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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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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上午的工作,一行人拿好工具正往回走。

刘巴道:“再过几天就是外公的生日了,原本是打算大家一起回去的。可是昨天你老爹也打电话来了,说是教你们暂时留在这儿,等到了端午再回去。”

听到这,二人心头咯噔了一下,那岂不是要比预计的日期晚十多天回去吗。象龙当即便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和你们一起回去吧。”

刘巴接着说道:“同时呢,这儿又还有许多活路没做。人家老板家又催的急,所以不如你们四老表在这儿稳着几天。等我们过几天回来了,我去要了钱,把你们的工钱结了,你们那时候要走我也不留你们。”

象拔拿不定主意,象龙答应道:“那行。”

杨幺妹也笑道:“其实你们在这儿这几天的事情还是很轻松的。就像开商店那个老头家,你们随便花个半天给他吊点砖上去,就够他父子两个砌几天了。那剩下的日子,你们不就随便玩了。”

刘靖道:“那二叔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小桂他们一起去吗?”

刘巴道:“我们明天白天走。刘桂我准备留他在这儿读书,平时白天你姑爹会送他和鹏子去学校。你们就下午花点时间负责接送他、给他做晚饭就行。”

“行!”刘靖应道:“那我们就在这儿先稳着。”

刘巴又道:“反正也忙活的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就放假休息半天。你们该玩玩,想洗衣服就洗衣服。”

“好!”四人开心的应道。

回了家,大家都张罗着趁着好天气把脏衣服洗了,象拔二人也到楼上的房间收拾。

刘萍招呼道:“象拔、象龙,二舅家饭还没做好,不如你们现在这儿吃了。”

象龙客气的道:“不麻烦了小姨,你们快吃!”

姨爹熊峰道:“还等什么?这里有就先在这儿吃了,又不是外人!”

二人半推半就、扭扭捏捏的走入屋内。小童星二人刚好过来,见状乃道:“我小姑和姑父还真是偏心!就知道叫我老表哥吃饭,都不叫我们。”

熊峰笑道:“哎呀!这说的什么话?你们要吃就坐下吃呗,又不是客人,还要什么叫不叫的?”

刘靖摸出烟来,向二人递过来,道:“来,姑爹抽烟。……来,童公子抽烟。”

正吃着饭,刘萍对着象龙道:“你们要洗衣服就拿过来。我这儿有洗衣机,正好顺便帮你们一起洗了。”

小童星插科打诨道:“哎呀!我姑妈真是偏心啊!你帮他们洗,咋不叫我这个侄儿也一起拿过来呢?”

熊峰无奈的笑了,道:“这小童星可真是敢说啊!你自己多大个人了,自己的衣服都不会洗吗?”

小童星道:“我差不多是我们四老表里面最小的,我姑姑可以帮他们洗。咋一到了我这儿,就变成我懒了?”

刘靖道:“脸皮太厚了!”

象龙也道:“脸皮厚,吃得透嘛!”

刘萍道:“要洗可以!待会儿你们到路口井里去打水来。”

刘靖笑道:“不就是打个水!简单!”

吃过饭,走二舅家拿上车子和水桶,四人便去井边打水。

大太阳底下,反正都是洗,四人又准备洗个头。

小童星冷不丁冒出一句,对着象拔道:“鸡毛的,又不是身材好得很!你露什么露?”

象拔当即反击道:“鸡毛的!说得你洗头不把衣服脱了?”

象龙也道:“你不懂,他洗头也好、洗澡也罢,从来都是穿着衣服的。”

小童星将上衣一扒,自信的道:“就我们这身材!随便拿出来要秒杀多少人!”

刘靖道:“他现在都不行了,以前的胸肌更是大的吓人!”

小童星得意的道:“那是当然!也不看我们,伙子长得又帅、身材又好!简直堪称少女杀手!”

刘萍泼冷水道:“就你那丑样,还少女杀手?再去打点水来。”

小童星‘无奈’的道:“你还是不是我姑姑?哪有姑妈这样说侄儿的?”

……

“干脆晚上去公园玩一趟。”小童星建议道。

刘靖道:“行!到时候再从你小姨他们这儿借辆电瓶车,咱们去耍一趟。”

象龙提出疑问道:“那这段时间咱们总不能这么干坐着吧?”

刘靖道:“那干什么好?……斗地.主?”

