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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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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自己曾经的床上,言行之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一抹凄冷煞白的月光缓缓钻入屋内,孤独的月亮悄悄躲在窗边,尽管残缺不全却依然尽量睁着眼睛在往窗内窥视。皓月之明,却终究只是太阳所赠与。

言行之转头看见外公早已一头银发、苍老而布满皱纹的脸颊,又看看位于老旧帘幕背后的那张床。他知道自己真的不可以放弃!坚持未必能得偿所愿,但放弃了,便都结束了。

微微泛蓝的天空,太阳冒头于东方。尚显微弱的金光却不急不慢的向着四周扩散,告诉着人们盛晴的到来。

言行之洗漱完毕,向三老讲了一声便要回去。胡婕雨多少有些难以接受,不甘又落寞的道:“妈才回来,你也不多呆几天,这么急着回去干些什么?”言行之答复道:“我跟教练也就请了一天的假,我怕回去晚了他们会不高兴的。”胡婕雨道:“你还知道会惹人不高兴!咋到了妈这儿你就不这么想了?”

言行之笑而不语。胡婕雨又道:“儿啊!听妈的话,趁现在回头还不晚!赶紧跟妈回去读书!老的都是为了你好,不想你以后吃亏。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要是等以后后悔了,可就一切都来不及了!”言行之道:“我不会后悔也不可能后悔!我当然知道你们也是为我好,但是我希望你们理解我。我不想读书,我想去打篮球。只要去拼了,输了我也心甘情愿,但是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胡婕雨道:“一点小事,咋还扯上死不死的了?我们活了这么多年都不想死,你才多大就死不死的?”

言行之傻笑道:“我只是打个比喻而已。”看了看时间,言行之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回球队了。”胡婕雨依依不舍的道:“这一大早的有什么早不早、晚不晚的,你晚些再回去。也可以和我们好好谈谈,你也再好好想想。”言行之道:“我们训练挺早的,这时候怕他们都在练球了,那我先走了。”

外婆挽留道:“行之,你妈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你就多陪她一下。什么球不球的,会比你妈还重要?”言行之解释道:“话不是这样,可我就跟人家教练请了一天假,晚了搞不好会被处罚。再说以后见的机会多得是。如果我有幸打好了,说不定你们就有好日子过了。记住哦,我说的是有可能,可没说一定。如果打不好,反正我早就想过以后去天桥地下睡纸箱得了。”外婆道:“唉,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的!只要你和你妈都好好的,我们就满足了。行之,你可千万别学你爸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以后可要孝顺你妈啊!你要是敢对不起你妈,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认你!”一脸心疼饱含深情地看着女儿,又道:“偏偏那老不死的快活潇洒,看这些年把你妈苦成啥样了?还得了胃癌,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好不好的了?”

言行之默然不语,低下了头。外婆早已抑制不住,流起泪来。胡婕雨赶紧扶住她,怜惜的嗔怪道:“我妈你也是,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自己找气给自己受!...”外公一脸怒气的道:“那个狗东西,要是让我看见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我倒要看看,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是黑的不是?”...

待大家都平复下来,言行之起身道:“那妈、外公外婆,我就先回去了。”胡婕雨愣了愣,开口道:“你既然忙着回去,妈也不留你了。到了那儿,你可要照顾好你自己!要注意吃饱、穿暖,在外面可不同在家里啊!如果呆不下去了,你就跟妈说,妈带你回来读书。在这个社会,没有文化真的是不行的!...”言行之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分寸。再说了,我们球队离我们家也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嗯...你们...那我先走了。”

胡婕雨叫住了他,先为他找了一大包换洗的衣物,又从包里取出一千块钱递给他道:“揣些钱在身上,饿了自己买些吃的。在外面可不同在家里,自己可要照顾好自己。这些衣服,你拿去换着穿,脏了洗不了送回来妈给你洗。”言行之接过行李包,道:“怎么这么大包?也太夸张了吧!”翻看一下后,道:“现在大热天的,你找些棉衣放里面干啥?”胡婕雨道:“你这一走,谁知道何时回来?这天说不好哪天就冷了,给你备着,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的、冷着你怎么办?”

胡婕雨又递来钱道:“这钱你拿着用。”言行之却拒绝道:“我们那儿供吃住,拿这些钱没用!你们还是留着,有用的时候用。”胡婕雨道:“拿着,就这一千块我们能有什么用?你自己拿好,想买什么的时候自己买。就算你不买什么,要用的时候也有用的不是?”外婆也道:“乖,你妈给的你就拿好!身边有点钱,要用的时候有拿处嘛!”

言行之还是推辞不肯,道:“都说了我能有啥用的?你们自己包着就行。我先走了。”胡婕雨强行将钱塞进他的口袋里,语气强硬的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这孩子怎么那么多话?”外公也道:“对,拿给你你就拿着好了!哪有那么多事?”

言行之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钱,正待要走,母亲又说要送他。言行之又是一番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三人。

言行之又走回了这个梦开始的地方,但不知是否会有结果?他背着大包,看着大门上的那些字,心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他缓步走了进去,先去了位于五楼的自己的寝室,将东西都放好。摸出那一千元钱也准备放枕头下,言行之的目光在一息间却有些湿润。看着这小匝钱,言行之定了定,将它们对叠后压在枕头下放好。再换了训练服,言行之小跑着朝球馆奔去。

到得门口,便听见了里面的嘈杂声,旁光教练更是不时大吼大叫。言行之走了进去,果然见大家正在积极跑着战术。见有人进来,大家愣了愣神,旁光当即大喊:“谁让你们看了?快快练。”封黄还是在原地站着,对着言行之喊道:“菜鸟,亏你还是新任队长!居然训练迟到,给老子跑圈去!谁不知咱旁教练军纪严明啊!”

