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人员已经优化，组成了六个组，对应了相应的片区。接着下来我们目标量化。”所长李强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继续说道。
人员优化、对应片区没有超出他的策划，他很满意。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大家都知道，湖城经济发展遇到了瓶颈，政府财政收入告急，市委市政府要求各部门自己想办法，解决职工部分薪酬。公安机关经费一直是财政负担的。现在遇到了麻烦。上级要求我们在合理依法的前提下，自己筹措部门资金。”
“李所长，太绕口，我们听不懂，你说直白一点！”民警娄汉成说。
“说白一点，就是上级只管我们的基本工资，其他的奖金、津贴、加班费、夜班费、通讯费、交通费、办公经费等什么的，都要靠各单位自己解决。”
“那怎样解决呢？”鄂大江问。
“在公安管理、侦查办案中合理合法地提取。也就是说法律法规规定的可以罚款的，可以收取雇金、可以没收的。”李强解释道。
“怎样返回呢？”夏小芒问。
“如果罚了一百钱，所里要向分局缴纳五十元钱。为了提高大家创收的积极性，所里也采取百分之五十返回。到达每个组就是二十五元。至于各自组里采取什么政策，那就是组长说话算数了。”李强说道。
“这样的事以前不也是承诺过？可兑现了吗？”
说话的是娄汉成，号称临河派出所捞钱一把好手。
每年都是他罚没款最多，可返回的奖金被层层克扣，到手的寥寥无几，他的心被伤透了。
“你们放心。这次分局领导说了，采取倒扣制。什么是倒扣制呢？就是你罚了一百元，组里先将二十五元扣出来报到所里审批。所里同意后再扣出二十五元作为所里经费，然后再报到局里。”
“说明白一点就是先将返回款扣出来拿在手上，再不怕上面克扣了。”鄂大江说。
“还是老鄂聪明，一说大家就听明白了。”
“结合实际情况，支委会决定，每个民警一个月必须完成一万元的罚没款，才能拿到基本工资。如果达不了标，那就只能拿百分之八十的基本工资。”
“啊——，这么狠呀！”有民警嘟囔道。
“关于经济创收这一块，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听清楚了。”
“好，我们再说业务这一块。根据辖区治安特点，我们量化了各项业务目标。每个片区一个月充许发刑事案件三起，超过一起，罚款一百；自发自破不奖不扣，破外单位的案子不奖，破所里外组的案子奖一百；刑事拘留一个人奖两百。”
……
一上午的时间，李强耐心细致地讲解了改革细则。
这一切都牵涉到民警切身利益，马虎不得。
会开完后，开始调配办公室。
第六组办公室是刚清理出来的，在派出所大院内西北角，离主楼有三百米远。
这里原来是一间工厂废弃仓库，离派出所近，被所里要来堆放大件杂物的。
这个仓库有两百平米左右。
因为突然增加了三个人，所里大楼没有办公室了，将第六组按排在这里来，正好有了合适的理由。
谷晓芬明示李强，要给点亏罗修华、郑海吃吃，自己也见不得这几个包袱，把他们安排到这里来，眼不见心不烦！
两好合一好，正好！
郑海带着罗修华、李小祥、杨冰倩、安玉菊及何山来到西北角平房，推开门，脸色立马难看了。
平房面积虽然大，可墙壁黑乎乎，扬尘堆得象山，蜘蛛网层层迭迭。
一个八十瓦白炽灯，昏昏暗暗的，象个鬼火。
再看办公桌，六张破桌子，几张椅子缺胳膊断腿。
一台不知是几百年前的电脑，还不知打不打得开？
一台打印机，故障灯在不停闪烁。
尼玛，这还能办公吗？
“个妈的，李强这小子居然敢整老子，找他去讨个说法！”
罗修华把烟屁股头往地上一扔，调头就要走。
“回来。你去了也没用！保管人家振振有词对付你！”郑海说道。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罗修华回过身来。
“你就是何山？”郑海看了站在身边的何山一眼，问道。
“领导，我是。”何山弯下腰，笑着说。
“哦，原来你小子就是何山？你可害苦了郑海和老子！”罗修华总算找到了出气桶，开口大骂。
“呵，领导，你莫发火。我怎么害着你们了？”
