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她正好好怎么了这是……”看着张晨格这样大的反应，董烨然一脸错愕地嘀咕一句，朝一边的夏子橦投来求助的目光。
夏子橦轻轻朝他笑一下，刚才他认出来这个运动少年是之前自己帮着给张晨格送信的那个，他嫌弃地看一眼董烨然，决定帮着张晨格保密：“不该知道的别瞎想啊。”
“切，我又管不了他们。”董烨然一副伤心老母亲的架势。
夏子橦不再搭理他，目光落在书立最上面叠放的圣诞卡片上，他打算放学的时候去送给黎依依，想起她收到礼物时一副得意开心的小模样，夏子橦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
市中心的有圣诞演出，实际上是某个店家搞的促销活动，Mr raindrop窗外一片喧嚣沸腾，主持人扯着嗓子讲得声情并茂，台下的小孩子盯着琳琅满目的精致奖品拽着父母的衣角嚷着要买。
谢奕鸣在甜品店的后厨做一个蛋糕，实际上这个工程他从上午就断断续续地开工，节日里订单多，总是忙碌，一直到了晚上才把手头的蛋糕做个大概。
一只圣诞树样子的鲜奶油蛋糕，最后加上精致的Mr raindrop的特有包装，配淡黄色的两条丝带，完成。
但学校总像是与世隔绝，安静的晚自习只听得到钢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张玉鹏抱着一沓数学试卷走进来，杨艺涵挠着脑袋表示不解，“今天不是宁潇值班儿吗？怎么是班主任啊。”
黎依依也万分失落：“坏了，我数学作业还没改完呢。”
“到是听董烨然说他们物理老师刘亚飞也换了个班，你说是不是他和宁潇一块儿过节去了？”杨艺涵眼睛里八卦闪烁，“我的天啊，还没发现他们其实也超级般配哦。”
黎依依想起今天上午在办公室里无意听到的话，茅塞顿开：“哦哦哦，原来他们在一起了……可是……宁老师不是有男朋友么，之前还看见她的桌面是那个小帅哥。”
杨艺涵不接她的话，自己在一边悲催地感慨：“老师就能出去过节，我们就要在这儿上自习……待会儿放学了我非得宰董烨然一顿，我早就看好那个QA的写真集了。”
“让你男朋友买你爱豆的写真集送给你……你怎么这么残忍啊？”
“这有什么，很过分吗？”杨艺涵嘟嘴，看着黎依依眼珠一转，“对了依依，夏子橦没有送给你什么吗？你们在一起过节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大概就是他的名字。黎依依哑然，沉默地摇头：“没有。”
杨艺涵心思总是敏感，黎依依这样的反应看来是又有什么不开心的情绪，她点头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谁让你们俩都闷骚呢，我给你的平安果记得吃啊。”
“好。”黎依依点头。
晚上九点半晚自习下课，干冷的天空里挂着两颗星星，黎依依抓起书包踩着下课铃就跑了出去，剩下杨艺涵一脸懵逼地看着飞驰出去的闺蜜。
车棚里的灯泡昏昏沉沉地亮着，像是奄奄一息的老妇人。黎依依推了车子，像是故意躲着什么，匆忙地在南门出去，校外围着各式的跑车来接自己的孩子，连绵的路灯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顺着路灯的马路成一个下坡，拐进第二个十字口有一小段路是没有路灯的，光、裸的梧桐枝干在夜空里安静地蛰伏，黎依依的手指缩在手套里却仍被冻得僵硬挺直，因为她出来的早，路上的学生零零散散，尤其是在没有路灯的这一段路，让人不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突然之间前方多了微弱的一处亮光，像是一颗精致可爱的蜡烛被放在地上，黎依依没有停下单车，距离那一处光源越来越近，光点变得越来越多，分布在四周仿佛夜幕的星辰，又仿佛绸缎上镶嵌的宝石。
黎依依停下单车，靠在一边的梧桐树下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是被点燃的蜡烛，散发着淡淡的熏香。
“你喜欢吗？”声音从背后传来，谢奕鸣手里捧着一只圣诞树模样的奶油蛋糕，精致透明的包装被淡黄色的丝带精心包裹。
黎依依惊喜地回头，谢奕鸣的侧脸映衬在烛光下，投出一小块儿阴影，淡黄色的烛光在她自己白皙的脸上投出一颗晶亮的光点儿。
“你准备的吗？”黎依依的语气里带着惊喜和雀跃，“好漂亮。”
谢奕鸣难得地笑了，把手里的蛋糕放到黎依依的面前，“圣诞节的习俗，对着圣诞树许愿就一定会实现。”
“有这个习俗吗？”黎依依笑得眉毛完成一座桥，“......好啊，那我要许愿了。”
黎依依看了一眼谢奕鸣，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你也许一个愿吧！”黎依依帮他拿过圣诞树，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
