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卿到达Y.S.G娱乐的时候九点出头，来的路上他已经电话询问过杨胜虢，对方答应在公司等他。

两人依旧在公司门口碰了头，然后朝杨胜虢办公室走去。

路上，顾时卿注意到不少准备下班回家的职员，对杨胜虢问道：“雨乐团的哥哥们还在公司吗？我明天估计就要回昳城了，还没有好好感谢他们一番。”

杨胜虢笑道：“他们昨天陪你们练了一晚，也都累了，早早回了宿舍休息。至于道谢的事，你之前已经诚心感谢许多次了，再说以后又不是没机会见面。”

顾时卿点了点头，此后两人无话，直到抵达办公室。

顾时卿将打印好的文件交给杨胜虢，杨胜虢第一时间没看，而是在职员下班后亲自给顾时卿倒了杯水，然后才拿起文件仔细阅读起来，认真得仿佛是在对待决定公司未来的重要企划案。

顾时卿喝了口水，安静等待对方看完，他相信自己表达得够通俗易懂，就算有什么问题，他也会一一解答。

约莫十几分钟后，杨胜虢将文件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沉沉叹了口气：“没想到看起来不过是个合唱组合，结合了舞蹈，里面却有这么多门道，连歌词分配都有这么多讲究，要是别人照着IMHK少女仿造出一个女团，极有可能只得其形不知其神，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顾时卿在打造IMHK少女的时候其实也很难，不过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选人要求太高，但杨胜虢统领整个Y.S.G娱乐公司，找具有相应能力的人打造出女团应该不难，毕竟对方又不是跟他一样的外貌协会。

顾时卿笑道：“其实女团与培养一个乐团也没多大差距，除了基础实力，女团成员分配，主唱、副主唱，主领舞、副领舞，等等，跟乐团的吉他手、键盘手、贝斯什么的都是一样，各司其职，就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团队。杨代表能培养出雨乐团这样红遍全国的乐队，女团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杨胜虢把文件装进文件袋，转身把不亚于商业机密的棕色纸袋放到办公桌上，意味深长地一笑。

敛起笑容，杨胜虢回身对顾时卿问道：“以你的聪明，不会不清楚这份文件的价值，就这样白白送给我？”

昨天夜里，还是这家公司，两人其实就谈过这个话题，只不过杨胜虢说的好听是讨教，顾时卿却明白对方言下之意，现在送来了又问自己为什么白送给他？是他真的觉得昨晚只是随口一言，或者笃定自己清楚文件价值不会这样大方地送？又或者他是犯蠢了，多此一举？

顾时卿不相信，所以嗅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也明白了一件事，杨胜虢毕竟是一家公司代表，不轻易相信自己，也不只是单纯提供帮忙，交往的本质都是为了商业***。顾时卿并不抵触，还会认真学习，如今已经比较擅长应对这种场面了。

于是，顾时卿不卑不亢道：“不算白送，您愿意借我们场地，还安排雨乐团陪练，真的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如果没有杨代表和雨乐团，IMHK少女不可能夺冠。”

杨胜虢不动声色留意着顾时卿的神色，却发现这少年丝毫没有说谎的迹象，联想到少年和华悦解约事件，越发认为少年重情重义，不论他知不知道这份文件的重要性，这样送给自己都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不过，杨胜虢道：“女团这个新事物不仅在我国，全世界好像都没听说有出名的，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这项事业未来能否成功。我知道你想自己一个人发展女团，不过还缺乏许多必要条件，可能至少都要一两年后才能真正面向世人。不过，这些时间在我这里却不成问题，我现在就能找到实力符合的成员，几个月之内就能出道，所以，你打算把我们公司当成探路石？”

顾时卿心中一凛，杨胜虢自见面以来在他面前都是和善的长辈模样，也有点像护短的大哥，玩世不恭，在李秀敏面前为他说话，在他们选拔赛陷入困境的时候，提供必要的帮助，但是此刻这副神情，严肃、强势，咄咄逼人，就像即将与猎物殊死搏斗的猎人一样恐怖。

顾时卿惊出了一身冷汗，面上却不动声色，看起来有点像发呆的模样，然后露出思索的神情，仿佛突然找到了某个从未曾想过的思路，半晌后面色坦然道：“从结果来看，好像是这样的，不过在您点明之前，我并没有那种想法。”

杨胜虢不言不语，依然是那副神情紧盯着他。

顾时卿没有后退一步。

“呵呵。”杨胜虢突然笑了，拍了拍顾时卿的肩，露出歉意的表情道，“抱歉，在这个位置待久了，就是容易以商人的方式怀疑别人。我相信你，你一直是我眼里坚守初心的好男孩。”

顾时卿莫名松了口气，汗湿的后背现在凉飕飕的。

杨胜虢突然又道：“其实即使你是这样想的也没关系，我们Y.S.G虽然比不得天语，培养一个女团还是没问题，而且，一定能成功！”

顾时卿看着这个展露傲气的男人，思绪万千。能走到这个地位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不管自己想法如何，杨胜虢得到了这些信息，就一定会走这条路。为什么？不是因为任何人，不是因为他顾时卿，而是因为杨胜虢自己相信走这条路一定能成功！

顾时卿感觉嗓子有些发干，拿起水杯略微颤抖地举着杯子，一口气喝完。

这个时候，杨胜虢已经恢复了常态，对顾时卿笑道：“你给我的这份资料，我会好好用的，而且以后只要你和IMHK少女愿意来，我们公司的大门将永远为你们敞开。当然，还是不能满足你原来的条件。”

顾时卿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杨胜虢微微鞠躬致谢，“依然十分感谢杨代表这段时间的帮助。”

杨胜虢微微点头，“看来你准备走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谢谢。”

顾时卿实在不想继续跟这个男人待下去了，他从他身上感到一种特别的无力感，仿佛自己所有心思想法都暴露在这个人眼里，自己对他却，看不透，完全看不透。他讨厌这种危险的感觉。

临行前，杨胜虢突然道：“放心吧，姓柯那小子要是来我公司，我也不会要的。”

刚刚走到门口的顾时卿身子一顿，随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敢情堂堂一大公司代表，那时还是偷听他和李秀敏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