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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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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敬仁的工作很简单,具体任务——砂石验收。这个岗位在验收处被戏称“弼马温”。

他上班第一件事,拿着易忠良填写的申请去保安部领取“通行证”。保安部的人见了他,仍然余怒未消;困惑,怎么没把他开除。女保安拿着吴敬仁的“申请单”送到副部长面前,副部长看着不屑地摆手,挥动的手指间弹出一连串的盖章,让他滚。

吴敬仁接过通行证,心里纳闷,这次怎么不问路径了呢?这个疑问一直到离开后才知道答案。

第二件事去管理部领取饭卡。上一次他凭房卡可在贵宾餐厅就餐,这一次,身价暴跌,沦为普通员工,在职工餐厅打卡吃饭。

管理部长夏静怡见他拿来“职工餐厅就餐申请”,好像知道他犯下的糗事,看着申请,讳莫如深地摇头笑了笑,签名推了过来。

“夏部长,我想办一张阅览证。”

夏静怡低头看厂报,喊一声:“苏蝶儿,给他办。”

办公室无人答应,吴敬仁看一下,办公室七八张桌子,全是年轻靓丽女子,不说是万里挑一,至少千里挑一,看着,又一个困惑,黄江生化选这么多美女作甚?

忽然有了心灵感应,张雪梅取笑的声音,关你什么事?他忍不住笑了。

夏静怡慢慢提起头:“笑什么?”

“没事,笑自己想要的证太多。”

夏静怡起身,走向一位低头看什么的女孩,到近前伸手拧女孩的耳朵:“你耳朵就是摆设!”

苏蝶儿哎呦站起:“对不起,对不起!夏嬷嬷有何吩咐?”

“阅览证,借书证!”

“噢,好好。”苏蝶儿忍着痛拉开抽屉,拿出两个证递在夏静怡手上。

夏静怡回身,走到自己桌前递给吴敬仁:“贴上照片就可以了。”

吴敬仁接过,感激地点头离开。到了大厅打开一看,阅览证是苏蝶儿的,借书证空白,盖了管理部的印章,有心送回去,实在不想再进那间“美女展厅”,可装着一位女孩的阅览证更不舒服,纠结一会还是折回来,刚走近门口,听见几个女孩争着议论他的糗事。

“哎,哎,听我说,他还是**毕业的,高级工程师,怎么会从江西跑到我们这里来?”

“苏蝶儿,你怎么装聋作哑,我明明看见你听见夏姐喊你,故意不理。”

“耍他玩的,还不是想让他挨着桌子找,让你们都看个仔细南方的帅哥有多帅。看哈,他马上回来找我。”

“还来,没有证了,还来?你太自信了吧。”

“嘁,不信等着瞧,我逗帅哥像都小狗一样,要他摇头,他不敢摆尾巴。”

“哎哎,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像黄江生化,驴屎球子外面光,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这么鲁莽,来了就给保安部的人打架。”

吴敬仁心里发出一声冷笑,无聊至极!这种花瓶,理她作甚。

他吐出一口气扬长而去,出了办公大楼往右拐,三百米外有一处大理石装饰的大门,两边各站两位保安,一男一女。女保安手里握着两个旗子,一红一绿,往来的车辆在旗子的挥舞下或停或行,大门左侧留有角门,供行人通行。

吴敬仁看着心里想,不就是一个年产三千吨柠檬酸的工厂吗,何必搞得如此戒备森严,故作神秘。他把通行证别在胸前,昂然从角门通过。忽然,一股熟悉的发酵散发的醇香扑满而止,脑子里一下出现张雪梅的身影,他看着,鼻子酸酸的,继续往里走。

这里就是柠檬酸生产区,从墙外排列的管道上,他便能想象出车间里设备。来到提取车间门口,一种无法遏制的窥视促使他往里走,尽管门框贴着“生产重地,外人不得入内”,他还是抱着看一眼,哪怕被赶走也要进去的决心。走进车间的一刻,仿佛时空倒流,转眼间回到八十年代末的赣都柠檬酸厂提取车间,墙壁水泥斑斑点点,车间内热气缭绕,陈旧的设备和身穿统一深绿工作服的人形成巨大的差异。看着,他脑子里冒出刚听过的一句话,“驴屎球子外面光”。

