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郑海问。
“我被放了大假，反正没事干，让我来当这个卧底。”
“那你怎样来做这个卧底？”
“我来做卧底的话，就不用跟邬勇军做小弟了，直接把自己变成邬勇军。”
“何山，你就别说废话了，那有多难！你除了个子跟邬勇军差不多外，这脸型，走路的步态都不象。最重要的是你说不了英语，邬勇军以前的历史你不清楚，认识哪些人也不清楚。我说的这还是九牛一毛。”
“谁说我不会英语呀？我家有蓝彼得与汤姆两个洋人呢，经常听他们讲话，我听都听熟了。”
“就算你会说英语，可人家认识哪些人，做过哪些事，有哪些经历，你清楚吗？”
“邬勇军还有多长时间要释放？”
“还有四天。”
“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把我和他关在一个号子里就行了。”
“何山呀，你不能逞能。做卧底可不是小事，时时都有生命危险呀。”
“我知道。”
“这事非同小可，我要与吴局长勾通一下了后再作决定。”
“我想吴局长肯定同意。以后让肖八跟我单线联系。”
“我这就向吴局长汇报。”
下午，郑海来到市公安局，找到局长吴光明，汇报了猎鲨国际贩毒案前期侦破情况，传达了国家禁毒局与省厅禁毒总队的意见，并说了何山想做卧底的情况。
“什么呀？这个猎鲨行动，不是省厅禁毒总队主侦，我们湖城打配合的吗？”吴光明问。
“情况有了变化。根据前期侦查，这个叫玛丽的只在江城落会儿脚，主要落脚点是在我们湖城。她说半月湖风光属自然美，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要在半月湖多呆几日。”
“湖城打毒这么严，她敢在我们湖城进行？”
“这个玛丽胆大心细，自从出道以来还没遇到过坎，没把哪一个国家的警察放在眼里。至于我们湖城警察，在她眼里，可能什么都不是。”
“何山要去卧底？”
“是的。他说凭他的医术可以把自己变成邬勇军。”
“郑海呀，玛丽是国际大毒枭，对付缉毒有一套非常老到的反侦查经验，而且她身后还站着一个超级强大的律师团队。这不得不引起我们重视呀！”
“吴局长，你有什么指示？”
“我们既要打到虎，又不能被其所伤，这是一项很艰难的工作呀。何山这小子精明，他要卧底我也同意。但是，你要给他把免责条例都签好呀，免得今后案子破了，立了功还讨不了好，还要受法律追究。”
“如果你同意，我马上代表组织跟他签免责条例。”郑海说。
“你我的身份还不够，最好要分管公安的副市长高朗、政法委书记刘志鹏签字。”
“好的，我这就去办。”
吴光明与郑海所说的免责条例，是各国警察通用的做法。所谓免责，就是卧底打入犯罪团伙内部以后，为了取得对方信任，不可避免地要进行一些违法犯罪勾当。有时甚至要杀人，要放火。案子侦破以后，即便犯罪分子供述卧底也参加了犯罪活动，在审判时，法院会根据免责条例作出无罪判决或不审判。
当然，卧底所干的犯罪行为必须是罪犯主使或主导的。说白一点，就是干坏事，不是由卧底提出来，而必须是别人提出来，指使他干，卧底才能干；或者是犯罪分子正在干，卧底打个下手，帮一下。
只要不违反这个原则，卧底所犯的罪行就会免责。
就在当天下午，市公安局政治部主任郑树地、纪委书记夏仲鸣两人连袂来到湖滨区公安分局就警察队伍教育与管理问题进行调研，湖滨区公安分局局长姜哲、政委谷晓芬以及在家的局党委成员王恕平、杜雄、龚辉、杨浩及皮子歌都出会参加。
姜哲汇报了湖滨区分局民警教育管理情况，以及整个分局取得的工作成绩，那可是位列全市第一。
郑树地与夏仲鸣频频点头认可。
谈到问题时，纪委书记龚辉满口都说湖滨区形势一片大好，没有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情发生。可是政委谷晓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居然把六组不听分局指挥，集体对抗组织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还补充一句，分局党委集体研究决定暂停了六组组长何山的领导职务。
谷晓芬把这个盖子一揭开，恨得姜哲牙痒痒！
“六组何山停职的事，你们就是不说，我们两个老家伙都知道。你们局党委成员都在这儿，我也不说谁对谁错了。自从我认识何山起，这个家伙就是桀傲不驯，一般人很难盘得住他。”郑树地说道。
“他就是恃才傲物，目无领导！”谷晓芬说。
“他恃才傲物我同意，他屡屡侦破大案，这一次又帮治安处侦破了一起特大网络赌球案，抓获犯罪分子十人，追缴赌资三十二个亿，你们知不知道呀？”夏仲鸣笑着说。
