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国1991年出生于陕西最北边的神木县，这个县城在地理位置上和内蒙古自治区最南边的鄂尔多斯市相接壤。

上世纪九十年代神木县是全国最贫困的县城之一，位于神木县最偏远的村落柳树茆村则是整个县城最贫困的地方，人均年收入不到一百元。即便如此，刘家仍属于扯后腿的。

刘建国的母亲是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人，经人介绍嫁给了刘建国父亲，并在五年之内生下了三个孩子，刘建国便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他出生的有点滑稽，母亲在生完第二胎的时候在镇上的医院做过节育手术，可是那个年代，那种小地方没什么好大夫，医疗条件也很差强人意，导致母亲虽然做了节育手术，但是两年后还是再次怀了身孕。

三胎属于严重超生，计划生育的干部们整日的营生便是开车皮卡车到村子里转悠，利用一些水果糖哄骗小孩子说出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也就是检查超生。

虽然在计生局干部到周边村落检查超生的之时，刘建国的父母已经听闻了干部们的哄骗手段，并千叮咛万嘱咐三个孩子不要告诉那些干部，家里有三个孩子。

可是，还是有人没有扛过水果糖的诱惑，说出了真相。

多少年之后，刘建国仍旧记得计生局的干部为难父母的场景，和母亲以泪洗面的画面。

还记得一场大闹，计生局的干部拿走了家里最后值钱的一点东西，一台缝纫机，一台十七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等到计生局的干部离开之后，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便只剩下了炕上的两口大木箱子。

当时，刘建国已经五岁了，多多少少懂些事了。

有件事情，让他感到很奇怪，那便是计生局的干部离开之后，爷爷有惊无险的看着炕上那两口大木箱子，大松一口气，捂着胸口说道：“好险，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总算没有毁在咱们手里。”

刘建国虽然年幼，却也从爷爷的这句话中察觉出了异样。

事实上，他的直觉没有错，因为就在计生局的干部走后，爷爷和父亲、小叔便将两口大箱子藏了起来。至于藏到了哪里，他无从得知，家人中知道的都不告诉他，不知道的自然不可能告诉他。

……

接下来的两个月内，父亲几乎一有时间便会去镇上找计生局的干部索要缝纫机和黑白电视剧，但是一直没有任何结果。

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刘建国看到爷爷和父亲以及小叔在煤油灯下鬼鬼祟祟商议着什么。不仅如此，他们在商议之前，还特地将家里的老弱妇孺全部赶到了里屋。

里屋因为外屋的躁动无法安宁。

奶奶和母亲在一番商议之后，得出的结论是爷爷、父亲、小叔三人要去镇上找计生局的干部算账，兴许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闯入干部家中，将干部暴揍一顿，以报前段时间的处罚。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两个女人再也按捺不住，结伴出了里屋，神色恐慌的站在里屋与外屋的分界线处。奶奶开口，冲着爷爷小声说道：“你们可千万别胡来，乡镇府的干部，咱们可得罪不起。缝纫机和电视机，能要回来就要，要不回来就算了，可千万别闹事。一旦闹事，咱们可是要坐禁闭的。”

爷爷如同被冒犯了，顿时破然大怒，冲着奶奶厉声大喝道：“爷们商量事情的时候，娘们该干嘛干嘛去，别插话。”

母亲见状不妙，哭着冲父亲威胁道：“你若是敢去，我就跟你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带着孩子回娘家，你自己一个人去监狱吃牢饭。”

父亲骑虎难下，在爷爷不耐烦的眼神的催促下，将奶奶和母亲连推带哄到弄到了里屋，并口口声声冲母亲承诺道：“你尽管放心，我们绝对不是去找计生局的干部麻烦，只是在商议一下今后的生计问题。”

“那也用不着背着我们吧？”母亲全然不信的问道。

这个时候，奶奶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一个精灵，猛抓住父亲的双臂，惊声问道：“你们？你们该不是要去干那个吧？”

父亲没有吱声，垂下眼，做了默认，几秒之后又抬起头，冲着奶奶长叹一声道：“没办法，要是有办法，谁会去做那种事情？毕竟是损阴德的事。”

他话语刚落，只听咯吱一声开门声响起，紧接着，门口处传来了爷爷的催促声：“走了，别磨蹭了，今儿虽不是十五，但也月圆。”

父亲丢下所有人，大步迈出了里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