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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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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陈尚只呆了一眨眼的功夫,便见眼前秦言迎面飞来,正要再出一记无痕剑,忽然感觉身子重了许多,掐诀都慢了下来。再看秦言时,肩膀便被秦言点中,心中一惊道:“这人身法好生厉害!”点中的一瞬间,陈尚体内涌出一股巨力,迎上秦言双指,只盼能将秦言指骨顶碎。

秦言双指力由心发,得借力后便软若无骨。陈尚一股巨力在体内冲撞,运到肩膀处却好似顶到棉花之上,一时间胸闷大盛,脸上变了数变,涌起一阵潮红,抬眼间秦言已飞向唐立谦。他来得好快,唐立谦大惊下霹雳诀瞬发而至,衣衫无风自动,运功力于掌,迎上秦言拍来的一掌。只听风声大作,伴随一声骨响,秦言已拿住唐立谦脉门。

这一切如电光火石,秦言还在座上之时便哈哈大笑,拿住唐立谦脉门之时笑声才散去。众人都惊于他这一手修为,皆是愣然说不出话来。

秦言这一番冲破陈谷郎纪四人,看似以一敌四,实则逐个击破。而那唐立谦一身修为实则较陈谷郎纪四人稍高一些,但这变故来得太快,面前又有四人挡住视线,是以见得秦言飞来之时,掐诀为时已晚,这才被秦言一掌击碎臂骨。那时秦言见得陈谷郎纪四人拦路,本可绕过四人,但这样一来一是失了声势,二是让唐立谦有所防备,是以一鼓作气,见招拆招。从一旁看来,好似唐立谦毫无还手之力,实则是秦言占尽便宜,才有此一着。

厅内一时鸦雀无声,韩龄与龙广是讶于秦言修为,不是东不是西却是因为看得饶有兴趣。霁王见秦言如此神勇,心下先是惊恐,后起拉拢之心,忽地脊背一凉,秦言双目看来,竟是满眼杀意,不由得连连退步。卢一丹感受到这杀气,收了羽扇,脚下一错,便挡在霁王身前,秦言一愣,不敢去看卢一丹,卢一丹双目却直直盯着秦言,嘴边挂着冷笑。

唐立谦脉门被制,苦不堪言。秦言冷哼一声,啪的一声响,伸掌拍在唐立谦后臀之上。这一掌也不见得如何重,却甚是响亮。

唐立谦张了大嘴,愣在当场。秦言嘿嘿一笑,咧嘴道:“唐老匹夫最爱欺凌弱小,却不知现在有何感受?”说罢又在他后臀拍了一掌。修道之人最重名望面子,这两掌拍下来,当是不死不休之事。

唐士风本已吓得腿软,见此情状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秦言望了眼唐士风,对唐立谦道:“欺软者必然怕硬,唐老匹夫你儿子这般怂蛋,当真是可喜可贺!”说罢举手便要再拍。韩龄见状出声道:“英雄三思!”秦言嘿嘿一笑,臂膀一挥便拍了下去。唐立谦面色如枣,看向秦言的眼神似要将他生食活剥。

不是西拍手道:“好玩好玩!这人好生厉害!老二你说是他厉害,还是我兄弟联手厉害?”不是东闻言不悦道:“自然是你我兄弟联手厉害些!老二你怎地如此胆小?”不是西怒道:“老大我最是胆大,老二你才胆小!这人显然还有留手,老二你没看出来么?”不是东大怒:“你才胆小!老大胆最大!”

那韩龄听得此言,道:“留手?可是未尽全力之意?”龙广吸了口凉气道:“这般修为竟不是全力为之吗?”卢一丹自秦言出手起,一双俊目便未曾离开秦言,此刻听得此言,双目依然紧盯秦言,口中冷然道:“你还要躲到几时?”

秦言闻言一震,口中却道:“说些什么卵话,老子听不懂!”卢一丹面色不改,道:“方才谷兄双拳打你,你双腿自然弯曲,本可用‘光前启后’一式拆解,为何多此一举运气于胸?方才郎兄爪带疾风,你为何不用‘光华夺目’,何必以指借力?唐堂主虽来不及掐诀聚功,但你本可施展‘零光片羽’绕于其身后,何须以掌力对拼?”

