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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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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乌兰格格奇不允许王理强上床,让他睡沙发。王理强似乎早知道第一个晚上是这样的状况,毫无怨言地在沙发上躺了半夜,在床前站了半夜。

夜间,他以为新娘睡着了,悄悄走到床前,借着窗帘渗过的光亮,偷偷窥视格格奇睡着的样子。

格格奇没睡,知道床前发生的一切,以为王理强见她没有反应会离开,没想到,他一直站着。她心里没有感觉,想着自己通过钻老鼠笼子的方式逃脱原来的生活是不是太愚蠢了。

唉!不管怎么说,先摆脱那个老流氓是当务之急。小时候,每次与秦刚发生这些行为,她都觉得是在为妈妈挡灾,非但没有负罪感,反而有一种悲壮的献身。自从她与苏进恋爱,发生关系,才体会出另一种神奇的美好,醉美。恋爱瞬间失去,她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觉得,苏进怎么会如此残忍,把人间这么美好的感觉无情舍弃。

她给自己设定一个期限,一个月,苏进再不与她联系,她就像父亲一样自杀。不为别的,就是想问一声上帝,为何要如此折磨她?那段时间, 她不想上课,也不与任何人说话,辅导员找她谈话,她说没事,就是忽然想死去的父亲。

过了几天,妈妈来了,问她究竟遇到什么困惑。她说,妈,你爱过吗?

妈妈恍然明白,说,“原来你失恋了?歌革旗,失恋不一定是坏事,一个没有失恋的女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失恋犹如犁刀,在心灵耕得越深,心地越肥沃,有一天遇到一粒属于你的爱情种子,爱会长成参天大树,结出累累硕果。失恋,没有良药,只能用自己的心血滋养。妈妈不想多说,只想告诉你,在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爸爸抱着你说,我的族人都死在战乱中,基于这个原因,支队首长才让我离开作战部队到地方工作,今天终于见到乌兰家族的后人了!”

妈妈走了,留下的话让格格奇打消自杀的念头。

她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王理强仍站在床前,她想说句歉疚的话,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却被厌烦稀释,不由瞪眼质问,“想干什么?”

王理强脸色晦暗,做贼一般地:“我想问一下,去哪里旅游。”

乌兰格格奇想起对恋人说过的话,“等我们结婚时,什么仪式都不要就想去内蒙老家清水河,找一个蒙古包,我们在那里对着月亮拜天地,拜祖先!”她的心骤然剧痛,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要不,我们去香港?”

“不,去九江!”她不是有心这么说的。

“那好,我听你的。”

乌兰格格奇想改口,一阵麻木在心里蔓延,让她说不出话来。她想,总之,九江一定要去的,倘若姻缘未了,我们一定会见面的,见面后我要对苏进说,你不要我了,我只能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一生守着我们曾经拥有的爱!

对,就这么说,我要让他终身背负良心债。

吃过早饭,一对新人上路。

乌兰格格奇内心千疮百孔,猜着此刻妈妈该有多难受。也许,妈妈一夜未眠,一个人偷偷呆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说着谁也听不见的话。

长途客车在山道左闪右晃,失控一般疾驰。王理强呆坐在乌兰格格奇身边,不久呼呼大睡。她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不由勾起不尽的回忆。还是这条路,窗外景色以旧,可我已不是过去的我。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是我的伴侣吗?不是,绝不是!那我为何要与他领结婚证?

一言难尽啊!她用微弱的声音对自己说。唉!假如不是那份遗书,谁也奈何不得我。怎么办呢,妈妈欠下的债,女儿不还谁还?我被一个老男人蹂躏十年,总该还清妈妈欠下的良心债了。对此,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最后悔的是不该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苏进看,不然,这会儿坐在身边的一定不是王理强。

忽然,路边闪过一个岔路口,格格奇想起,第一次去南昌大学报到,身边坐着妈妈,路过这里时妈妈指着这个路口说,这是通往贡岭县的岔路。

“妈妈!”格格奇忍着哭泣喊一声。

客车驶入南昌市区,王理强才醒来,懵懂地问:“这是哪里?”

