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会着急，所以在这里堵你，告诉你不用太担心，其实事情不大，我们需要配合启凌整理些资料而已。”

“谢谢。”这个时候沈夜不知道自己还能找出什么词语。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在启凌的售楼中心有人闹事，抗议房价太高。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都属于无理取闹者，保安打发掉就可以。但是，今天那些人竟然出言非常粗俗恶劣，故意惹恼那些年轻气盛的保安，导致双方大打出手。可偏偏，这个时候记者出现，甚至拿出举报信，说有人举报启凌在新建楼盘时，与建筑公司勾结偷工减料。

这样两件事情合在一起闹上报纸，晚上A城的晚报都是头条头版。启凌立刻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告之公众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给出一个答复，同时还会出示证明保证启凌集团的任何楼盘都是质量过硬的。

“章维越反应非常迅速，而且处理得很合理。”乔祈卓眼神里是没有掩饰的赞赏和佩服，“但是，明天开盘估计启凌的股票还是会猛跌。”

“是啊，这好象是章大公子接手启凌以来第一次跌盘。”

沈夜有些茫然的消化所有信息，她无法想象在他酒醒后，不，可能还没完全醒时，竟然要处理这样一件棘手的事情。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需要做什么？”手死死拽着手机，硬生生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明天启凌会请市工程质检部门去抽查启凌各楼盘，给公众一个官方报告。我们作为启凌的合作公司，需要提供以往合作项目的资料，以供上头检查和配合启凌给公众证明。”

“好，资料都在哪里？我马上整理。”沈夜说完就准备去资料柜。

忽然手臂被拉住，“沈夜，你很紧张？”

回头，是乔祈卓。

在他眼睛里，沈夜看到此刻的自己，所有慌乱一览无疑。

点头，“是，我很紧张。”

乔祈卓竟然一笑，“果然。”

“你啊，这么晚来，我们早准备好了。”一旁的殷姐指指桌上的资料和光盘，“好了，都回去吧，明天上午是抽查，下午是发布会，会很忙，都早点休息。”

“要不要送你？”乔祈卓站在她身后，从刚才在楼下见到她开始，就注意到她一直拿着手机，而肩膀在不停的发抖。

“不用了，你也累了，早点回去吧，我很近，走几步就到。”沈夜露出第一个笑容，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如果担心他就给他打了电话吧！”话语似乎一派轻松。

“啊？”

“普通朋友也应该问候下啊！”耸耸肩膀，“我这个情敌够大方吧？先走了，累死。”

沈夜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是放松的笑容，这个Zeus……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按上、放下间彷徨，最后一狠心，把手机放进口袋不再去看。她不想在此时打扰他，他应该需要全身心投入去处理这次危机。

回到家，沈夜才觉得口渴，晚上吃麻辣烫，之后又没有喝过水，于是走去厨房倒水。拿着杯子，一点点往下倒，看到手腕上的表，指针分分秒秒的走，滴答的声音竟然如此清晰，就这样听着看着，直到水满出来才惊觉自己的走神。

一仰头喝完了整杯水，在仰头与低头间，她似乎又看到章维为他挡酒，一次次仰头喝酒的样子，分明就在今天，她怎么觉得恍如隔世了呢？

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面前什么都没有。

手机滴滴滴的响，有短信，按开来，竟然是章维越，“睡了吗？”

心就那么一迟疑，回拨了过去。

“喂？”

“还没睡？”

“恩……”分明有很多话要问的，可是在听到声音时却不知道从何问起，“你，还好吧？”

“还好，事情都安排差不多了。”章维越明白她势必会知道，中儇需要出席明天的新闻发布会。

“那就好。你……”说着走去窗口，拉窗帘的手停在那里，因为她看到楼下的他。

远远地，但她知道章维越也看到了自己。

隔着电话，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你早点休息吧！”

“你也是。”

“晚安。”

“晚安。”

章维越收线，走入车中，踩离合，松离合，踩油门。其实，他没有想到可以见到她的，只是在忙得焦头烂额后，在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他只想到这里来。

沈夜静静地看他离开，没有动，望着那个已经没有人的地方。

*********

第二天，所有持启凌股票的股民估计是体验到坐云霄飞车的一天。

上午，A城工程质检局组织专家小组专门对启凌投资的楼盘进行抽样检测，做出详细报告。下午，启凌在君悦召开新闻发布会。

几乎所有媒体都被邀请到现场，包括中新社等A类媒体。而所有和启凌合作过的建筑、建工、监理公司悉数到场。同时包括启凌早前楼盘的物主代表、物业公司代表。

殷箩环顾四周，赞叹得啧啧有声，“不愧是章维越！”

乔祈卓也不断摇头，“看来这次危机已经被他成功转化为机遇了。”

沈夜同样有些不可置信，也完全明白了眼前走上台的这个男人实在不简单。且不说能让这么多合作公司老总副总心甘情愿出席证明会，需要多少精力和时间，仅仅能让专家小组如此迅速地进行检测，就能看出他有多强的能力了，况且还能够考虑到物主代表的影响力。几乎所有细节他都安排周全：权威证明、政府支持、媒体、业内同行、公众支持。

最最重要的是速度，昨天事发后，启凌几乎立刻主动召开发布会，以公开透明的方式杜绝了消息的蔓延和恶化。而在不到24小时内给出如此强有力的回应，恐怕是在公关危机案例里也找不出几个来。

台上，所有代表一一为启凌证名，向公众说明启凌楼盘质量绝对过硬，最后，章维越走上台。

一身深蓝色西装，仪表堂堂，表情严肃。

但是谁都能看出他眼睛里的疲惫，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并不容易应对。

他走上前，面向所有人，会场一下子安静。

身体微微向前倾，行了礼，他说：“作为启凌总裁，我代表公司为员工打架的恶性事件向公众致歉；为连累合作公司一起被质疑中饱私囊、偷工减料致歉。同时，我也代表公司向政府向所有专家组成员致谢，向并肩作战的合作公司致谢，向所有相信启凌的物主物业致谢，向所有到场的媒体致谢。谢谢大家相信启凌。”

两声道歉，四声道谢。诚恳又坚定，现场掌声雷动。

在人潮中，沈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不远处的那个人，他不逃避责任，不害怕困难，他站在最前面，承认错误，承担后果，同时心存感激。

自信，有担当。

她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当他说出我的心在你这里的时候，她要做的是只需要同样把心交给他就是了。忽然，心里一片澄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