人下,而且就算没那活儿也不是不能闺中寻乐的,那这样说来,好像……云卿也不是不可能找男宠。

裴珩越想越悲愤,他辛辛苦苦地熬了那么多年,就盼着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云是开了,月却照别人去了……他就像是一个苦守寒窑多年却不想发现心上人另娶他人,气的不得了,越想越气,就是在朝堂上被那群老顽固们围攻他都没这么生气,气到他晚饭都吃不下,趁着最后一抹天色落下,裴珩换了身便衣,从地道直接去了都尉府。

顾雪洲突然被带走,碧奴心急如焚,他们本来还琢磨着趁萧韧松懈些以后,找机会送点消息出去,准备求救于楼大人。

可萧韧这管得跟铁桶似的,顾雪洲之前用看病套近乎,都没有一个人漏了半点口风。

碧奴急的在屋里打转,却想不出个办法来。

正这时,他的背后,窗外忽然有点什么异样的响动,他一转身,窗户开着,外面吹着风,树影婆娑摇曳。

碧奴拍拍胸口,笑自己太紧张,都疑神疑鬼了,关上窗户,回身倒了一杯水,甜白瓷的杯子里,涟漪微微的茶面上一个小小的倒影——在他的头顶,房梁上,一个蒙面男子坐在那儿,目似寒光,紧紧地盯着他。

大抵是知道了自己被发现,男子也不躲藏了,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碧奴半步都没逃出去呢,就被人扣着脖子地按在了墙上。

此人当然真是沐雩。

他这些日子来几乎不眠不休不洗漱,形如乞丐,憋着一口气终于找到这里,依然没有发现顾雪洲的行踪,空留一室暗香。

他杀气全放、阴鸷狠毒地问:“顾雪洲去哪了?”

碧奴滞了一滞,没有回答。

沐雩淡淡笑了,“他果然原本在这。说,他在哪?你又是什么人?他们抓顾雪洲是为了什么?”

碧奴这才明白这人是来救顾雪洲的,他双眉紧蹙,艰难地说:“他刚走,被带去都尉府了。”

“都尉府……蒋熹年?”沐雩愕了一愕,“他抓安之做什么!难道是被我连累了?”

碧奴都惊呆了,敢情你也得罪了蒋督公?你们一家人是活的多不耐烦啊?

沐雩继续逼问:“你又是什么人?”

碧奴吃力地说:“你先松下手,我们好好说……”

沐雩不放。

碧奴只好说:“我将就也算是顾雪洲的朋友……你是不是他的情弟弟?他一直说他弟弟会来救他的,我们好好说话,我真的不是坏人。”

沐雩本来相当暴躁,一听那句情弟弟,有点暗爽,终于松开手,威胁说:“你要是大喊大叫,看看是他们来的快,还是我的剑快。”

碧奴揉揉自己的脖子,觉得一定被掐红了,他心想顾雪洲这情弟弟可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他床上可得吃苦了吧。

“顾雪洲是被萧韧萧大人看中,抓来说是要调/教成男宠送人,我也不知要送谁,但应该是上面蒋督公的意思。”说到这,他有点畏怯地看了沐雩一眼,才说,“我……我是萧大人找来教导顾雪洲的。”

沐雩一听就明白这是什么教导,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气的要炸了却只能忍着,硬生生把瓷杯捏成齑粉。

碧奴噤若寒蝉,吓得发抖,他咽了咽口水,“我、我真是个好人,我曾得定江顾师傅救过一命,我还想报恩救他出去,可是顾雪洲不愿意连累我,还担心萧韧对我不利,一定要带着我……他的恩情我也无以回报。”

听到这里,沐雩忽的相信了他是真的和安之相识。

沐雩无法想象,像安之那么高洁的人,居然要被人调/教成玩/物,那得受多大的屈辱,安之还有多么的难过和痛不欲?他真是受尽了委屈和折磨?光是这样设想一下,沐雩就泫然欲泣,恨不得把那个萧韧和蒋督公给砍成十截八截的!敢这样欺负他的安之,就算是天皇老子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大不了他带着顾雪洲逃到天涯海角,安之就是他的荣华富贵和桃源之乡。

