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百航到了街上以后，首先要去的就是卢小嘉的住所。那里虽然危险呢，但确实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

来到卢小嘉府前，韩百航拉了一下衣角，找了一个小摊坐下来，朝着大门处看去。

只见大门处，站立着五六个带枪的士兵，形形色色的人，在大门进进出出，个个面带急色，神色慌张。

卢小嘉作为卢永祥的独子，在无锡城失踪了，要是不尽快把他找出来的话。无锡城这些达官显贵，土豪富绅一个也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嘿，老板，这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热闹？”韩百航喊了一声老板，老板立马转过头。

老板四十岁出头，穿着一身短衫，两撇胡子好像从来没刮过一样。他似乎早已经等不及，要跟韩百航分享自己的八卦，韩镖行尾音刚落，便急不可耐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啊！那警察局长又死了，啧啧啧，你是没看见那尸体，真是太惨了。还有那……”

眼看老板打算大谈特谈下去，韩百航急忙打断道：“那这些人，不去抓凶手，怎么都往这里跑？”

老板看了一眼周围，这才凑到韩百航面前，护住嘴巴说道：“这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听说卢大帅的公子，卢小嘉，你知道吧，被人给抓走了，现在生死未卜。这些人都是被叫来问话的。”

韩百航眯着眼打量了一眼大门，看来卢小嘉失踪的消息已经彻底传开了，想必卢永祥也已经知道了吧。

“那你知道是谁，绑走了卢小嘉吗？”韩百航试探着问了一句。

老板思索道：“我听说啊，是太湖的强盗做的，也只有他们下手才这么恨呢，你想啊，那新警察局长……”

这老板简直就是一个话痨，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确实适合用来打探消息，不过废话太多，韩百航没有耐心听下去，打断道：“那些强人掳走卢小嘉怕是早就出城了，哪还会躲在城里让人抓呢。”

老板摇头道：“不可能，下午来了好多当兵的。身上可是都带着枪呢。现在城门、码头、车站都有把守的人，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更别说人了。”

听到这里，韩百航不由得皱起眉头，看样子情况，比自己的想的还要更严峻一些。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身份好像并没有暴露。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韩百航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坐在韩百航对面。

“来都来了，何必这么着急走？”

韩百航看着庞酒鬼，小心地戒备着，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感受到韩百航身上的杀气，庞酒鬼咧嘴一笑，灌了自己的一口酒说道：“我不是来找你要卢小嘉的，你放心好了。”

咕咚咕咚，又是一大口酒下肚，庞酒鬼吐出一口酒气说道：“有个人想要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韩百航右手扣在桌上的小碗上，沉声道：“如果我不想去呢？”

庞酒鬼笑了一下说道：“不会的，你一定会去的。”

韩百航松开小碗，起身往外走，“那你错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眼看韩百航离开，庞酒鬼也没有阻拦，自顾自地喝着自己的酒。韩百航摆脱庞酒鬼以后，故意在街上绕了一大圈，这才往藏身的小巷走去。

一进到小巷里面，韩百航怔了一下，庞酒鬼正依在墙边，自顾自地喝着救，扭头对着韩百航笑了一下。

这笑容在韩百航看来，无疑是一种嘲讽。庞酒鬼擦干净嘴边的酒渍，走过韩百航，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我的任务完成了。”

这时候从阴影走出一个人影来，韩百航眯着眼睛打量一番，惊疑地说道：“褚万洋？”

“好久不见，你还真是到哪都能遇见麻烦啊。”

“麻烦自己要找上门来，我也没办法，自卫而已。”韩百航突然抬起头，盯着那人的眼睛说道：“是玉帅让你来的？”

褚万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拧着眉毛说道：“严格来说，吴佩孚没资格让我做任何事。”

韩百航怔了一下，不太明白褚万洋话里的意思，不过依旧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对于吴佩孚的不屑之意。

吴佩孚现在可以说是民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了，连外国列强，也不敢小觑，而褚万洋却像是在说一个普通人一样。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褚万洋用手指着韩百航说道：“为你而来的。”

“为我？”韩百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杀手组织来找自己，难道是来杀自己的吗？

褚万洋道：“你杀了小五，我们打算找个人代替他的位置，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韩百航听到这里忍不住轻笑一声，还以为褚万洋是为了来杀自己的，没想到居然是来招揽自己的。

韩百航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对做杀手没有任何的兴趣，你们找错人了。”

说话间韩百航往前走去，褚万洋一把扣住韩百航的肩膀。韩百航眼中射出两道凶光，“恼羞成怒，准备动手杀人了？”

褚万洋笑了一下，摇头道：“我杀人是要本钱的，尤其像你这样的高手，那是天价。上一次就亏了，吴佩孚还没补我钱呢。”

韩百航不着痕迹地从褚万洋的手掌下挣脱，与他拉开一点距离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们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好谈的。以后如果我有什么想杀的人，一定找你。”

说完韩百航走过褚万洋，正准备推门而入，褚万洋突然开口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赵三和李四的真实身份？”

韩百航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褚万洋说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如你所见，一个杀手。”褚万洋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白光。

“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会在无锡待到明天早上，要是你想通了就来找我。”

说完褚万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下韩百航摸着门把手，目光随着褚万洋的背影远去。

远处传来的一声狗吠，打破了夜晚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