“什么呀？他又为治安处捞了三十二个亿？”姜哲吃惊道。
听了这话，谷晓芬吃惊，局党委成员也吃惊。
如果这三十二个亿给的湖滨分局，全局民警吃喝不愁，工资奖金足额发放，他们做领导的，还操个么心着个么急哟！
“你们看，你们看，何山是湖滨分局的人，却为外单位破案，吃里扒外，我们一定要处分他！”谷晓芬睁着一只独眼，手杖不停地戳地面，愤愤地说道。
其他的局党委成员双眼齐刷刷地盯着姜哲。
那眼神的意思就算是三岁的小孩也能看得懂，那就是好噻！打压噻！把人整跑了，帮别人捞钱去了。
姜哲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话，等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什么。
“是这样呀，为了加强湖城社会面治安管理，更好地发挥六组这支奇特的警察队伍，市局根据市委、市政府领导意见，想征求一下湖滨区分局领导意见，准备把六组成建制地移交给治安处管理，你们有什么意见呀？”
郑树地终于开宗明义，说出和夏仲鸣重返老根据地的意图来。
“什么呀？两位老领导，你们说要把六组移交给治安处？”姜哲终于说出话来。
“是呀。市委、市政府、包括我们市公安局党组意见是一致的。”郑树地回答说。
“那何山是什么意见？”姜哲又问。
以前姜哲问过何山，明明知道答案，却还要多此一举。
“他能有什么意见？当然是同意呀。他走了也好，免得给你们分局惹事生非；六组走了也好，免得给你们添堵添乱。”夏仲鸣说道。
“两位老领导呀，谁都知道六组是一支战斗力特别强的队伍呀！他们不仅会破案，还会捞钱呀！我们局的办公经费基本上都是他们弄回来的呀！市局不能夺人所好呀！”姜哲急了，连珠炮地说。
“六组没有你说得这么好吧？要是这么重要，这么好，怎么组长受了处分放了大假，闲得慌没事干，跑去帮别个单位破案？谷政委刚才不是说了，六组全体无组织无纪律，对抗组织？这样的队伍既伤神又费神，你们还是放手吧，让罗修华头痛去。”郑树地说。
“我们局党委这就开会，立即研究恢复何山组长职务。”姜哲说道。
“姜哲呀，你们这些人都是一局之领导，作出决定千万不能儿戏，也不能意气用事。何山组长之职恢不恢复已没有必要了，市公安局党组拟提拔他担任治安处副处长，已向市委报批。”
“那领导，六组的办公用房、装备？”姜哲一看没有戏，转其次。
“六组的财产，你们跟六组商量。原则上，财产跟着六组一起走。”郑树地说。
“好，市局精神我们已传达给你们了，你们作好移交工作。”夏仲鸣说完，便站起了身，下了楼。
湖滨分局党委一行将两位老领导送到了楼下，看着他们远去。
“我来到湖滨分局时间也不算短了，最深刻的体会就是领导班子爱斗。老班子爱斗，新班子也是爱斗，把一个个能人斗走了，把支素质高的队伍斗走了！”
杨浩推了推眼镜，阴里阴气地说。
严格意义上讲，杨浩不怕得罪人，他的后台可是刘志鹏，那可是政法委书记。
“以后我们要勒紧裤带，过紧日子啰！杜局长呀，以后要少开车，多骑摩拜。路虎烧油是很厉害的。”王恕平应道。
“把何山这个祸害精弄走有什么不好？以后就没有民警敢跟局领导作对了，理顺了上下级关系，这又有什么不好？”谷晓芬眨巴着独眼，用手杖戳着地面吼道。
姜哲没有参与争论。她知道，大家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不点名的指责她。
谷晓芬对何山再恨，对六组成见再深，也没有将六组弄丢，也没有将何山赶跑。而自己仅仅为了要征服何山，把人也弄跑了，把队伍也弄丢了。要谈罪过，姜哲要比谷晓芬大得多。
六组的离去，湖滨分局经济马上要和其他单位一样顿入困境。不管是民警，还是领导，今后肯定会说她姜哲是九斤老太，一代不如一代，什么法学博士呀？
这是一个严峻问题。
回到办公室，姜哲打电话把杨冰倩叫来商量对策。
杨冰倩是老六组的人，老六组队员之间有很深的感情。姜哲想，杨冰倩出马，兴许有机会把何山、把六组留下来。
没想到的是，杨冰倩摇了摇头。
她说：“姜局长，没用的。何山重哥们义气，轻儿女情长，我是深有体会的。我是旁观者，看得清，有句话说了你不要生气。你想把他征服，把他当成你的裙下之臣，这一想法就非常错误。既然他想走，就说明他非常厌误你了，你拿什么留？我劝你放手吧！”
“杨冰倩，你这是为谁说话呢？”姜哲有些恼了。
“姜局长，作为老六组队员，我这是为六组说话；现在作为湖滨分局一员，也是为湖滨分局说话。放手吧，还有一份情意在，今后找到何山、找到六组，兴许人家还看一份薄面。”
说完，杨冰倩走出办公室。
姜哲坐在办公桌着，低着头，用手指不停地揉捏鼻梁，心中懊悔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