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毅的表现欲很重，柱子所说并非激将，只是让罗毅从“从没想过”过渡到了有那么点想法。加上酒精的推波助澜，他想要试，也有些期待和沈佳腾、吕丰城正面交锋时会碰触出怎样的火花。

不可否认的是，这不是成熟的标志。但，那又如何？

当刑讯已经进入到死局，吕丰城死不开口，沈佳腾打死不说，那几个外国佬一直嚷嚷要到国际法庭起诉，说我国海警越境执法，非法执法时，罗毅道：“要不然我试试？”

木子琪已经够累的了，直到罗毅提出要求，她撇了眼罗毅，“你们怎么还没走？去，该干嘛干嘛去。”

罗毅道着：“你们审不下来，只能坐等纪委把人带走，然后被纪委那边，违纪不违法的说法糊弄过去，他继续他的生活，可是你们就惨喽，公海抓人，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成语难道你们没听过？”

郭长林走过来，木子琪想要还嘴，却是下意识的不说话了。郭长林上下打量着罗毅，微微一笑，“你真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罗毅微笑回应：“如果不是在市局里，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在这里，我不敢说，因为你们就是他们的护身符，很难下手啊。”

看着郭长林陷入沉思，罗毅笑了，如果是在外面，可以毫不顾忌的上任何手段，自然是想要问什么，沈佳腾等人就会说什么。但是在市局里，就不好说了。

“好，我可以让你试试，可以给你每人十分钟时间。”

罗毅嘴角勾起自信：“好，成交！”

倪远超和木子琪在一旁，想要劝郭长林，被郭长林抬手打断，“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上手段，这是底限。你打算从谁开始？”

罗毅想了想，指了指袁野的房间，“他！美籍华人！”

罗毅接过木子琪递过来的资料，看一眼就断定：“这资料假的，没用。”

说完，也不做任何准备，直接推门走进了审讯室，木子琪想要跟进门，直接被罗毅关在了门外。无奈，只能到外面看实时监控视频。

罗毅穿的是便衣，虽然醒酒了，但是身上酒味还未散去。走到袁野面前，先为其点了根烟。那是45块钱一包的阳光利群，袁野深吸了口，“别费劲了，你，包括你的领导，都会上国际法庭，你们的行为，会引起美、日、韩、新加坡四国的联合抗议。目前的中国，和平稳定发展才是主旋律，至于你们，都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罗毅拖出来一把椅子，就放在袁野的对面，大咧咧的坐下，“你好好看看我，咱们见过，还记得么？”

袁野端详了片刻，皱眉道：“你不是警察？”

罗毅道：“当然不是。”

袁野没说话，再次打量了一会罗毅，猛然大悟，“是你？我特么掐死你。”说着就要挣扎起身，双手前伸，面目狰狞，可是他的行动被手铐制止了。

罗毅也不闪躲，就那么稳稳的坐着，“你知道的，这样没有任何用处，怎么样，咱们谈谈？”

袁野颓废的坐回椅子上，当仇人就在面前，却无法啐他一脸，踹上几脚，这滋味很不好受，半晌，他开口了：“咱们之间好像不具备谈判的基础。我会出去的，而你……”

罗毅一脸的贱笑，“你说的对，你是可以出去，因为你是美籍华人嘛，这个身份很吊，可是……”说到这里，罗毅突然扯下了脖子上的麦克风，椅子换了个角度挡住了监控探头，在监控视频里，只能看到罗毅的背影。

罗毅语速极快的道，“卢少爷，你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快点让警方结案。”

在罗毅说出卢少爷的刹那，袁野的面部肌肉瞬间抽动了那么一下，这使得他的表情很僵硬，“你们来审问，都不看资料的么？我叫袁野，英文名字叫杰克。”

“话已经带到了，利弊你自己权衡。”

袁野瞬间瞪大了眼睛，声音同样细微：“我父亲还说什么了？”

罗毅重新坐了回去，“没了，他说你会明白的。不过我免费奉送自己的分析内容啊，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只要沈佳腾的罪名一天不做死，警方就会一直盯着他。何况，您的身份做的那么糙，警方只要继续查，肯定能查到的。或许还有其他的事，只要沈佳腾、吕丰城一天不倒，火就会烧到你父亲的身上，不是么？”

袁野彻底败下阵来，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深思中。

罗毅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起身就要出门，袁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说，沈佳腾就是稀土走私案的主谋……”