沐雩抱着大决心,红着眼睛又跳窗走了,轻的像一只蜻蜓路过,只有枝头微微颤着。

碧奴在窗前跪下,双掌合十,向菩萨祈求这个应当是顾雪洲情郎的男人能讲顾雪洲安全带走,而且这个男人看上去心狠手辣,不会像顾雪洲那样优柔寡断还要救自己,就这样吧,希望顾雪洲能顺利逃脱,让他这辈子真的能做成一件好事。

蒋熹年回府歇了会儿,看了些公文,用了饭,府里点上灯,萧韧回来,禀告说把那个男宠带了过来。

蒋熹年起身正要去看,裴珩却推门而入,一向带笑的脸儿此刻阴沉极了,森森地问:“什么男宠?我倒第一次听说蒋督公收了男宠,着实有趣,想见一见。”

蒋熹年愣了下,“……”是送你的。但他一下子还说不出口,梗在喉头。

“你们都出去。”裴珩沉声说,卢定川是待不住了,一得令,脚底抹油地跑了,萧韧看了蒋熹年一眼,得了蒋督公的眼色,这才退下。

房间里缄默了好一会儿。

蒋熹年坐下来,继续看公文。

裴珩被他气的,口不择言:“云卿,你不能这么对我。”

蒋熹年笑了,他听裴珩说的,就知道他误解了,他只觉得好笑:“我怎么对你了?”

“你为什么宁愿随便用个下属送的人,也不愿意接受我呢?我那般喜欢你。”裴珩是不要脸了。

“别老是‘你你我我’的,裴珩如今是皇帝,你要称朕。”蒋熹年故意岔开话题教育他。

“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裴珩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小男宠?我倒要看看那人有几分姿色。”

蒋熹年想,诶,真好,可以顺水推舟送出去了。他也不辩解,带着裴珩去后院萧韧安置顾雪洲的房间。有他在

场,他也不怕顾雪洲会是什么刺客,一来是萧韧说他调查妥当了,他相信萧韧的能力,二来是他不信有人能当着他面放肆。

卢定川和萧韧是大眼对小眼地在庭中等着,一见他们俩从屋中出来,萧韧点了灯笼,充作小厮引路。

还没走出这段长廊,都尉府另一头忽的响起一声大喊:“有刺客!”

四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卢定川和蒋熹年一左一右护住裴珩两侧。

裴珩半点不紧张,笑道,“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都尉府撒野?”

蒋熹年说:“陛下在此稍等,等这刺客被擒住了我们再走。”又从萧韧手上接过灯笼,“你也过去看看,回来和我禀报情形。”

顾师傅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高手,可这一房子的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他是硬派功夫,轻功会是会,但不大好,还不如他徒弟沐雩练的好,身子骨老了,脚步不够轻灵,这不,刚潜行了两个院子就被人被发现了。

一群锦衣卫有如潮水般涌上来,一个个那是毫不留情痛下杀手,他不行啊,他可不能杀人,对付一两个两三个还过得去,七八个围上来,他也吃不消了。他怕到时候蒋熹年来了,就算看到他,也只是一具尸体了,那有什么意思?还是先退了,从长计议,再找别的机会看能不能见到蒋熹年。

都尉府戒备森严,沐雩正想着该怎么混进去,就听见了刺客的喧哗,那刺客似乎武功不错,几个锦衣卫还拿不下,其他岗上的人不得不去支援。

这使得沐雩竟然找到了空隙混了进去,他的轻功又高,几有雪过无痕的功力可偌大的都尉府,哪是一时半会儿搜得完的,沐雩来之前没有做调查,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心急如焚。

没过太久,至多一刻钟的时间,喧哗消去,都尉府重新安静下来。

沐雩暗叹那个刺客真是个废物,才这么一会儿就被收拾了,太不争气了,没把蒋熹年弄死就罢了,居然连多闹几刻也做不到。

萧韧回去,跪地羞愧地回复:“……那个刺客逃跑了。”

蒋熹年回身看着裴珩:“陛下,今天不安全,我们还是改天去看那男宠吧。”

裴珩在月光下凝望着蒋熹年,那张有如寒冰白玉雕琢出来的脸,轻声说:“改天?改天怕是人都不知道被你藏到哪去了。”

蒋熹年摇头说:“只怕刺客不知一人,或是打着别的主意,陛下还是小心为上。”

裴珩:“这是你的地盘,你就在我身边?我还需要小心?”说罢他就抬脚走了。

蒋熹年无奈地跟上,“陛下,左转,还是微臣来引路吧。”