小童星道:“这酒也没有,斗个鸡儿!”

象龙道:“去买不就行了!”

刘靖想了想,道:“不知路口那儿那帮人摆摊了没。要不然不如大家凑点钱,买上烤鸭和零食,找个清幽的环境干!”

小童星看了看表,道:“五点过了,应该摆了。”

于是四人穿上拖鞋,带上熊飞鹏走出门来。买上四只烤鸭、一些蛋糕面包之类的,再买上饮料啤酒。

商议过后,决定跑到公路中间宽敞的绿化带里消灭。

一顿胡吃猛喝,五人都不禁吃得又油又腻了。除了刘靖以外,谁的烤鸭都还剩下不少。尤其是象拔这只,哪怕他的是两个人吃,却还是剩的最多的。

刘靖交代道:“鹏子,剩下的你拿回去和刘桂他们一起吃好了。但是千万不要让你二舅他们知道,免得他们说我们。觉得我们买了烤鸭,也不拿回去大家吃,却自己在外面吃独食。懂了没有?”

“听懂了!”熊飞鹏道:“那是不是也不能让我老爹他们知道呢?”

刘靖不耐烦的道:“反正就你三个吃好了!快去喽,等会儿我们要出去潇洒,就不带上你了。还有,如果他们叫我们吃饭,你就跟他们说我们吃过了。”

再度走进公园,此时来玩的人还算不少。

四人四下闲逛着,象拔感慨的道:“真的觉得毕丰挺失败的,亏它还是一个市级的城市。就他那人民广场,还远远比不上人家玉河市城外的一个小镇。”

象龙道:“你也不看看它那破广场修了多少年了。”

……

一边闲聊,一边到处逛着。或许这儿的景色算不上别致、建筑称不上豪华,但是也算清幽恬静,好歹有水有林、人来人往、成双结对。很容易就摄人心魄,令人遐想连连。

象拔渐渐沉默不言,勾起点点哀愁,泛起阵阵心寒。人生总是难免遗憾,有时候哪怕你真的放不下。毕竟,有人满心欢喜,活得快活自在,在朗朗乾坤之下感慨生命的美好。就要有人在灯火阑珊、被积极所掩盖的阴影下痛惜生命的易碎多舛。

尽管不能完全断掉对那一天的憧憬,但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刘巴他们走了,就只剩象拔四人了。舅娘口中的轻松没有出现,反倒让四人累得精疲力尽、无暇应对。

这家要吊砖、那家要浇灌柱子。原本四个人就疲于应对了,却还得兵分两路。于是只好向刘巴求助。刘巴一通联系,找了些人帮助他们度过了最难的时光。

最难的时候过去了,可不代表四人就轻松了。四人还是每天都累得叫苦不迭,怨声载道,可又不得不干。

这个早上,他们来到工地,却发现这里到处放满了杂物。于是刘靖拨通了刘巴的电话,告诉他无法施工,让他通报老板家收拾一下。

结果反被刘巴一顿恶骂,让他们自己收拾收拾,然后施工。

象龙不满的道:“鸡毛的!这让我们怎么收拾?真是说得轻松!”

刘靖无奈的道:“看着随便收拾一下喽!人家在那头都是又吼又骂的,讲我们没用。要是再做不出点成绩来,还不得被骂死。”

小童星道:“骂我的鸡儿!这怎么收拾啊?这几天还嫌把我们累得不够!”

象龙道:“去找老板说一声,让他收拾收拾。等他收拾好了,咱们再来做。”

刘靖道:“那老杂碎鬼才知道死哪去了?……不如,我看我们自己收拾好了。我们尽自己最大的力做,不管做多少,明天他们来了,就甩给他们自己。现在你要是不做,他们看到了,还指不定说些什么。”

象龙道:“问题这不是我们不做啊!而是压根就无法做。我看算了,咱们先回去。你打个电话叫他通知老板一声,收拾好了我们再来。”

刘靖咬着嘴唇,拿不定主意。思考片刻后,开口道:“还是咱们自己做好了!你打电话给他,他还不是对你一通臭骂!……我们可以先把要做的地方搬空,等做完了,再把东西搬回去。”

其他人都站着不动,象拔动员道:“还愣着干什么?开搬吧。”

象龙十分不快的道:“他们去潇洒,就让我们在这儿遭罪。我们忙好了,人家回来直接收钱。”

象拔低声道:“快干吧,少说两句。话说多了容易得罪人。”

搬空了用地,四人又开始搬水泥、翻拌混凝土等。不一会儿个个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小童星呻吟一声,道:“哎呀!腰酸背痛、一只手臂也全是痛的。”

象拔道:“我还以为你们习惯了,都不痛呢。”

小童星道:“鸡儿的,又不是机器,怎么会不痛?”