“你是装马虎还是不知道？谷晓芬要开除你，就是因为郑海和我为你说了几句话，副局长的职务就被撸掉了。你说，是不是你害了我们？”罗修华愤愤不平道。
“哦，原来是这样呀？对不住！对不住！”何山连连道歉。
“看你这小子人高马大的，长得也蛮帅气，让你守个人怎么守不住？”郑海问道。
“呃……这个……”这个问题实在是难回答。
“这还问，就是没有责任心呗！”杨冰倩冷冷地插话道。
“工作任务这么重，怎么得了哦？”李小祥转移话题。
“哎，我身体毛病蛮多，三天两头就要上医院，今后拖累大家了。”安如菊病恹恹地说。
“大家明白了吧，我们六个人是不受待见的人。看李强的样子，想抛弃我们这个拖累，让我们自生自灭。”罗修华掏出十七元一盒的黄鹤楼香烟，递给郑海。
郑海接下来后，他又抽出一支递给李小祥。
“罗局长的烟太好了，我得保存好，慢慢地享受。”李小祥说。
当警察的经常加班熬夜，男的几乎都是烟鬼。
“好什么好呀？罗局长原来是天天一盒九五之尊，百把块钱一包。”郑海接过烟，也没嫌弃，打火点着，一边吸一边说。
罗修华再抽出一根，递给何山。
“领导，我不吸烟。”何山摇了摇手。
“怎么？嫌差了？这也是你害的呢！”
“你没烟抽了，怎么怪人家何山呢？”
“如果我的副局长不撸，还不是天天有人管烟？我用得着花钱买这差的烟抽吗？就算抽这个烟也蛮狠的，一个月得花千把块，工资差不多完了。”
正说着，只听院子一阵声响。
原来是第一组长黄志军陪着所长李强出来了。
组员林剑发动了所里一辆警车，吴小萱打开车门，请他两人上车。
赵海志发动自己的一辆二手私家车，对组员鄂大江、李小琴大声说：“快点，黄组长在仙台娱乐城包了间，庆祝第一组成立。”
“看来李所长蛮给组花面子呢！”李小琴有些酸酸地说。
“只要吴小萱出面，没有请不动的领导。”
吴小萱长得也漂亮，堪当组花不为过。
一组两辆车，张扬地开出了派出所大院。
一组刚走，二组长方波带着组员浩浩荡荡地下了楼。他们每人一辆摩托车。
临出门，看到平房门口站着的杨冰倩，二组成员佟铁伟打了一个很响的呼哨。
“局花妹妹，跟我们二组一起吃饭去！富贵酒楼，明星来湖城，经常去这里吃饭的。”
“去你的。”杨冰倩眉一皱，脸一冷，来了个转身，屁股对人。
“得瑟个什么噻！就是长得比别人好看一些噻！这一组合就见了真章，没人要！”
组员刘兰挖苦道。
“你别瞧不起人家。人家能力还是有的，只是用错了地方。如果把她追星、想演戏的心思拿出一丝丝出来，你们谁也比不过她！”
邓旭说道。
“不跟你们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只要好看，什么都好。快走吧！”
副所长潘祥是与第三组一起出来的，他们聚餐的地方可能不远。所有的成员围着罗方、潘祥，一边走一边讨论喝什么酒好。
接着四组、五组出了门。
“罗修华，要不你找个地儿，我们也聚聚？”郑海问道。
“哎，莫谈了！以往当副局长的时候，天天泡在仙台娱乐城与富贵酒楼，人家抢着买单！要不，就是免单。现在不行了，想免个单，人家理都不理。”罗修华摸了摸鼻子。
“社会就是这样，人走茶凉呗！”杨冰倩冷冷说道。
“他们那来的钱到这么高档的地方消费呀？”李小祥问。
“这个可不一定自己花钱，别人买单的概率大。”罗修华回答道。
“我们两个刚下来，安玉菊与杨冰倩是内勤，不接触人，老李的片区都是一些穷人，连象样的企业都没有，看来没有关系买单，我们吃不成饭了。”郑海说。
“领导，各位，要不，到我妹妹餐馆去。我炒两个菜，咱们聚一聚。”何山插话道。
“你妹开的餐馆？在哪里呀？”安玉菊问道。
“不远，就在湖城人民医院门口。刚租的门面，还没开张。”
“你妹呀？就是那个成天戴着个口罩的小姑娘噻！她地都扫不好，还会开餐馆？你们不嫌赊人，你们去，我是不去的。今晚有方姿的演唱会，我不能错过。”
杨冰倩小坤包往身上一背，就离开了。
“我们没地聚餐，那就放假半天吧，明天正式上班。”郑海说道。
刚才宣布过，派出所实行弹性工作制，组长有权决定作息时间。
“都是你这小子惹的祸，罚你下午做卫生！”罗修华对何山说道。
“我下午要上医院看病，要不，我是可以帮着打扫卫生的。”安玉菊说。
“你们别不好意思，该干嘛干嘛去。打扫卫生我会。”何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