卢一丹每问一句,秦言脸色便略微转变,听到后来时呼吸已见凌乱。只见秦言吐了口浓痰,喝道:“小子,你我素不相识,你说的这些我亦是闻所未闻。老子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这便告辞!”说罢弃了唐立谦,来至顾显身旁,正要拉起顾显,忽听得身后风声大作,耳中听得卢一丹道:“师兄留步!”他来得好快,秦言忙将顾显一推,背上却挨了一掌。

只见秦言晃了晃身形便即稳住,卢一丹见状笑道:“这一掌只用了三成力,师兄觉得一丹可有精进?”秦言大怒喝道:“好狗不拦路!”卢一丹嘴里喝了句“看招”,便化作一团黑影,与秦言缠斗起来。

顾显见他身形与秦言好生相似,正疑惑间,两人已拆解数十招。这两人以快打快,掌掌相交之声连点成片。只见卢一丹身形飘逸,每一掌都甚是刁钻,秦言确是大开大合,应付起来颇显吃力。再打得片刻,秦言已身中两掌。只听空中卢一丹道:“师兄便是硬接一丹两掌都不肯使用本门绝学吗?那边休怪一丹无情了!”

言罢,只见卢一丹周身白气流转,忽地消失无踪,霎那间出现在秦言身边,只一瞬便连出三掌。这三掌来得好猛,秦言心下一惊,周身无气流转,便也消失不见。

卢一丹心头一惊,道:“师兄这‘三千浮光影’已练到最后一层?”说罢便停下手来。再看秦言,只见他披头散发,双目留下两行清泪,清泪划过面庞,将脸上污垢洗去,露出白暂的皮肤。

韩龄闻言惊道:“‘三千浮光影’?这...你莫非是秦言?”众人闻得秦言姓名都是一震,霁王更是脸色数变。顾显见得此状,心道:“原来这臭乞丐这么有名。”秦言低着头,不发一言。只听卢一丹道:“师兄,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这十多年来你去了哪里?为何不回珠玑岛?你可知师父有多想你?”

秦言闻言肩头一颤,听到“师父”二字连连退步,声音如细蚊般若有若无:“师父他可还好?”卢一丹冷哼一声,厉声道:“你可还没忘了师父么?这么多年,你去哪了?”秦言张嘴几次要说什么,呼出气来尽都变作无言。

唐立谦本在一旁静气养神,只盼早些冲开脉门与秦言以死相拼,听到此处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多情公子秦言啊!士风,你可知秦言是何许人也?”唐士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闻言只道:“啊?”唐立谦哼了一声,心中怒其不争,瞪了唐士风一眼,压下火来继续道:“这秦言十多年前可是玉树临风,早已在修道界鼎鼎有名。后来看上了一个女子,这女子也是玲珑般的人儿,与他甚为般配。只是两人相识时,这女子已嫁作人妇。哈哈,秦言知道这女子已为人妇,还对人家百般殷勤,当真是无耻浪荡!”

只听一声暴喝,秦言突然消失,倏地便出现在唐立谦身旁,一只手将其从地上揪起,另一只手便要拍向他的天灵盖。唐士风见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吓得失了禁。

这一下如兔起鹘落,当真是快若须臾。卢一丹吸了口气,心道:“他竟已到这般境界?无怪他犯下重错,师父心心念念的仍是他。”众人回过神来时,只见秦言抓住唐立谦前胸衣衫,将他提至面前,另一只手置于唐立谦头顶,喝道:“闭嘴,闭嘴!”