乌兰格格奇说:“待会下车,你直接去火车站,我要去一趟学校,看望老师。”

“噢。”王理强脸上露出“死睡”的歉疚。

格格奇去母校不是看老师,而是想查询一下苏进家住址。失恋的时候,她就想查询,每次见到苏进的辅导老师都羞于开口,这次再不查询,只怕此生永远不能见面。

从客运站出来,她一人独行,径直来到开往大学的公交车站,刚站稳,发现王理强站在身边,不由斥责:“你跟着干什么?不是让你去火车站吗?”

王理强窘迫:“我不知道怎么去?”

“那你知道怎么回赣都吧?不去九江了。”

“别呀,我打的去火车站。那,买几点钟的车票。”

“随便。不等你买到票,我就到火车站了,你在售票大厅门前等着。”

“知道了。”

公交车进站,王理强恋恋不舍地后退。

乌兰格格奇到了大学,没去见自己的老师,担心时间仓促,耽误乘火车的时间,只能直接找到苏进的老师,说,自己去九江出差,想顺道给苏进带些东西,因走得匆忙忘了带地址。老师翻开通信录,把苏进的家庭地址写给她。

乌兰格格奇拿着苏进的地址,心咚咚跳个不停。去火车站的路上,她开始审视自己的动机,为什么要把自己结婚的事告诉他?让他后悔吗?不可能的,他若对我珍惜就不会如此绝情,那见面是为什么?

当她想把地址撕掉时候,心一下痛了,一声哭泣声音隐约传来,就是想见一面,当面问清楚,舍弃,是因为自己被蹂躏吗?若是这样,你为何当时不离开,反而迫不及待地拉近两人的距离,强行与我发生性关系?难道说,你当时已经决定要与我分手,与我上床就是为了占有!好吧,这样也没关系,只要你说实话,我不计较。本来我就不是一个纯洁的女孩,多一次蹂躏算什么?

目的清楚了,格格奇心里落下一块石头,虽然沉沉的,却感觉到一种实在的痛。没关系,这种痛比起悬在心头的“云痛”更容易医治。

她到了火车站,走进售票大厅,看见所有的售票窗口都排着长龙,估计王理强正在排队,刚要找的时候,王理强突然从人群中闪出,孩子一般地举着两张车票,憨憨地笑着:“买到了,还有座位呢。”

她眼里释放着,不可能的。

王理强把票递过来,她看着,离开车不到半个小时,疑惑地:“怎么可能。”

“我买的高价。”

她看了他一眼,心里说,真不愧是做生意人的儿子。

火车到达九江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出了检票口,乌兰格格奇一时茫然,不知道住哪。王理强看她的犹豫,说,“我的意思,找一家高档酒店,因为,我们不是出差,用不着考虑什么。”

格格奇想,住什么样的酒店不是问题,关键是怎么住?分开?不可以的,毕竟王理强带着结婚证,若是分开,何必要领证。算了,既然这样了,何必那样。再说,我为谁守,守什么呢?我的过去堆满两个男人的蹂躏,难道是守着蹂躏吗?见鬼去吧,一个苍蝇和一群苍蝇没有区别。

王理强见她不说话,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格格奇走向一辆出租车,说,“找一家条件好的宾馆。”

司机看她身边的王理强,说:“一天五百,住吗?”

格格奇衣兜里只有一百多元钱,刚想说太贵了,王理强接着:“住,住的。”

到了“江庐宾馆”,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王理强在旅行包里翻着,忽然,身子一下僵硬,窘迫地看着格格奇。

格格奇心一下悬了起来,不会是钱不够吧?

王理强额头顿时冒出一层汗珠,从鼻腔里冒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包被割破了。”

乌兰格格奇霎时脸涨热,转身离开,出了宾馆大门,王理强追上,哭一样的声音:“一定是在火车站给票贩子钱的时候被贼人发现,在我等你的时候没注意被偷了。你不用担心,我打电话让妈妈送钱来。”

格格奇停下脚步:“你在这里等吧,我带的钱只够一个人回南昌,到了南昌,找同学借钱,然后回赣都。”

一百多元钱足够两人回程的费用,可她不想与他同行。

“别呀,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南昌。”

“说了,只能买一张车票!”

