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胜败一线间（四）

安国勇心里松下来，别看他的伤亡也不小，但扭转了战场形势，看来不但能保住第三师，还可能反败为胜。这让他精神一振，传令各团长，杀，不能让吐谷浑的人跑了。他们毕竟是骑兵，一旦脱离战场，唐军是拿他们没办法的，可能再次出现以前的情况。

索图也明白，双方参杂一起，骑兵失去作用，并不能占有多少优势。他也传下命令，骑兵尽力向外冲，躲开唐军，在外围集合，一旦他的军队再次完成集结，或战或退完全由自己决定，毕竟人的腿是跑不过战马的，再说唐军已是强弩之末。

战斗还在血与火中进行，对于战场形势双方都明白，安国勇骑在马上，手中枪四处冲杀，中军由参谋长韩占风指挥，所有的唐军士兵看到他们师长的大旗，再看到拼命的团长，营长，士气大振，拼命拦着想撤走的吐谷浑军队。

最为可气的是唐军的战术，手中的刀专门劈砍马腿，一旦战马受伤，吐谷浑的骑兵就成为步兵。这也是急切间安国勇想出的办法，都是步兵谁怕谁。吐谷浑这样的人马，是唐军的对手吗？所以双方一照面唐军的钢弩射的是马，刀砍的是马，枪扎的还是马。

极短的时间，大批的吐谷浑骑兵成为步兵。一旦变成这种形势，那就是唐军占优势。这也是极短时间唐军反而占上风的原因。

唐军为了荣誉而战，彪悍的高原民族血液里流着凶悍的血，双方成了死敌，达到不死不休的程度。索图的命令没起多大作用，相反带来了混乱。

吐谷浑的兵马是以部落为整体的，一个部落的人，他们是有关系的。领主的地位是建立在他的部落有多少人，都死光了，他还算什么领主，所以一定要把自己的人带走。

索图传达向外围集中的命令没人听，他们不能丢下自己的兄弟姐妹撤走，必须带他们一起走。

可如此一来，谁也走不了，也就无法向外围集中。没有什么特殊通讯年代的战争，战场上只能用喊，但如此混战，如此大的面积，人喊哪能传达命令。混战导致战鼓声，号角声也失去作用。

唐军胜利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军队编制优势。大唐军队完全是现代化编制，最小的班，排，连，营，团，构成一个体系，无论战场多混乱，都能有效指挥。

再一点就是军衔制度，战场上大唐军队军官是能看出来的，他们身上有胸章和臂章，代表着军队职务和级别。军队训练时就强调行动归建问题，自己的军官战死，其他将领有权指挥，上一级指挥下一级，所以一旦排长牺牲，但他的手下要接受另一个上尉军衔的人指挥，形成一个作战单位。尽管混乱，但一直能发挥军官的作用，成为一个集体。吐谷浑的军队却没有，一旦首领被杀，立即变成群龙无首，各自为战。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能打得过唐军。安国勇可以四处冲杀，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并不用他指挥什么。可索图却不能，他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权。

血与火的战斗，生与死的拼杀，上万人的作战，哪是短时间能结束的，除非有一方战败撤退。可此时谁也退不出去，重要的是唐军不让吐谷浑军队退出去，一旦他们完成集结，步兵是打不过骑兵的。因此不断的命令从韩占风那里下达，缠住吐谷浑军队，不能让他们撤走。

被缠住的吐谷浑也拼命了，他们也不想死，因此成为不死不休的战斗。一上午时间，谁也没有注意时间，战场终于出现胜负的结果。

索图集中一部分人撤到了外围，但他发现两万多近三万兵马，此时他身边的人能有一万多人，那就是他伤亡了一半以上的人。

让他不能再打下去的是，退出来这一万多人，也有一半失去了战马，那就是他的骑兵还有六七千人。再看集中起来的唐军也只剩下一半的人。在这条不知名的小河边上，双方终于停了下来。

索图的脸色变换，他不知道是再打下去还是引兵退走。打下去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撤走唐军也会进攻乌兰，这可是王爷聚拢的唯一军队，乌兰是守不住的。

沉思了好长时间，他决定还是撤退，因为吐蕃背信弃义，并没有出兵帮助吐谷浑。从昨天开始作战到今天，近在咫尺的格桑按兵不动，见死不救。吐蕃什么目的索图也明白。

看着唐军从河里取水，索图说道：“向后退，回乌兰，我们上了吐蕃的当。”

杜兰沉重地点点头，他有点将才，明白吐蕃什么意思，不过是想坐收渔人之利，用唐军打败吐谷浑，他再击败唐军，青海就是吐蕃的。愤恨的骂道：“无耻”

安国勇也知道这是消灭索图的最佳时机，可是他的士兵已无力再战，一个师一万两千人，此时剩下的只有七千来人，损失高达一半，打下去确实可以全歼索图的人，可是自己的第三师恐怕也剩不下了。

就在双方都犹豫的时候，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地平线上出现了旌旗，让双方都举目向远处观看。

当能看清那些旌旗的时候，安国勇的脸当时变了。吐蕃军队，怎么会有吐蕃军队？

来的人正是格桑的兵马。双方一开战格桑就接到报告，他一直把自己的兵马隐藏在一个山谷中，封锁了那一地区，外人并不知道那里隐藏了五万吐蕃大军。

看着手里索图的信，格桑一脸的冷笑，他身边的副将巴荅说道：“大人，我们是不是现在出兵，索图不可能是唐军的对手。”

