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我么？”

“是你，就是你，你这个大坏蛋！”

利昂习惯性地用手指搓了搓自己的鼻梁，看着这个一手抱着自己手臂，一手指着自己鼻子大骂的姑娘。：

“为什么我坏呢？”

“你就是坏！”马蒂充分挥了自己可以不讲道理的优势，孩子可以这么做，女人也可以这么做，何况是一个还是孩子的女人呢？

“你若是能出理由来，我就承认我是个坏人。但是如果不能，那就明你是在谎，你在诬赖一个好人。”

马蒂那双会话的眼睛转动了下，然后：“因为你骗我。”

“骗人的就一定是坏人么？”

“嗯！”马蒂使劲地了头。

“呵呵。”利昂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开始有喜欢这个孩子了，因为她纯真，她的眼眸里看不到任何一丝阴霾。

想到这，利昂瞄了一眼房间的角落，在那里，有一个6英尺4英寸高的孩子正蹲在在角落里，玩着一个利昂交给他的魔方，那是法师学徒最基本的玩具和锻炼之一。不过这一幕，除了利昂谁也看不见。

马蒂和让就像是两个孩子，利昂恍惚间有种身为长辈的感觉，这感觉悠远而陌生。

他又转回头，眼神柔和地看着马蒂，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你妈妈常给你讲故事么？”

马蒂疑惑地看了眼利昂，然后了头。

“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好么？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噢。”利昂带着当时递给马蒂茴香糖时的微笑，这么道。

“我觉得你又要骗我了！”马蒂看着那笑容叫起来。

利昂笑笑，没有反驳，自顾自地起了故事。

“这是一个生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在阿尔卑斯山的南麓，有一个姑娘，她得了重病，就是牧师也治不好她的病，她很快就要死了。

那位牧师问她，‘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么？你不该带着遗憾投入主的怀抱。’

姑娘，‘我想看到天使来接我，那我就没有遗憾了。’

于是孩子的父母和牧师商量之下，决定满足孩子的这个愿望。

第二天，他们找来了300面镜子，只蜡烛，还有30只天鹅，这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孩子的父亲将300面镜子安放在房屋周围，孩子的母亲在每面镜子前准备了三只蜡烛，剩下的一百只则放在女孩床边那扇窗外的山坡上。而牧师，则拔光了30只天鹅的羽毛，用它们做了一对翅膀1。

在第三天晚上，孩子的母亲一下子燃了所有的蜡烛，镜子将光线全部聚焦到女孩的窗外。

女孩问，‘妈妈，为什么窗外那么亮？’

妈妈，‘因为天使来接你了。’

着，女孩的父亲拉开窗帘，女孩只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影，光亮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相貌。模糊间，女孩只看到那人长了一对翅膀，一对洁白的，美丽极了的翅膀。

女孩问,‘天使，你是来接我的么？’

天使了头。

女孩又问,‘天使，天堂在哪里呢？’

天使指了指远处，女孩看到那里有很多闪动的光芒，似乎很遥远，很漂亮。

女孩再问，‘天使，我去了天堂还能陪着我的爸爸妈妈么？’

天使似乎迟疑了下，不过最终还是了头。

问完这三个问题，女孩笑了，笑得特别甜，特别美，然后心满意足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隔天早上，女孩被葬在了窗外的那片山坡上，那正是‘天使’所指的天堂，她也如愿以偿地一直陪着她的爸爸妈妈。”

故事已经讲完了，利昂看着已经开始掉眼泪的马蒂，问：“你觉得，这牧师和女孩的父母，是坏人么？”

马蒂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泣着：“不是……”

“那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坏人么？”利昂递给马蒂一张手帕。

“是！”马蒂一把夺过手帕，瞪着还泪汪汪的眼睛，狠狠地看着利昂。

“这又是为什么呢？”利昂苦笑。

“因为你惹我哭！！！而且你还很奢侈！我的那些邻居们连白面包都吃不上，但是你吃一顿饭就要那么多牛，那么多羊，那么多猪！”

利昂苦笑，想了想，：“那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不，我不要听！”马蒂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她可不喜欢哭。

“这一次的故事，绝不不会让你哭。我誓，以上帝的名义，这次绝不会让你哭了。”利昂没有意识到，这似乎是自己的第一个誓，并且他越来越会假借上帝的名义。

马蒂这才放下了两只手，将信将疑地看着利昂。

“这也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2，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王国，一位富有而仁慈的国王统治着那里。