再看唐立谦,只见他身若无骨,被秦言揪住,脸上却含着笑,好似丝毫不怕,闻言笑道:“足下可堵住唐某一人之口,却堵不住天下众人之口。”秦言状似欲癫,喝道:“再说我便杀了你!”唐立谦哈哈大笑道:“唐某死也要说!先前你以唐某灭杀妇人咏娥一事未由来寻我晦气,并非出于侠义之道吧?莫不是咏娥让你想到了你心爱的那名妇人?”只见秦言一声暴喝,周身气息化虚为实,哗啦啦响,桌椅地砖皆碎成粉末,掌力如排山倒海,带起惊雷般的风声,向唐立谦头骨击落。

霁王大惊道:“且慢!”韩龄急道:“手下留情!”但秦言所带掌风声势太大,竟将众人惊呼尽皆压过。这一掌如大厦倾至,好生威严。顾显料得必定是血溅当场,不愿再看,闭上了眼。

良久无声,再睁眼时只见秦言依然是那般揪住唐立谦,于唐立谦头顶的手掌却在不停颤抖。唐立谦哈哈大笑不止,笑出了泪,道:“若你没被认出,仍是刚才的莽汉,我便早已死了。如今你既然被认出是秦言,若杀了我,便是承认了我说的。”

秦言闻言颓然,松开了抓住唐立谦的手。唐立谦大笑道:“秦言啊秦言,你躲了十多年,将自己弄得不人不鬼,当真是可怜可怜!”卢一丹闻言怒声道:“师兄,他说的可是真话?你犯下珠玑岛弥天大祸,逃出岛来,当真是为了一个女子不成?”

秦言浑身颤抖,口不能言。卢一丹见状喝道:“你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师父若是见了该如何作想?师兄啊师兄,你为了一个女子,连师父都不要了吗?”秦言连连退步,卢一丹步步紧逼,喝道:“那物事呢?你可有弄丢?”

秦言听到此处,忽地仰天长啸,这啸声直冲入天,久久不散。再看秦言,只见他双目通红,形似癫狂。

卢一丹心头一惊,暗道:“这样子好似走火入魔,他这般功力,若真是失去神智,在场何人能制?”当下暗暗戒备。只见秦言口中呼呼声响,忽地手舞足蹈,胡乱踢打。他掌风腿风所到之处,击得石裂土飞。陈谷郎纪四人忙护住霁王,众人皆急忙散去。顾显见过秦言这般模样,知道厉害,便也躲开。只片刻,聚义堂便塌作废墟。

只见秦言面作痴状,双臂随意摆动不休,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掩面痛哭。顾显心中焦急,奔近叫道:“臭乞丐!你又发什么疯!”秦言只顾发癫发狂,哪里能听到顾显所言?龙广眼厉,忽道:“小心!”

顾显一愣,耳旁疾风声响,只见秦言大手轻轻一拨,顾显身子不自主做出反应,双臂一格,秦言掌击在顾显双臂之上,啪的一声闷响,顾显只觉周身一阵剧痛,如断线风筝般飞入废墟中。

却见秦言鼻涕流了一脸,胡乱擦了擦,忽地看到天空巨鸟飞过,作大喜状,倏地消失不见。卢一丹喝了声:“且慢!”便也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不是东不是西还在期待更热闹的事发生,见两人消失无影,心中不甚尽兴。不是东道:“老二我们去看看可好?”不是西道:“老二说的正合我意!”说罢两人便腾空遁走。这两人去的好快,速度直追秦言,与卢一丹不相上下。韩龄与龙广各自心中惊叹道法无边,卧虎藏龙,霁王亦是暗道人不可貌相,没料到不是东不是西两人竟有这等修为。

院内众宾客听得厅中这般动静,早已散去。

聚义堂变作废墟,寿宴主人亦甚是狼狈。韩龄,龙广与唐立谦霁王打过招呼,各自远去。霁王微微一笑,走至唐立谦身前,双手握住唐立谦的双手道:“唐堂主莫要以一时成败论长短。本王最好结交豪杰,以后还要多多走动才是。”

唐立谦闻言,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血色,显是颇为感动。以霁王之身份,能说出多多走动这样的话,唐立谦再无多虑,当下纳头便拜道:“唐某愿追随霁王!”霁王大喜,将他搀起。

却说顾显,被秦言一掌击在两臂之上,劲力透过双臂传入心肺,若不是体内有秦言所传功力将那劲力化去大半,只怕要当场命陨。他倒在废墟之内,隐隐听得众人说话,坚持至此,再无气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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