罗毅回头，脸上挂着欣慰的笑，那笑容仿佛在说，孺子可教：“我不是警察，和我说是没用的。”

说完开门出屋，木子琪急匆匆的赶来，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为什么要关麦克？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罗毅道：“进去吧，他现在肯定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

倪远超盯着罗毅看了会，那张年轻的脸上，倪远超没有发现额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只能转头道：“走，先会会这个美籍华人。”

当倪远超和木子琪再次进入审讯室的时候，袁野急道：“警察同志，我交代，稀土走私案的幕后主使就是沈佳腾。”

倪远超稍一愣，心里想着，罗毅这小子有点神啊。

根据袁野交代，他长居美国，每次有交易，沈佳腾都会告诉他交易时间和地点，他只要到指定的地点，就会有人给他无记名债券，有欧元的，也有美元的。

他兑换无记名债券后，现金直接进入洗钱程序，而后按照吕丰城提供的账户和金额打款。另外一部分以收购农副产品的名义划拨到各个农副产品公司，他的工作就是这样。

倪远超询问：“沈佳腾一共联系你多少次？每次金额都是多少？”

“差不多每年两到三次，每次的金额都差不多。”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想了半天，袁野摇头道，“我记不清了，应该是01年或者02年的冬天。”

“到底是01年还是02年？”

袁野长吁了一口气，肯定答到：“01年，01年的11月份。”

倪远超已经注意到了袁野的表情变化，那是放心的表情，做了十多年刑警的他当然知道，犯罪嫌疑人只要精神放松，那么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和盘托出，再无隐瞒。第二种，就是警方审讯的方向是错误的。

他话锋一转，“你和沈佳腾是怎么认识的？”

这话一出，袁野的表情瞬间有了反应，那是喉结轻微的上下滑动，表情可以控制，但是没人能控制喉结、瞳孔，他紧张了。

“你和沈佳腾是怎么认识的？”倪远超喝道。

却不想，起到反作用了，袁野嚷嚷着：“别费劲了，我是不会说的。还有，你，包括你的领导都会上国际法庭。”

倪远超略一思忖，“你在保护谁？或者说，既然洗钱的事情你都交代了，你还在隐瞒着什么？”

袁野大怒：“我警告你们，你们会上国际法庭，我会告你们，告到你们倾家荡产。”

袁野的审问已经无法继续，而此时，罗毅已经进了关押吕丰城的房间。

见吕丰城还在闭目养神，罗毅用脚踢了踢沈佳腾的腿：“吕总，别睡了，起来了。”

吕丰城缓缓睁开眼睛，见是罗毅，“哎呦，真没想到，你也进来了啊。”

罗毅笑嘻嘻的不说话，吕丰城继续道：“也不错，有你做伴，这屋子里总算有了点人气，你刚来，和我说说，外面咋样了？”

“什么？”罗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丰城集团啊，怎么样了？”

罗毅道：“现在美国时间应该是周日的中午，那里的人们正在享受周末，所以，要等到明天下午才能知道。”

吕丰城点头：“被关在这里太久，已经关迷糊了。”

“不过……”

“不过什么？”吕丰城挑了挑眉毛，慢悠悠的问着，他似乎并不着急。

罗毅却是不说，调转话锋，问道：“吕总，那些事情咱们不谈，说说你最得意的事。”

“哦？我最得意的事？”

罗毅道：“当然，你们洗钱的计划，说真的，那不是犯罪，它更像是一件艺术品，让警方就算知道你们在洗钱，但依旧无计可施，甚至于，经侦常驻丰城集团一个星期，都无法查出问题。这难道不是你最得意的事？”

吕丰城哈哈大笑：“知道洗钱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么？”

罗毅没说话，给吕丰城递了根烟，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吕丰城道：“钱安全，这就是最重要的，钱只要进了我的口袋，会比放进了保险柜里还要安全，这当然是我最得意的事。”

罗毅满脸的不屑，把吕丰城嘴上那刚抽一口的香烟抢过来，仍在地上踩灭，“呸，说你胖你就喘上了，你们那么安全，还不是被一窝端了？”

罗毅见吕丰城脸色很不好看，继续道：“还有，我要是你，就会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然后求着法官判自己无期徒刑。你想想啊，你丢了那么多的钱，那些犯罪份子可不会像咱们国家警察这样温顺，被那帮人找到，你会死的很有节奏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