国王的生活过的很开心，因为无论他想要什么，都可以用金币买到。有一天，他，‘我要将我的财富和快乐分享给我的人民。’

他的宰相：‘陛下，您可以分享您的财富，但是您绝对无法分享您的快乐。’

国王不信，宰相便和国王了打一个赌，‘您可以带着300枚金币出宫，然后选一家人家将金币交给他们，然后过三天再去，看看他们快不快乐。您赢了，我将把我的财富一起分享给那些穷人，您要是输了，那么您得把您一半的财富分给我。’

国王想了想，答应了。

然后他找来了一个褡裢，带着300枚金币走出了王宫，他在街上走啊走，走过一家人家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七弦琴美妙的乐声和欢乐的笑声。

国王想，这个家庭如此快乐，如果给他们一些金币，他们会更快乐吧。

于是他敲了门，自称是过路的客人，男主人把他迎进门，给他送上食物和水。

国王问，‘你们为什么那么快乐？’

男主人一边弹着七弦琴一边，‘远方来的客人，您看，我的孩子们互相尊重，我的妻子和我相爱相持，我的父母依靠着我安享晚年。我们每一天都会弹琴、唱歌、讲故事，我怎么能不快乐？’

国王听了，了头，然后起身告辞，他留下了那袋黄金，交给男主人，作为招待他的报酬。

国王，‘这些钱能让你们更快乐。’

过了三天，国王又来了，但是这一次不但没有听到琴声和笑声，反而听到了哭声和怒骂声。

国王再次敲门，男主人见到来的是三天前的客人，连忙哭诉道，‘客人啊，您害了我啊。那天您留给我金币后，我一天到晚想着如何花用这些钱，丢了工作。我的孩子们拿着新买的玩具，不再肯上学劳动。我的父母买了很多以前吃不到的东西，虚弱的胃无法承受，最后活活撑死。而我的妻子，因为带上了美丽的饰，而被别的男人拐走。最后当我刚想好怎么用属于自己的一份钱时，强盗和偷又找上了我。您留给我的不是快乐，是灾难啊！’

国王失魂落魄地回到王宫，宰相早已等着他。

国王将事情告诉宰相，问‘这是为什么？’

宰相深深地弯下腰‘陛下，您的祖先用了7代人才积累下您现在的财富，而我的祖先用了3代人才成为一名贵族，财富并不是金币，而是一种生活的方式啊。’”

利昂给自己倒了杯苦杏酒，他最近爱上了这种微甜的酒。

润了润喉咙，利昂：“我已经做了我所能做的，所有我买下的奴隶都重新拥有了自由，所有为我工作的平民都拥有了很高的薪水，我从不剥削他们，也不会欺骗他们。每个人在我这，都可以用自己的劳动和智慧获得应得的财富，并且其中的一部分将在他们无法劳动和思考时交给他们，让他们能继续生活。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好么？”

利昂的这些，马蒂并不懂得，但是这个姑娘试图找到可以反驳的地方，她就是如此倔强。

看着马蒂沉默着，利昂满意地笑了，要是这么一个姑娘都服不了，那他也太对不起自己身为法师的智慧了。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不被承认的野法师了。

突然，马蒂抬起头：“那个国王是不是很笨？”

“是有。”利昂了头。

“那你一定比他聪明吧？”马蒂接着问。

“……当然。”利昂皱了皱眉毛，似乎有什么不对。

“既然你比那个笨国王聪明，那么肯定不会犯那么笨的错误，所以你一定可以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把你的金币和快乐分享给更多人，对么？”马蒂看着利昂，慢慢道，看上去很天真。

利昂的眉头已经皱得快挤出水来了，他盯着那双灵动的眼睛，现那漂亮的眼睛里，深深地藏着一丝狡黠。

利昂苦笑着，屈指弹了下马蒂的鼻头，一丝几乎不可见的七色辉光闪过，利昂地脑海中多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那是得逞的，得意的笑声。

“是的，我的确可以做到。”

“我会监督你的哦！你要是做不到，你就是坏人，是笨蛋！”

利昂笑了，他看着这个姑娘，：“你能监督我多久？”

“反正很久很久！久到马蒂长大！”

利昂完全没有在意马蒂的话，他只是笑了笑。因为他认为一个孩子的想法，是很快就会改变的。

不过，是人总会犯错的，不是么？即使是聪明人也一样。

1这牧师被教会以亵渎圣灵的名义烧死了，哇哈哈哈。我觉我有写童话的潜质。

2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对这句话很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