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

苏暮尘来到这栖仙阁是在五月初一，眨眼间，她已在这儿待了有两个半月的时间了。她不得不发出一声老套的感慨——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啊——

“唉——”苏暮尘思至此，不由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微弱的叹息声被房中的另一个人给捕捉到了。

“为何叹气？”琴音一断，清冷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悠悠地飘进她的耳中。

苏暮尘原先侧着的脑袋正了过来，眼睛锁住那个绝尘的白色身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缓缓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双手的手肘支在桌上，拖着螓首，一向清亮的美丽眸子中带着些许迷茫：“太快了，让我觉得不真实。”

秋璟言听到她的话，抬眸看着她。

今天的苏暮尘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裙衫，裙脚处绣着几朵素雅的小花，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白色缎带宽松随意地扎着，放至胸前。

“你不开心么？”秋璟言问道，略显苍白的纤细长指滑过琴弦。

“嗯？”苏暮尘想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窗外那棵不知名的树，枝叶繁茂，一派苍翠。如果是在现代，家里那边的树叶应该已经黄了吧。

“这倒也不是——”轻轻柔柔的嗓音自口中吐出：“只是觉得时间真的过得太快，我到这儿都有两个半月了。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很快乐，能够认识阁中的那么多姐妹，能够认识秋少你，认识上官，认识风轩主，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可是，就是因为这样——”苏暮尘顿了一下，声音中开始掺入一些颓丧的味道，“我才更害怕，害怕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关于这两个半月的阁中生活，关于阁中的姐妹，关于你，上官，风轩主，都是我做的梦中的幻象，我害怕有一天，当我从梦中醒过来，你们都会消失不见……”

尤其是——她怕秋少只是自己梦中所见。她对他的喜欢那么真实，真实到不用用手覆在左胸口上，也能感觉到那里面强烈的跳动，每跳动一次都在叫一个名字——秋少、秋少、秋少……

她很难想象，这一切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那么，她将如何对待这份感情，她又将如何自处？

她真的是个反射弧长的家伙啊，直到这一刻才开始患得患失，才开始忧心起来。

滑在琴弦上的手指停住，秋璟言无言地看了她好久。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而已——”他不再看她，将目光收回，垂头看着自己心爱的琴：“消失，是迟早的事，也许在百年后，也许——”唇畔像是勾出一抹笑，但又不像，清冷的声音如片片雪花飘落，“就在明天也说不定。”

苏暮尘被他的声音给迷住，一时间忘了言语。

秋少他——此刻看起来就像是跳出了尘世，处在另一个世界一样。他们此刻明明距离很近，可她总有一种感觉，他们之间隔得好远，远到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远到她听不清他的话语，远到她弄不清那些环绕着他身上的忧伤究竟是从何而来。

秋少此刻真的很忧伤，就如她第一次听到他弹的琴乐那般忧伤。

她觉得很难过，难过自己到底是不懂他，除了明白自己是喜欢他的，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她很想要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却又怕这样太过唐突。

谁能告诉她，她现在应该要怎么做？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璟，小小月，今天是庆元节，晚上有花灯展，我们去外头玩吧。”上官琦一脚踏进房间，笑着说道，嗓音里带着兴奋，后边跟着的是一身蓝衣，儒雅的风若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