“唉!不打车就好了,刚好够买一张到南昌的票!歌革旗,别丢下我,你走了,我怎么办?”

乌兰格格奇心里说,看来,我们命中就不该在一起,不丢下你?这是上帝的旨意,我岂能违背!

她用睥睨的眼光看着王理强:“不走,让我与你一起流浪街头?王理强,也许这是老天给出的暗示,这个婚姻不会有好结果的。”

“什么结果也不怕,哪怕让我死。那,你回南昌吧,我想办法回去。”

格格奇转身离去,沿着灯光迷幻的江边快步行走。走了一会,借着询问行人,发现王理强远远地躲在后面,不由气恼,径直地迎上去质问:“你跟着干什么?”

“我也去车站,不知道怎么走?”

“王理强,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会接受这一些的!你也知道,我这么做只是与妈妈赌气,明智的趁早死了这个心!你若是再跟着,我会永远离开赣都。”

“别,别呀!我不跟了。”

王理强后退几步,侧身望着宽阔的江面。

乌兰格格奇摆脱王理强,朝着刚才询问的“小旅社”方向,迎着江面吹过的晚风,心里呼唤着苏进,你在哪啊!快来救救我吧,我不能当别人的新娘!

走着,眼里溢出泪水。

来到一处家庭式旅社,房租很便宜,一个单间每晚十五元。格格奇住下后,到外面小摊吃了一碗兰州拉面,回到狭窄的房间。这是一间一分为二的房间,中间只隔一道纤维板,一点不隔音,灯光一开,听见隔壁一个女人说:“没事的,你做你的。”

男人小声说:“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到我房间里吧。”

“你的房间透亮,我可不想让人白看。做吧,隔壁是个女人。”

格格奇悄然退出,想着到外面暂避一下,等隔壁房事结束再进来。走出胡同,来到江边,看着一江秋水和过往的船只,不由默立、凝思。感觉自己二十二年的岁月河流被堵塞于江河的低洼处。小时候,每当夜晚来临,她都会胆战心惊,祈祷上帝,今晚不要让那个肮脏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奇怪是,每次祈祷都事与愿违。在无休止的蹂躏中,她寄希望与大学毕业,那时,她的命运如一条洞穿高山的急流,汇入浩瀚的大江大河,再也不会阻淤与一片污臭的沼泽中。

上高中时,她经常一个人在江边行走,仿佛江水中携着爱情、幸福和美好的邂逅,同时可以把烦忧、苦涩丢在江水中。

上大学后,她很少去江边,喜欢在繁华的街道上停停走走,沉浸于未来拥有的属于自己的家庭生活。有时,在流动的人群中,她会含着温情,看着对面走来的一位熟悉而又陌生的经典女子,想着假如父亲不死,自己也一定像她一样,有着不仅是清清朗朗、面若荻花,从容而优雅身姿,还有内在高贵的圣洁。

看着,直到陌生的女子走远,她仍然伫立,猜着她们的名字,住在哪儿,从事什么职业,有个什么样的家庭。接着,心中蓦然掠过秦刚嘴脸,脑子里萌生的所有美好画面被狗血泼染。

此刻,不由设想王理强不丢钱,两人同居一室,免不得发生让她恐慌的行为,想着他的样子,眼前的水面变成一江待饮的苦水,心深深陷入泥沼。她对着江面,哭着说:“苏进!救救我啊!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救星!”