看一个柠檬酸厂,从提取车间可以看出设备自动化程度,从发酵车间可以看出产量,吴敬仁只看一个车间便不想再看。因为,一个手工操作的生产线,无论有多大的规模,都不具备竞争实力。

出了车间,他径直向“在建二分厂”走去。走着,他想,也许黄江生化的“核心技术”体现在新厂的设备中。

一道高达五米的彩绘墙挡住去路,墙上贴着一层瓷砖,初看以为墙上的二分厂整体图案是绘上的,仔细辨认才发现瓷砖上的图案竟然是瓷绘,看着,他惊讶的嘴越张越大,光是这面数百米的瓷砖就可以买下一个不锈钢发酵罐;黄江生化太有钱了!可是,再有钱也不该浪费在墙上。

吴敬仁手摸着瓷砖墙往前走,一直走到有保安警戒的大门前。门的一侧耸立一个巨大的警示牌,上面写着,“国家高科技在建工地,外人一律不得入内”,落款单位竟然是徐州市国家安全局。

吴敬仁被“验明正身”,才准许入内。过了一道装饰屏障,眼前一大片空地,几乎望不到尽头,他不由想起大厅的模型,按照上面展示的可是一处投入生产的厂房,可眼前只是几处刚打了地基的施工现场。巨大的虚实差异让吴敬仁目瞪口呆,这么做,目的何在?

走着,路边立着一个工程示意图,图上标明车间的位置,面积,他看着,心里滋生一个疑问,“打粉车间”周围什么也没有,一万多吨的月产量,每天至少三百吨原辅料,如何进车间?按照图上标示,仓库在厂区西侧,距离车间大约一千米,这么远的距离每天要浪费多少运输费用?黄江人不会不知道吧?莫非用管道输送?

扯淡,这么远的距离如何送?正确的做法是在打粉车间附近建一个成品粮库,用输送带把粮食直接送进打粉车间。

他正想着,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喂,那个人,可是新来的?”

吴敬仁侧身,朝喊他的人走去。来到一排未拆的居民楼前,喊他的说,“易处长来电话,问你到了没。赶紧回个电话,不然麻烦大了。楼上,楼上,电话在楼上。”

吴敬仁拿起桌上的电话,喊一声易处长。

易忠良发火,“你可想干了!”

“对不起,处长,集团太大,我迷路了。”

“难怪你在老家混不下去,这个**样子!”说着,挂了电话。

旧楼内有十几间房子,门上写着各种物资名称,吴敬仁挨门找砂石字样的标牌,路过几间房门,有的空着,有的聚在一起打牌,刚过一个门,听见里面有人喊,“哎,新来的,过来。”

吴敬仁折身,站在门前:“什么事?”

一位打牌的中年人上下打量一番,说,“今天轮到你站岗。”

“什么意思?”

“看着大门那边,来人喊我们。”

“这岗,我不站。”

“那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看电话。”

“可以。”

在三楼,吴敬仁找到“砂石验收室”,室内除了一旧桌子,一把木椅,什么也没有。透过窗户,看着冷清清的工地,他舒心笑着低声说,“老婆,我找到一份好差事。”

是呀,都不敢想,这个年代还有这样的闲差。你明天去图书馆借些微生物方面的书,把这里当大学。

吴敬仁的“大学”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如果说黄江生化还有让他佩服的地方,那就是图书馆,上千平方米的馆厅内摆满琳琅满目的书籍。最让他惊讶的是关于“微生物”学方面的书籍,有些书是张雪梅梦寐以求而不得的,这里也有收藏。一天,他翻阅一本微生物杂志,忽然看见张雪梅几个字,心噗噗跳个不停,这篇论文的题目是“中国发酵时间的优势不会长远。”