众人哄笑起来,旁光大喊:“都他妈一个个傻笑个什么劲?快给我练!”又对言行之道:“回家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多呆几天,好好陪陪家里人。等以后你成了大明星,时间想挤也挤不出来了。”言行之不好意思的笑道:“什么大明星?我只差睡天桥底下了。”旁光被他的幽默折服,笑道:“小伙子人虽然年轻,讲话还真风趣。”

封黄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果大明星都睡天桥底下要饭了!我们岂不是要睡天桥底下的地下室了!”旁光回头对着他道:“就你嘴多,人家一个孩子你和他计较个什么劲?”封黄很是轻松道:“我队长的位置都被他取代了,你还不允许我说两句?再说了,我又没说啥,只是和他风趣一下。这个队长吧,其实当不当都没什么意思!只要把我该得的票子都交到我手中,我有什么好说的!”又看着言行之敦敦教诲道:“菜鸟,我劝你一句,别想什么明星梦了!学学我们,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好生风流快活!再说了,你-是-那-块-料-吗!!!”

言行之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还是闭口不言,对旁光道:“教练,我今天是跟着大家练还是单独补课?”旁光半晌才反应过来,道:“那你也跟着大家跑跑战术!总是要熟悉熟悉的嘛!嗯?我们总共八个人,正好四对四,你加入白对队一组。”言行之看了看自己的白色球衣,点头道:“好的。”

旁光又对众人道:“咱们今天练练防守!就练联防,嗯?老王和老张辛苦下,选择一支凑个数。红队攻,白队守。”...大家随意攻守,表示表示。一个回合,言行之低位面对封黄,他死死就贴了上去。封黄接到球,背身靠住言行之,轻蔑的道:“小菜鸡,来,咱们较量较量!”众人也很识趣,明明守的联防,却一个个直挺挺站在一边看着。

封黄嘴角露出阴邪的笑容,猛的发力,砰地一声!一肩膀便撞向了言行之的胸膛。言行之嘴角轻轻一扯,面上闪现一丝不堪,身子猛的倒退一大步。封黄又是一肩,言行之又往后倒退。封黄得意的道:“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为何会是球队队长?!”封黄又靠了他一下,已经完全杀入篮筐底下。封黄一个前转身准备勾手出手,却发现言行之居然左手按在自己身上,猛地就拔地而起,右手伸得老长,啪的一声便给了封黄一记大火锅!

封黄栽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言行之得意的面孔。封黄趴在地上,气急败坏的大喊:“你妹的!犯规了!犯规啊!简直就是**裸的犯规教科书啊!他不按着我!他娘的能盖着我?...”大家都沉寂在欢呼之中,旁光开心的大喊:“好小子!好惊人的爆发力和弹跳力!盖得好!”王涛、张家玉也大喊:“不错!年轻人!看样子你真是前途无量啊!”范兵兵大笑着:“哎呀,我擦!这个身体也太牛了!”...言行之却很平静,默默站在原地,开口问道:“教练,我压人犯规了吗?”旁光笑呵呵的道:“不管这个!你小子今天太给我长脸了!你若不成功,都对不起你这天赋啊!你不成功,那就是我们这帮人的罪过了!”

言行之却朝趴在地板上的封黄伸出了手,道:“我犯规了。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自己有多弱,我的力量还是太差。”封黄气急的一掌打开了他的手,自己爬了起来,并大喊:“妈的,不算!再来!再来一次!菜鸟!有种再盖老子一次!”言行之看看旁光,旁光欣慰的点头道:“他要来你就和他再比一次!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言行之尴尬的笑道:“再来?!我怕我不行啊。”旁光斥责道:“有什么行不行的?你都没有试,怎么知道自个不行?”其他队友此时也起哄,希望他们再来一次。...

训练结束了,大家都在收拾着战场。曹引将手中的球一丢,道:“妈的。老子又不是清洁工!饿了,你们慢慢收拾。”范兵兵也将拖把一丢,骂句娘道:“就咱几个收拾,你他妈还撂挑子不干!老子也不干了。留着晚上给阿姨她们消遣消遣。”言行之看了看正一个个走出球馆的队友,自己一人慢慢收拾。旁光拍拍他的背道:“你快收拾好了就来吃饭啊!”言行之点点头,应允道:“好,你们先去。我把球放好、拖几下就来。”

旁光笑道:“你今天很给我争气!虽然技术上还有缺陷,经验也不足,但这些都可以慢慢解决。而你身体上的天赋真是让人望尘莫及,这一战,也算是为你的未来奠定了基础。”言行之有些失望的道:“我的球技还是不行!我完全是靠身体欺负封黄。而他的技术比我好太多了,我根本防不住他!”旁光哈哈笑道:“这有什么?防不住就比他攻的更凶就是了!虽然只是平手,但我看到的是,封黄根本不配作为你的对手!你只要肯努力,所有人都得仰视你!”说着,旁光笑着离开了。

言行之脸上却闪现出复杂隐忧的神情,前路一无所知,身处现在的我们看不透明天的意图。言行之将皮球全放入球架,再将地板随意拖了一遍,也准备去吃午饭。临离开,他又回头看了看篮球架。是热爱、是眷恋、是期待、更是利用!

为了心中挚爱的追求,哪怕前路密布荆棘,也要不后悔、不放弃、不回头的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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