象龙将铁铲一撂,气愤的道:“不干了!我不管你们干不干,反正我是受不了了!我要走了。”

象拔劝道:“等开始了你又发什么疯?几下子弄好了不就可以休息了。”

象龙道:“这是几下子能弄好的吗?反正我是不行了,你们要干就随你们。我走了。”

说着,朝着楼道就走。三人看着他,谁也没说话,然后接着干活。

象龙又走了回来,问道:“你们吃些什么,我买好等你们。……是吃方便面还是面条?”

象拔道:“鸡毛的,大家一起干吧,多个人多份力量!多坚持一下吧,不就干完了。”

象龙道:“反正我是干不下去了。那就吃面条了?!”说完,真就走了。

刘靖笑道:“这个老瘟狗不行了!真是太废物很!你说你弟是不是老废材?”

小童星也笑道:“老瘟狗肯定是老废材!管他的,快点干!”

……

小童星和刘靖翻上墙头,拿上竹竿。象拔一个人留在下面,负责递桶。

象拔将装满混凝土的小桶,一桶桶递了上去,渐渐也有些坚持不住。口中喃喃地说道:“鸡毛的!老子也不行了!干完早上下午我也不干!手臂就像要断了一样,我也坚持不住了!……”.

刘靖问道:“你下午真不干了!?你确定了?”

象拔肯定的道:“不干了!我干得够多得了!现在我这两条手臂痛到要炸了一样,我实在受不了了!”

小童星也加入道:“老子下午也不干球!他妈的!老子们累死累活反正也不讨好。我也痛得受不了了。说好了,下午我们都不干了!”

刘靖道:“我的想法是,能做尽量给他做了。是不是?反正也没多少事情了,就再坚持一下。”

“干球不起!”二人异口同声的道:“我给他干完上午已经够给面子了!下午,老子是说什么也不干了!”

中场休息,三人回到家时。象龙已经将面条煮好,三人端着就可以吃。可惜,清汤寡水的,吃得没滋没味。

饭后,便到房中稍加午睡。

一点过点,刘靖便招呼三人起床干活。一开始,三人还死赖着不起来。但是经过刘靖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三人还是听了他的话。

路过商店,买上四瓶冰冻过的四块的冰红茶。在炎热的阳光下,干上一口,畅爽。

眼见就快要完工,中途刘靖去接了一趟刘桂。带着他回来时,已只剩下最后两根柱子。

刘靖道:“还不错嘛!再努把力,下班回家。”

小童星得意的道:“你以为!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这屋的男主人接话道:“就只差一点点就完工了?”

小童星道:“只剩两根柱子了,马上就OK了!”

“你身材不错呀!”这男子又道:“挺壮实的!”

小童星很高兴的道:“我刚来的时候我的肌肉还更大,只是这些年来缩水了。不信你问问我哥。”

男子又指着象拔,笑道:“年轻人努力下,争取赶上他。”

象拔一头雾水,毕竟滇南人说话,他一直都不太听得懂。于是疑问的目光看向了墙头上的小童星。小童星道:“他说你努力努力,争取练得和我一样强壮。看你瘦弱的成什么样了?”

男子又道:“他可能得练上个一年半载才能达到你的程度吧?”

小童星很是自豪的道:“最起码三年!”

象拔还是听不懂,但是经过刘靖的解说,他明白了。他着急的挽起衣袖,绷紧着肌肉,做着无用功的辩解道:“谁说我瘦?我好歹也练了五年多的,不就是肌肉了嘛!你们看看,我这些血管、这块肌肉可都练出来了。”

刘靖看了看,也挽起衣袖道:“你是说这些肌肉吗?……我也有。这颗血管也练出来了……”

小童星又道:“你看看他有多大了?”

男子道:“十四五岁吧,只少不多。”

小童星道:“其实他比我还大,只是看起来真的太小的很!”