他一口气看完,生怕拉下一个字,读第二遍的时候,看见字的同时,耳边响着张雪梅的声音,读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

接下几天,吴敬仁陆续在“微生物”学术杂志上看见张雪梅撰写的“白色链霉菌PL-6菌株产聚赖氨发酵优化培养”,“黑曲霉代谢过程控制探索”,“黑曲霉基因重组研究”和“黑曲霉诱变的局限”等三十多篇论文,这些论文发表的时候,正值他与张雪梅离婚之后的一年内。

吴敬仁每看一篇,都要誊抄下来,有时,泪水落在笔记本上,浸透几页纸,不能写字,只能跳过泪痕继续书写。有时抄写时,脑子里会出现熟悉的楼层,他昂头看着家里的窗口,深夜亮着一盏灯,妻子在座灯下,时而奋笔疾书,时而面对墙壁凝眉沉思。

抄完三十多篇论文,吴敬仁把一个厚厚的本子揣在怀里,有的论文,他可以默诵,尽管还不能完全理解。

一天深夜,他在读一本“柠檬酸生产技术知识”,读着忽然读不下去,思念如生命力极强的菌种,在他体内肆意繁衍;想家,想妈妈,想女儿,也想耿兰新,更想张雪梅。家是可以回的,亲人和朋友可以相见,只是张雪梅永远不能相见了!

他打开手机,听着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提示,突然,显示频上闪出“老婆”,只觉得头一阵眩晕,喊着,是你吗?是吗?你在哪!

瞬间,脑子里浮出张雪梅的遗容,接着喊,“我在哪,在哪!天上,我死了,死了吗?”

他按下回拨键,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是你吗?”胡若雯的声音。

吴敬仁一下倒在地上,懊恼地冒出一句,“我怎么不死啊!”

“怎么啦!啊!你怎么啦,说话啊!”胡若雯惊叫。

“噢,没事的,刚才做一个梦,见到雪梅了。若雯,我没事的,真的。”

“你——回来吧!”

“回不去了……”他心里说,我懂你的意思,这么说可能是基于对雪梅爸妈的怜悯,但是我们不能被怜悯绑架。

“能的,一定能!真的是心里话。你离开后,我每天都在想雪梅姐,想她的托付,看着爸妈绝望痛苦的样子,心都碎了!我真的好后悔,没有顾忌老人哀痛,只想自己!你若还爱着雪梅姐,就不该让老人这么痛苦。”

“若雯,你是雪梅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听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雪梅的离去,爸妈这么想,只是暂时转移哀痛,过些时日痛苦会卷土重来。别说老人,连我都无法逃脱痛苦的绞杀。出来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从小没有父亲,雪梅的爸爸就是我的父亲,这不是因为雪梅,而是我命中注定的。”

胡若雯哭着说,“不要你喊我妹妹,真的不要!现在没有什么比减轻爸妈的痛苦更重要!我不能看着两老每天呆滞地坐着,不能看他们彻夜坐在黑夜里一句话不说!求你了,回来吧!要不告诉在哪,我去接。”

“唉,本来要告诉你的,你这么说我反而不能了。妹妹,挺一下一切都回过去。”

“我挺不下去了啊!现在公司乱糟糟的,耿兰新也走了,原来说好要帮寒姐设计沼气发电的,也撂下了。她临走说,在这方面不如你。还有,于文涛离婚后换了一个人,常常醉倒街头。我想着,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过错,不然耿兰新不会走的。回来啊……帮寒姐过了这一关。”

“沼气发电?”