格桑得意的一笑：“索图也不白给，还是很有些能力的，他不是唐军对手，也可以给唐军重创。我们为什么要这时出兵，打败唐军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等他们打完了我们再出动。”

巴荅明白了，他觉得格桑很阴损，但这无疑是好的办法。双方拼个你死我活，吐蕃坐收渔人之利，不只是击败大唐军队的问题，到那时候吐谷浑的地方，将全是吐蕃的。

格桑虽然没派兵，但他派人潜伏进战场周围，监视着作战的两方面。当监视的人把战况报告他的时候，让他很吃惊，唐军好强的战斗力，一万多步兵可以和三万骑兵作战。

一直等了一天时间，他已明白了索图的意图，再说计划是他和索图制定的，当然明白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夜晚的时候他们离开山谷，五万军队运动到离战场二十多里的地方就再不动，一直观察着战场情况。

当双方脱离开战斗的时候，格桑知道，索图已萌生退走的想法，而唐军也无力再战。如果这时不出兵，恐怕双方就会离开，把握时机的他传下命令，出击，把双方全都包围。

格桑野心不小，他想一口吞下两边的人。当然不是只消灭唐军，连索图也一起消灭，那慕容狄将什么也不是，只能把青海让给吐蕃。

吐蕃的大旗一出现，索图心头一喜，虽然明白格桑在捡便宜，但他也无可奈何，谁让吐谷浑有求于人呢？

安国勇的心却沉了下去，和韩占风互相看一眼，他们知道第三师完了。韩占风说道：“司令不知道有吐蕃军队参与？”

安国勇摇摇头：“不知道，如果知道司令会出兵吗？”

韩占风叹口气：“看来我们只能战死在这里，吐蕃军队绝对比索图的人还多？”

这点谁都看出来，不断出现的吐蕃军队漫山遍野，足足好几万人，此时兵分两路，从两侧包抄过来。韩占风说道：“我们撤退呢？”

安国勇摇摇头：“来不及了，传令下去，一会开始战斗，以连排为单位突围，能出去一个算一个。第三师没了，皇上会为我们报仇，他们想不付出代价也不可能。”

韩占风说道：“传令，准备战斗。”

还在喝水吃干粮的士兵抛开手里的水袋和干粮，操起了武器，检查所剩不多的弩箭。没有哪个士兵害怕，李孝的军队建设和思想教育，终于在这时候看出来，没有士兵害怕，没有一个退缩。

大唐的军功制度和抚恤政策，战死沙场就是功臣，是烈士，家里人一辈子享受优厚待遇。

这也是很多人想参军，想上战场的原因。杀死敌人会有奖赏，有战功，有奖励，战死了，荣誉和物资奖励全归家里人所得，根本不用担心。

不少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不死就能得到功劳和荣誉，金钱和地位，死了就为家里人挣下一份保证。所以面对最后决战的时候，残存的大唐第三师官兵异常冷静，做好了死战到底的准备。

最吃惊的是索图，吐蕃的兵马一分为二，把他和唐军同时包围，这意图太明显了，傻瓜也能看出来。看着在大旗下骑马过来的格桑，索图冷冷的问道：“格桑东岱，你这是什么意思？”

格桑哈哈一笑：“索图将军，这你还不明白吗？我想你是明白人，投降吐蕃我保你升官发财。”

索图说道：“我们可汗以归顺吐蕃，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干？”

格桑摇头：“索图，你不会这么弱智吧，你们是真的归降吗？”

索图一时语塞，吐谷浑也是表面归降，当然不是无条件什么都交出去。有些愤怒的说道：“那是我们可汗的事，我不知道。”

格桑哈哈笑着：“就是，那是你们可汗的事，所以我才问你的，是你投降，跟你们可汗没有关系。”

索图虽然快气炸了，但他眼下没有反抗的资本，格桑来个渔翁得利，他只好放低姿态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格桑用手一指远处唐军：“带着你的人杀光唐军，你就是吐蕃青海茹的首领。”

明明知道格桑利用自己打头阵，唐军的战斗力太强，看来格桑也没把握。要是进攻，他也要付巨大伤亡。

此时三伙人成为三角形，安国勇不知道两个人说什么，但吐蕃军意图很明显。他向参谋长打一声招呼，催马上前，如今三支部队的三个首领聚到一起，安国勇一抱拳：“索图将军，在下唐军第三师少将师长安国勇。”

索图还真不认识安国勇，只是听过名字，没想到他如此年轻。也用手捂在左胸，说道：“安将军”

安国勇用手一指格桑：“你又是什么人？”

格桑哈哈一阵狂笑：“安国勇，本人吐蕃卡隆茹东岱格桑，安将军投降吧？归顺吐蕃可以让你继续荣华富贵。”

安国勇哈哈一笑：“格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唐军投降？今日你有优势，但吐蕃永远也不是大唐对手，就等着被灭亡吧。”

“你……”格桑大怒，话还没等说出来，安国勇对索图说道：“索将军，看看周围，格桑什么意思你也清楚。青海是大唐的，你也是皇上封的青海王和大都督，如果不想沦为奴隶，那就和唐军联合起来，击败吐蕃军队。”

索图没想到安国勇能提出这问题，他倒是想，可惜他知道吐蕃军队是五万大军，他此时连两万都不到，唐军也剩下几千人，双方都是疲兵，就算联手，也不可能是对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