谢奕鸣不愿扫了她的兴，伸手隔着毛线帽子揉了揉黎依依的头发，有些无奈地学着黎依依的样子，双手合十，默默地说出来了自己的愿望。
“你许的什么愿望啊？”黎依依问。
“傻瓜，说出来就不灵了。”
“切，你就是不想告诉我。”黎依依不高兴地嘟嘴。
谢奕鸣见她还不讲理了，就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你就没有什么要给我的吗？”
黎依依果然满脸通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本来的计划是直接回家，没想到去Mr raindrop也没想到谢奕鸣会给自己送这么好的礼物，黎依依的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目光从他脸上移走，手指羞赧地缩回袖子里。
谢奕鸣那张平日里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居然有一丝委屈的神情，黎依依有些愧疚地开口，“你喜欢什么呀？我带给你好吗？”
其实黎依依上次去Mr raindrop里学着做蛋挞，就想着要送给谢奕鸣些什么他喜欢的东西，趁着他不在，她偷偷地去问在这里做兼职的姐姐，谢老板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兼职的服务生想了想，伸出食指指了指黎依依，黎依依更纳闷儿了，他喜欢的和自己一样吗？
谢奕鸣凑近她一点，挡住从侧面吹过来的冷风，装着仔细思考一番的模样：“我也想不起来我到底喜欢什么。”
“那你想起来要告诉我，”黎依依笑眯眯地去摇他的胳膊，“就当是我欠着你的一个呗。”
这个解释似乎让谢奕鸣很是满意，他忍不住伸手刮一下黎依依的鼻尖，“那你可要记好了，到时候别装着不记得。”
黎依依耸耸鼻子：“我才不会忘呢。”
平安夜的街道总是少不了一副热闹的景象，虽然现在时间不算早，远处的商场里不知疲惫地放着圣诞的歌曲，黎依依推着单车，借着谢奕鸣的步速，“你怎么这么早就打烊了？过节的话店里应该很忙啊。”
“今天是别人打烊，就是你上次看见的那个服务生。”
“你们店里有好多服务生啊。”
“其实还好，就是后厨有时候会忙不过来。”谢奕鸣的眼睛里有光亮闪烁，映衬着前方五彩的霓虹灯，“其实等你高考完放暑假，可以过来兼职。”
“你就这么着急把我纳入麾下，你都说了好几遍了。”黎依依仰着脑袋看他，毛茸茸的棉帽追着一颗软乎乎的毛球。
“可是你没有答应。”
“你急什么，我毕业还早呢，”黎依依眯着眼睛喃喃道，“还有接近两百天呢。”
“那我也要抓紧时间，省的被别人抢去了。”
黎依依挠挠脑袋，怎么总觉得这话里有点怪怪的，不过是个兼职，怎么从谢奕鸣嘴里说出来变了一个味道。
在楼下和他告别，临走的时候谢奕鸣朝着她挥手，黎依依捧着蛋糕走出去两步又回过脑袋来看他，谢奕鸣揣着兜站在清冷的路灯下，米色的风衣外套配一件黑色高领衫，简单干净的装束，到是看不出他是开甜品店的人，反而觉得是个走红毯的时装模特。
“我真的要走啦。”黎依依回着脑袋又叨念一遍。
“你快走吧。”
“我真的要走了哦。”
谢奕鸣干脆不理她，心理想着小家伙还挺闹腾，看样子今天是挺高兴的，这话痨的本性都暴露出来，从前一副怯懦软绵绵的样子，到看不见她有这样高兴的时候。
第二天上学，黎依依险些迟到，路上随便买两个煎饼，带上妈妈买好的牛奶就冲进了学校大门，预备铃声已经打响，学校里的学生都一路小跑，黎依依满头大汗地赶到车棚，她看见夏子橦站在那里，后背挺得笔直，背着一个黑色的帆布书包。
夏子橦听见声响缓缓地转过脑袋，看向黎依依的眼睛都带着难以言表的情绪。
你昨天怎么这么早就走了？这是不是放我的鸽子？你明明知道是平安夜，你这是赶着干嘛去？一瞬间黎依依的大脑乱成一团，说实话，现在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夏子橦。
一时间四目相对，沉默蔓延。
“你不去上课吗？快要迟到了。”黎依依硬着头皮开口，很明显看得出夏子橦是故意站在这里等着自己，而且还等了好久。
夏子橦伸出手来，她才发现他手里攥着一张淡黄色调的贺卡，“昨天没能送给你，让你给跑了。”
黎依依一怔，木讷地接过来，“谢谢。”
就这样，谢谢。
夏子橦沉默了良久，气氛正降到了冰点，他才凑近一点跟黎依依提议：“一起走吧。”
黎依依下意识后退一步，“不用了，我——”话说到一半儿，她反应过来明明教室只是上下楼的关系，不管怎么说也是顺路，自己的拒绝过于勉强，让人难堪，“好、我们走吧。”
夏子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的情绪，两人不声不响地朝着教学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