“是。上次工厂发生爆炸,寒姐萌生用废渣发电,这样可以节约能源。”

吴敬仁忙说,“告诉她,不可以!沼气发电雪梅想过,考虑再三,她还是放弃,决定从辅料开刀!雪梅已经研究出用玉米发酵,以后,生产不会产生废渣,只有高蛋白的饲料,所产生的效益远远超过动力费用。”

“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雪梅没有死,她与我一起活着!她没干完的事,我来!耿兰新走了,她没干的事,我和文涛干!就这样,挂了。”

吴敬仁挂了电话,体内的思念顷刻化作无穷的力量,在房间里转悠一会,决定与文涛通话。

电话通了,冲耳一阵怒骂:“吴敬仁,你他妈的是人吗!你什么意思啊!老子这辈子没有仇人,从现在起你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什么东西你!”电话断了。

吴敬仁预感到他会发火,没想到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忍不住胡乱回骂了几句,坐在桌前反刍。

静坐一个多小时,终于想清楚了于文涛仇恨的原因,想把电话打过去,知道于文涛此刻不会接听,只好用书信的形式把心里的话写给他。

“文涛,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怪我不该拒绝雪梅爸妈的安排,迫使兰新离开你。恨我不该拒绝兰新,让她从此离开我们的世界!想说的是,从一开始,你我和兰新都陷入感情的误区,知道这一点是我离开家后,一个人去湄洲岛再次直面死神才领悟的。那一刻,我想起爱着的人,不怕你耻笑,我竟然想起王晓寒。也许你知道了,是兰新帮我从死神手中逃脱,从此,她不但是同学,朋友还是救命恩人。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救命之恩却是此生难以报答。我也想过,用此生来报答兰新,可是爱情这东西不兼容感恩,如眼里容不下灰尘,同样也容不进玉石。当我强迫自己去爱她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一个不该爱的人,甚至在昏迷中喊出的不是雪梅,也不是兰新,竟然是王晓寒。兰新离开后,我心里一下空了,如汹涌的海潮退后,一些沉积的礁石,贝壳和一些不能跟着海水远去的生灵呈现在眼前,其中包括八年前,你我面对死神时你发出的呼喊和与我在要离开人世一刻想着王晓寒。严格地说,都不称不上爱情,只是闯入心灵的喜欢。还有一年前,雪梅在噩梦中喊安先生,本质没有超越认可、喜欢的范畴。难道说,欣赏和喜欢也有错吗?假如一个人连喜欢之心都没有,爱情也就失去依存。看清这一点很痛苦,就像一个人看见自己的心脏,每一次跳动是那么微弱,却能启动惊天地,泣鬼神的行动,如安南山,如张雪梅。当然,也可以制造令人发指的罪恶,如周如生,包括我本人。周如生掠去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的生命,瘫痪了一个生机盎然的企业;我毁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把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子逼上冥岗山。在灵魂的海滩上,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真爱,这就是雪梅!这一生,不会再爱任何一个女人!这样做不是救赎,而是雪梅的灵魂与我长在了一起,不可能分开。说道兰新,我只欠她,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对你更是既不欠你,也没做出一点对起你的事。若恨,若怨,我只能坦然面对!”

“文涛,暂且搁置过去,面对现实,我的现实是雪梅永远不再回来,我的选择是一直爱着她!把她留下的生命空间延续下去,不管多难,多苦,绝不改变!你的现实是兰新走了,此生还能相见,也许某一天她像我一样,忽然发现爱情走错了方向,重新回到你身边。也许她永远不回来,那又有什么,事实证明你的爱情走错了方向,你有选择的余地。兰新走了,给王晓寒留下一个遗憾,她答应要做的事也扔下了。我以为,她留下的遗憾应该你来弥补。眼下,柠檬酸厂千疮百孔,急需懂设备的人,你是我的同学,兄弟,应该站出来帮我才是。当然,就设备而言,你不上前我上!没有什么,可是柠檬酸产品的出路不在于设备,而在于发酵上的突破。我来徐州不是逃避,而是从最险要的关口突破!文涛,我以前挺瞧不起安南山,甚至是鄙视。湄洲岛回来,我开始崇拜他,崇拜他那股冲天的血性;崇拜他一往无前的气概;崇拜他明知自己弱势也要向强敌发起冲刺的精神!基于这一点,我才向微生物领域发起冲刺。文涛,放下过去,出来帮我和雪梅,同时也是帮兰新!我们让她看一下,爱人的死和离去没有摧毁我们兄弟,反而把我们锻造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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