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段晨空觉得老李高大起来。虽然他没有什么文化，其实他是很有内涵的。他觉得他说的话，好像传说里面的高僧。很多学武功的人，都是为了报仇或是打架为了建功立业，结果学成出来，都放下了当初的执念。不但不去跟人打架，反而去劝解那些打架的人。这是武侠的力量，还是人生的真理呢？

段晨空问老李的时候，老李笑笑说，这样的就叫真理，那真理也太简单了吧。

段晨空又照着老李的话，用刚才那种想法，欢迎别人的想法，站直身体，挺直腰杆，昂首挺胸。敬了一个标准的礼。老李不住地点头，说“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要是举手的动作再舒缓一点，就更好了。”

段晨空又用舒缓一点的动作，敬了一个礼。老李说“就是这样。记得要有精神。却不要盛气凌人。让别人知道你给他敬礼，但不要影响别人的来往。”段晨空点点头。在老李的支持下，给下一辆进来的车敬了一个礼。

老李说又跟他说起他手中的警棍。那条警棍跟着他已经十几年了。基本上就没有用过。因为作为保安，虽然是有职责所在需要保护公司的利益。可是真正有坏人来了，或者是有什么突发事情需要处理，基本上保安只能在一旁看。

“这么说，我们就没有用了吗？”段晨空问。

“看你怎么理解。如果你觉得所谓的作用就是和军队和警察一样，那你是没有用了。”老李毫不避讳地说。

“那什么角度看，我们才有用呢？”段晨空以前的骄傲已经被老李的广大学识所征服了，他要多向他请教，想学会保安的工作流程，也想多懂得一些人生的道理。

“你看，这个杯子有什么用？”老李举起杯子问段晨空。

“装水啊！”段晨空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是，这个杯子是什么做的？”老李把玻璃放在桌子上轻轻磕了一下。

“玻璃”。这还用问吗？不过段晨空知道，这个老李绝对不是喜欢讲废话的人。既然他这样问，就是会在你的答案下给你新的答案。

“玻璃能装水吗？”老李问。

“不能”段晨空说。

“对，不能玻璃不能装水。但是玻璃构成的这个空间，却是可以装水的。我们保安就是这样一个玻璃，外面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里面的事情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我们不能在这里寻找所谓的存在感，而是要给别人提供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空间。”老李把他做保安多年的经验说了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和模特儿一样，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却又不要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不要影响别人的生活吗？”段晨空不愧是大学生，学起东西来都很快。

“前面是我的意思，后面的，是你自己想的。”老李回答道。

“那我说的对不对呢？”段晨空问老李。

老李笑而不答。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悟性很高，但是却不够彻底。他知道他给他说的话里面的意思，可以明明白白地理解。等到理解了，却又总是想要别人的肯定。这样子显得他很没有信心，需要别人认可。其实，只要他自己认可了，就可以了。

老李也很愿意教。段晨空也很愿意学。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有一种相见恨晚，一拍即合，甚至是久别重逢的感觉。甚至对自己的儿子，老李都还没有这么上心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换班的时间。接老李班的是老高。老高兴奋地调侃了一句“老李，收徒弟了？要不要收个干儿子啊？”

“我要收你当孙子，你做吗？”老李也跟他一起调侃。

“这个我可受不起，爷爷你还是请好吧！”一旁听到他们打趣的段晨空，上去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高师傅。”老高兴奋得合不拢嘴，从怀里掏出一盒中华香烟来，自己抽了一只，给比老李和段晨空递上一支。段晨空不好意思抽，放在耳朵上夹着。

培训主管过来验收培训效果，老李对他们派来的新学徒感到十分满意。主管问他学到什么他竟然说了一大堆的人生道理。结果主管也被弄得蒙蔽了。老李比较清醒，直接叫段晨空给他演示一番迎接客人，还有敬礼的动作。

主管看到他做得这么标准，又有亲和力。知道他已经学会了，在老李的考勤奖金上面记上一笔，然后给段晨空的考核记录打了一个勾。继续到下一个点去考核新近员工了。

下班时间到，段晨空竟然觉得那是下课。是啊，他好久没有再去上课了。当然，在看守所那段时间算是上课，可是那是强迫的，空洞的。当他自己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竟然可以到这样的公司里面工作。虽然卑微，但是还很安全。虽然卑微，但是有人给自己讲人生道理。他后悔当初自己的自以为是，让周围的人对他敢怒不敢言。也就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失魂落魄的后果。

晚餐是在饭堂里面吃的。为了保护他的人生安全。单璟谋每天上班拟定他的菜单，并且在上班的时候给他选择。然后吃饭的时候直接由厨房送到他的手里。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单璟谋对他多少有一些了解，更何况段书淳虽然不是亲生的妹妹，但是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那时候她还给他做饭，虽然没有表达过一次很满意的，至少她知道哪些他会摔盘子，哪些吃得少，哪些嘴上不说好，实际上一口气吃完。

天色变成灰暗。夜晚的生活开始了。巴黎是没有夜晚的，巴黎的晚上比白天更加热闹。巴黎的公司也很少有夜晚。大型的工程里面有着丰富完备的娱乐设施。和市中心的差不多。人们都在保安亭前进进出出。下班时间，那里是不设门禁的，所以他们不会忙着要敬礼。可是看到那些人奔向娱乐场所的脚步，段晨空心里开始纠结了。他开始向往那些灯红酒绿的世界，希望能有一种大城市里面的娱乐生活。

可是，他曾求过单璟谋，保障他的安全，他不可以到公众场合去。（未完待续）