这些年沐雩的轻功精进,远非几年前可比拟,他眼神也好,远远地蹲在墙头就看到了蒋熹年。蒋熹年竟然也没有发现他。

沐雩想,与其毫无头绪地乱找,倒不如跟着他们,就能直接找到顾雪洲了。

蒋熹年带路走到后院,离前院的喧闹远了,越发安静,刚踏进去,他终于确定了——

他几不可查地抬了抬手,手腕一转,嗖嗖三道锐利的寒芒朝着屋檐上疾飞而去。

三枚暗器,堵住沐雩的三道生路。

好毒的手法!这是要一招置人于死地!沐雩险而又险地躲过,却没办法保持脚步,他也不能逃跑,无法后退,就只好揉身而上了。

“呵。”蒋熹年冷笑,“果然是声东击西,知道我是谁还敢上前,想来你已经准备好死无全尸了吧。”

萧韧刚才才不小心让一个刺客逃脱,想要一雪前耻,提剑而上。

“卢定川,护着皇上,待我把这贼人的首级砍下来。”蒋熹年抽出剑,甩了个剑花,把如练的月光斩碎。

萧韧一个,沐雩就有点左支右绌了。再加上蒋熹年……当年在江上,受了伤还不适应水战的蒋熹年就打得他找不到牙,如今也不过能勉强多走几招而已。

沐雩呕出一口血,连退几步,他不甘心地盯着只有几部之遥的房间,眼睛都红了,蒋熹年的剑近在咫尺,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安之!!!”

顾雪洲早就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可他胆小,还有人看着他,他就没敢出去。

“安之!!!”

——这声呼唤传进他耳朵里。

顾雪洲瞬间就认出来这是沐雩的声音。

他又喜又惊,他的沐哥儿果然找到了他!可这里是亲军都尉府!高手如云!沐哥儿那声音让人感觉非常不妙……

在亲军都尉府偷偷摸摸找人还敢大叫,那不是找死,就是马上要死了。

电光火石之间,顾雪洲想通这一声呼唤,手脚冰凉,抖着声音回应:“沐哥儿。”

看守他的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顾雪洲犹如大梦初醒,又喊了一声:“沐哥儿!!!子谦!!!”

沐雩得到了顾雪洲的回答,有如饮了一杯药酒,双目陡然一亮,精神倍增,两颊坨红。

蒋熹年提着剑,看看沐雩,又回头看看屋子,嘴角勾起一抹泛着戾气的笑,转身朝屋子走去,“开门。”

沐雩一慌,却无法突破萧韧的剑网。

看守人已擒住顾雪洲,押着他出门。

顾雪洲推开门,踉跄着步下台阶,站稳,抬起头——

今天的顾雪洲是被打扮了一番才送过来的,不仅打扮得不妖媚,反而气质高华,有如翩翩贵公子,一身藕白色绣银丝忍冬纹的圆领长衫,外罩绣玉兰花枝的薄银纱,愈发显得他身材纤瘦有致,颇有几分姿色。

一团乌云被风吹着,缓缓地从明月前面移开,皎洁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

这轮明月正与月下这步阶而下的美男子相映相称。

蒋熹年看清他的脸,一直胜券在握波澜不惊的神情仿佛裂开了一条缝隙,他像是一脚踩进一场梦中,呆立在原地。

而他对面的顾雪洲,也傻傻地站在台阶上,像是上不去,也下不来。

裴珩也终于看到这个男宠的真容了,他也怔了怔,琢磨着:怪了,这男宠和云卿年轻时长得竟有五六分相似啊?云卿居然找男宠找和自己那么像的,他原来那么自恋吗?

顾师傅没马上离开,他在都尉府外转了一圈,好运地发现今晚似乎有别的刺客,又把那帮锦衣卫的注意力吸引走了。估计他们也想不到他会折而复返,顾师傅乐呵呵地换了个地方翻墙,他刚从墙头跳下来,草丛里猛的蹿出来几道闪着绿莹莹光芒的黑影,勇猛地汪汪狂吠。

睿智儒雅如顾师傅都忍不住骂了两句脏话,然后一路狂奔起来——真是欺负老人家!等他救了这些小的回去了,他一定要煮狗肉锅吃!

顾师傅也不忍了,放声大喊:“蒋熹年!蒋熹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让他们兄弟团圆吼~~~

大家也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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