她靠在一棵大树上,想着苏进对她放荡不拘的态度,重温他铺张扬厉的动作,搅动自己在那一刻从**上分泌出的温情、缠绵,品味他一去了无音讯的日子,不觉得四肢冰凉,心死念断。再看江面,满眼不尽的盲目、寥落、轻浮和无质。

来这里干什么?这里除了困窘和尴尬,什么也不会有。我心中怀念如眼前的江水,只是从这个城市穿过而已。如潮的愁苦,不停拍打心岸,好累,好想走的念头浸渍心灵。真的不该来的,一念之间,恍然又有所悟。

她回到房间,蹑手蹑脚上床,和衣躺下,隔壁传来说话声。她不想听,但污耳的床笫声不绝于耳。

天一亮,格格奇退房,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一个小区,敲开门的瞬间,她紧张地说不出话。一位很像苏进的中年女士开门,惊喜地:“是找我家苏进吗?”

“是。阿姨,我是苏进的同学。”

“噢,苏进还没起床,你请进,我喊他起来。”

格格奇进门,激动而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苏进妈妈敲开一间卧室门,进去后,身子一闪,门随即关上,几分钟,苏进妈妈红着脸出来,尴尬地:“看这个苏进,昨夜外出了也不说一声,只留下一张纸条。你看,多不巧啊……”

格格奇站起,忍着泪水:“没关系,请阿姨转告他,我结婚了,来九江度蜜月的。”

“啊!噢,我……我会告诉他的。唉,真遗憾,苏进外出也不说一声,要不,等他回来,让他去找你?”

“不用了。我爱人说要游庐山,下山后还要往北走,去内蒙,我的老家。”说着,乌兰格格奇强作笑颜,点头离去。出了门,她毫不掩饰地哭泣。

上了火车,她亦然泪流满面,车到南昌时最终下了决心,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都不再回到王理强家。自己什么也没失去,只不过是多了一张结婚证书。这也没什么,权当蹂躏的经历被空白的结婚证书漂白。从今以后,我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生活,让所有的人知道,我是一个有过短暂婚史的女孩。同时,也不再接受秦刚的蹂躏,他想怎么样,那就请便。只要不失去妈妈,我愿意接受任何打击!

到了赣都,她直接回妈妈家,打开自己的卧室,顿时愣住了,房间面目全非,她所有东西都不见了,床上、衣架上,到处都是男孩子的衣服,床头的墙上贴着一个女歌星画像。噢,秦刚的儿子鸠占她空间。

她没有进房间,心碎了一地,在客厅站了一会,看着妈妈卧室,心里默念,妈妈,您多保重啊!无论你对女儿有多少怨气,我都爱你!

出了家门,格格奇心陡然空了,没有坚守、没有怀念、没有选择、没有排斥,也没有憎恨,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迷迷糊糊地走进王理强的家门。

让她吃惊的是,王理强先她到家。

婆婆和公公都不在家,格格奇不想说话,也不想听王理强说,径直进了新房,倒在床上昏睡。

睡梦中,感觉有人轻轻抚摸她胳膊,知道是王理强,可她不想动,预感着,这双颤抖的手很快会肆无忌惮。管他呢,法律上我无权拒绝,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手滑到她的胸前,动作越来越大。她翻过身,想让王理强适可而止,不料,王理强猛然压在她身上,声音颤抖,喊着她的名字,说着梦呓般的话。格格奇不想睁开眼睛,担心看着他的样子会愤然起身,离去。尽管她很想离开,却不知道何处安身。

我又能去哪里呢?这一声问,犹如一剂麻药让她失去思维。

她的裤子被脱下。

王理强猴急的动作,让她感觉出压在身上的男人的确是一个纯新郎,不由想起,苏进与她做这些事时也是这个动作,她知道一对第一次的男女不可能成功。但凡成功的夫妻生活,至少一方不是第一次,一个床笫之事娴熟的女人,遇到没有经验的男人,会在挣扎的掩护下配合着顺利进入状况;一个床笫高手的男人,即便遇到一位强烈拒绝的女人,也会在女人的抗争中进入状态。因此,她不想让王理强日后感觉到她是有过经历的女孩子,把双腿紧紧拢在一起,任由他懊恼,挫败。

王理强彻底失败了,泄了格格奇一身液体。

她闭着眼睛,厌恶地呵斥:“滚出去!”

“对不起,我太笨了……”

“我让你出去,听到没有!”

王理强下床,匆忙穿衣。格格奇听见关门声,才下床冲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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