男子认同的道:“确实看不出来!感觉他还很小的样子。”

象拔无奈的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小吗?……只恨我的胡子还没长出来,要不然蓄上胡子你们就不会说我小了。……你们为什么比我的明显那么多呢?”

刘靖道:“你经常用刮胡刀刮一刮就长出来了!保证到时候让你都厌恶它长得太快了。”

男子走了,四人继续干活。象拔低声对象龙道:“看来我回去有必要恢复训练了!当然,仅仅只是训练力量而已。”

象龙道:“有狗屁练法!你那不是自己找罪给自己受吗!”

象拔淡淡的说道:“我想要变得强大、喜欢一身肌肉的感觉。只恨自己没那个条件,练了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人家专业人员练一个月。偏偏身体还偏瘦,怎么练都是那个死样!……要是我有那个条件,我早就变成健美选手了。”

完成了下午的工作,一行人便准备下班回家。

“鬼娃儿。”小童星呵斥道:“瓶子都空了,丢了就是。还抱着舔。”

刘桂道:“太好喝了!我还想要。”

小童星道:“还要个屁!大半瓶都给你了,你还要?!再喝多了,到时候拉肚子我们怎么向你老爹交代?”

刘桂转而又去纠缠象龙,道:“象哥,我还要!”

象龙劝道:“不要了,回家吃饭了。”

“不,我还要!”刘桂继续要求道:“要是我爸他们,肯定会买给我的。”

小童星道:“你老爹拿的生活费都不剩多少了,你还要鸡毛!少给我啰嗦,回家吃饭。”

半路,他们又被一人家拦住。一定要他们去浇柱子,不管浇得了多少,反正必须今天去做。

无奈之下,四人决定随便做几下糊弄过去,要不然看样子是走不成了。

他四个真个是累的死去活来,刘桂在一边玩得是不亦乐乎,或者该说是添乱。

几人好说歹说,若不是小童星几声怒喝,还真镇不住他。

忙活好后回家,照常的,象龙小童星又在那儿下象棋,象拔和刘靖忙活着。

这洗个碗吧,连点洗洁精一类的都没有。所以洗下来,滑不溜湫的。做菜吧,几人也没啥时间去买菜。也就是随便做点,将就着吃。

但是想到就快回家了,就不由得信上眉梢。

或许由于兴奋,哪怕辛苦了一整天,两人却都没有睡着。象龙玩着手机,象拔前前后后想着很多。

要回家了,这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梦寐以求的。但是回了家之后又怎样?又重新继续着过去的生活。象拔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再不知道何去何从?也看不到生活的乐趣和意义。真是有一种无依无靠,什么都没有了的感悟。

他就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到此结束。除了没有最终将这一幅臭皮囊交出,自己的人生确实什么都没有了。期待过,最终失望。在失望中,最后绝望。并且慢慢麻木,对于什么都慢慢失去了感情,自己就只是一个行尸走肉了。但是除了麻木,象拔没有保护自己的方法……

第二天他们回来,象拔等人又被叫去吊砖。说是下午收了钱,结了他们的工钱再让他们走。

吊了小半早上的砖,他们便收工回来,说是下午去城里面转一趟。说真的,来这里一月有余了,象拔还从没去过那近在咫尺的玉河县城呢。

可是,终归还是没有去。

下午算钱时,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刘巴并不痛快。但到了这一步,还得硬着头皮上。

拿了钱,在象龙的建议下。他们用辛辛苦苦挣的钱买了两件啤酒、两件花生牛奶。也算是报答这段时间,二舅一家、小姨一家对他们的照顾。然后收拾行装,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第二天天刚亮没多久,四人不约而同的起了。早饭也不吃,在两家人的护送下到了路口坐车。这一路,象拔又晕车了,始终闭着眼。

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到达滇阳市,又坐公交车前往火车站。象拔晕车更严重了,只得找个位置蹲下。

在火车站前,随便吃过午饭,再买上些零食扑克,他们坐上了通往毕丰的火车。

来时乌漆麻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去的时候,正值午后。可以说是窗外风光正好、景色秀丽。唯一不好的是,人就不像午夜那般稀少了。

欣赏着祖国的大好河山,象拔有一种想要带着她走遍天涯的设想。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这一生,这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自己是那风中的一片枯叶,完全被长风所掌控。只有有一天,上天也嫌弃自己了、落地了,才能结束这任人摆布的人生。

世界确实很美好,只是自己没有相应的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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